严以珩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小电驴的后座——半大不小的年纪,正是最自恋臭屁的时候,严以珩才不愿意穿着洞洞鞋戴着老头草帽出去呢! 他在后面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只是他每说一句,韩千一就要回一句堵他的话。 “二月份的天气,穿这种洞洞鞋不冷吗?南岛再暖和,也不是能穿洞洞鞋的季节吧。” “也就五分钟的路,忍一下啊,给你娇气的。而且到了海边,不穿拖鞋穿什么?不怕鞋里进沙子啊。” “这个草帽好丑。” “又没人看见!除了我之外谁还知道你戴这么丑的草帽?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千一不说也就算了,他这一说,严以珩心里更别扭了。 他用一只手抓紧小电驴的后座,另一只手抱着垂到前胸的草帽,小声说道:“就是不想让你看啊……”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了,两人耳边又都是呼呼的风声,韩千一没听清身后的人在嘀咕什么,便扭过头问:“你——说——什——么——” 严以珩也学着他的语气拉长了声音:“没——什——么——开你的电驴吧!” * 赶海这个事情对严以珩来说吸引力十分有限——或者说,比起赶海本身,更吸引他的,是身边的那个人。 小电驴停下后,他把安全头盔摘下放到小电驴上,不甘不愿地戴上了草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韩千一身后。 韩千一虽然不算在海边长大,可该了解的知识一点都没少了解。 他拉着严以珩的手腕,把他拖到某个地方。 他蹲下身指着某处沙子,又拽着严以珩的肩膀让他一起蹲下,语气挺激动地说:“哎哎,以珩,你看这个——” 严以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觉得一哥指的那处位置和周边一样,都是些平平无奇的沙泥。 韩千一兴奋地说:“过来,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一圈U型的孔?这个是蚬子的呼吸孔!” 一哥说着,手里的小铲子已经精准地朝那处铲了下去—— 不知道韩千一是真的很有经验,还是真的运气太好,总之,他们刚来到这里就收获了一只新鲜的蚬子。 韩千一把这个小东西丢到严以珩的手掌心上,看着后者被这种从未感受过的湿滑生物吓得吱哇乱叫。 “你快、你快拿走!快拿走啊救命!!” 严以珩快要尖叫了,他保持着摊开手掌心的动作傻傻呆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欲哭无泪,急得鼻尖都冒出小汗珠了。 打小一直生活在内陆的严以珩从来没有真的接触过这种活的海鲜,偏偏韩千一还在逗他,放了一个还不够,又连着挖出好几个,带着泥沙和海水一起放到严以珩手里,然后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哈哈大笑。 严以珩气愤又恼怒地盯着他,也顾不上恐惧手里蚬子奇怪的手感,蹲下去捡了一摊不知道是沙子还是泥巴的东西丢到韩千一的身上。 ——这过程中,手里那几只蚬子还是不敢放下。 最终,严以珩做足了心理准备,终于有胆量用左手的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夹起那几只蚬子,丢虫子一样丢进他们带来的小水桶里。 韩千一还是笑。他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有这么害怕吗?它又不咬人!” 严以珩不说话,又用脚踢起一捧沙子丢到他身上。 能挖的东西很有限,可两人还是收获了一大桶东西,严以珩甚至找到了两只小螃蟹。 他不敢抓,只好央着韩千一来。 “这种小螃蟹不会夹人,你听我的,我教你怎么抓。” 严以珩不听,只大声说:“我不会,我学不会!你来!” 他不敢抓,害怕得一直躲,却也没走太远——小螃蟹跑得快,他又担心自己一逃开,那两只小螃蟹就消失不见了。 来之前对赶海毫无热情毫无期待,现在玩得比谁都欢。 他一边跳脚一边指挥韩千一:“快点,快点!它逃跑啦!!” “来了来了,瞎闹唤。”韩千一挑眉,“那我抓来的,一会儿也只许我自己吃,你不许吃。” 严以珩一脸不可置信,抿着嘴瞪他。 严以珩长了一张很好欺负的脸,至少韩千一是这么觉得的。他看着严以珩,心里又起了坏心眼。 他抓紧手里的小螃蟹,装作要丢到严以珩身上的样子用力一甩—— 严以珩毫不意外地又被吓了一跳,一个跨步跳到半米之外。 看清楚那只小螃蟹还好好地被韩千一攥在手里时,严以珩怒道:“你好恶劣啊韩千一!” 他从地上挖起一捧又一捧的泥沙丢到韩千一的身上,嘴里振振有词:“你烦死了,你好幼稚啊!怎么会有你这么幼稚的大人啊!!” 韩千一连连躲避,投降道:“好了好了,行了行了!别玩了别玩了,赶紧回去,不然赶不上做午饭了!” 严以珩:“好啊,欺负完我你就要回家了是吧?你早怎么不知道来不及做午饭!可恶!” 他气到跳脚,嘴里能说出的最过分的话,又只有“可恶”这样的程度。 南岛上午的太阳不算大,可还是把严以珩白皙的脸颊晒出了一点红晕,太阳光把他鼻子和额头的一点点汗水照得亮晶晶的。 他的衣服和裤子到处都是褐色的泥巴,手上和脚上也沾着没洗净的沙子。 这个模样实在称不上好看,可这个模样的严以珩,竟是近来少有的鲜活。 韩千一的笑容不知为何渐渐变淡了。他看着严以珩的脸,神情像是也放松了许多。 他在裤子上蹭干净手背上的泥沙,轻轻碰碰严以珩的脸。 几秒钟之后,他说:“想着带你出来放松心情,可总感觉你心事重重的。两天过去了,终于觉得你活过来了。” 在裤子上简单擦拭过的手背依然带着擦不掉的泥土,被太阳晒得泛红的脸颊,现在又多了一道灰色的印子。 严以珩自己也用手擦了擦脸。他的手还算干净,只是能擦掉泥土,却擦不掉留下的体温。 严以珩抿着嘴唇,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变淡,只有眉眼间还残留着一点生动又活泼的神色。 他看着韩千一,轻声说:“我……没有心事重重。” 韩千一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老半天后才笑着摇摇头。 