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脚下台阶。”顾淮搂着他半边肩膀,在出大门时温声提醒。 苏隅眼皮子耷拉得厉害,看什么都带叠影,自然而然地顺着力道将重心都倚靠在了身边人肩上。 这个点不算早,顾淮担心带着个醉鬼回去会打扰到温茹休息,平白惹她操心,一番斟酌过后还是决定给温茹打个电话,将苏隅带回了自己的公寓里。 一路上苏隅都没吱声,安静得不像个醉酒的,也只有双眸里间或露出的一点迷蒙才暴露出他确实喝多了。 顾淮原本是藏了一肚子话要问的,见到他这样的情态也不由按压下刨根问底的冲动,所有急切的念想都在此刻变成了其次。 被半抱着放到床上时苏隅的神智清明了一瞬,半睁着眼睛微微直起上半身:“顾淮?” “是我。” 苏隅转头往周遭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陈设,眼里的迷茫又漫上一层,顾淮适时解答:“这是我家,跟阿姨说过了,你今晚先在这睡。” 听话了一晚上的人却在这时固执地摇头,挣扎着要起身:“我先回家了。” “鱼崽,”顾淮忙将人拦住,使了点力将人压在身下,“这个点阿姨已经睡下了,你先在这将就一晚好不好?” 苏隅动弹不得,歪着头努力将这句话消化了一遍,点点头躺好了。 顾淮给他掖好被角,抬头时和那双直勾勾的眸子对上,他心里一动,终究还是没忍住,将憋了一晚上的话问出口:“鱼崽,你今天说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侧过头靠得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相抵,眼里像藏着跃动的烛火,燃着炽热压抑的情绪,语气却带了点难以察觉的恳求意味,“我不想猜下去了。” 苏隅的脑子早就转不动了,更遑论回答他这种清醒时都未必能给出回复的问题,顾淮开口时他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移到淡色的唇瓣上,看着那两片唇肉张张合合,吐出他听不懂的字音来。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侧,苏隅莫名想到了小时候在巷口买的棉花糖。甜甜的,很柔软,含在嘴里便化开了。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他情不自禁凑上去,揽过那人的脖颈,将彼此间的最后一点缝隙也压没了。 亲上去的那一瞬间顾淮瞳孔微缩,彻底僵住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被这一个越界的举动悉数堵了回去。 嘴唇上的触感柔软真实,小猫似的伸出舌头咬着他的下唇轻轻舔舐,像是对新主人怯生生的示好。大概是嫌没得到回应,贝齿含着唇瓣咬得重了些,顾淮宕机的大脑在这一点点轻微的痛感中重新开始转动,反客为主地把人压在身下加深了触碰。 不同于苏隅浅尝辄止的试探,顾淮噙住了他的唇便不打算放了,舌尖抵开齿关,不容拒绝地缠住舌面吮吸刮蹭,给出最热烈的回应和渴望。 独属于对方的温度和气息交融在一起,幻化成蜿蜒的河流,将缠得难舍难分的两人都淹溺其中,克制与顾虑被冲刷得不见踪影。 “唔……”许是被亲得舒服了,苏隅软下身子,困意在放松的状态下如潮水般再次袭来,很快便占据了仅有的那半分意识。搂着脖子的手渐渐松了力,他扭了下身子,膝盖胡乱蹭着,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入睡姿势。 顾淮的呼吸没来由急促了半拍