那笑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孩子长大啦……什么都不跟我说了。” 作者有话说: “严以珩长了一张很好欺负的脸”→看封面 这章之后就恢复日更啦,更新时间还是早上 感谢在2023-10-09 20:25:55~2023-10-11 09:4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你怎么知道年终开文了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怎么知道年终开文了、陈米线 2个;攻宝都是我老婆、山森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怎么知道年终开文了 22瓶;惊鸿凝远 8瓶;这么可爱一定是左位啊 4瓶;唯爱舔狗受、攻宝是我心头好、把你揉碎捏成苹果、dnwlmfh、顾念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严以珩的心口重重一跳。 他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身体绷得紧紧的。几秒钟后他清清嗓子,抬头看着韩千一,说:“……哪有。” 韩千一又笑。他可能是随口那么一说,也可能是不想再继续“逼问”,总之,这个话题没再继续。 他只是弯腰拾起那只装满小海鲜的水桶拎在手里,起身朝小电驴的方向走去。 “大丰收啊!”他边走边感慨道。 路过严以珩身旁的时候,韩千一停下脚步,低声说:“不想说就不说。但是,如果想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严以珩扭头看向他的背影。看他宽阔的肩膀,看他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看他……背在背上的老头草帽。 严以珩忽然觉得眼眶泛酸。他往下拽拽自己的草帽,让宽大的帽檐遮住脸颊,随后快走两步,跟在一哥身后。 * 坐上小电驴之前,韩千一找了个地方让严以珩洗手洗脸。 “我脏一点无所谓,有些爱臭美的小屁孩可受不了。” 韩千一两只手脏兮兮的,还非要叉着腰站在一旁说风凉话:“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的,哪来那么大的偶像包袱。” 严以珩闭着眼睛,用手捧着水泼到脸上。听到这话时,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说:“一会儿说我长大了,一会儿说我是小屁孩,你前后能不能统一一下说法?” 一哥振振有词地强词夺理:“该长大的时候长大了,该是小屁孩的时候就是小屁孩。我说了算。” 严以珩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最后抹了一把脸,这才直起腰。 海水是腥的,就连吹在脸上的海风都仿佛带着盐味。他用手背抹着脸,皱着鼻子嗅了嗅自己的手腕,苦着脸对韩千一说:“好腥。” 他开始担心起中午的海鲜大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一边有点着急地问:“一哥,你真的会做海鲜吧?咱们中午不能喝西北风吧?” 韩千一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盯着严以珩,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两三秒才慢半拍反应过来。 “啊——哦,哦,我当然会做。” 开口时甚至还有点结巴。 严以珩疑惑道:“怎么了?” 问罢他有点紧张地摸了摸脸颊,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本来就被晒得发红的脸颊,现在又因为冷水的冲洗更加红润——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红,交叉着映在严以珩白皙的皮肤上又完全不显得矛盾,反倒带了点平常少见的活泼和明朗。 他在脸上摸到了一颗小小的纸巾屑。小心从脸上捻下来后,严以珩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韩千一“欲言又止”的原因。 他用手指搓着那颗纸屑,小声抱怨道:“你也不提醒我,就会嘲笑我。有你这样的大人吗?” “……”韩千一眨了眨眼睛,挪开视线,说,“我嘲笑你干什么?我刚刚是在想……” 想什么呢?严以珩耐心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下文。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从15岁的那个冰冷的暑假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四个年头。 严以珩只把它当成是韩千一惯爱搞的恶作剧,却完全不知道刚刚那几秒沉默的时间里,那人在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认识的这么多年以来,韩千一从未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强烈地感受到严以珩的成长。 少年人纤细的骨架悄悄展开,圆润的婴儿肥消失不见,懵懂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还有…… 小孩子不论美丑,只谈可爱。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严以珩已经从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少年,变成了一个……好看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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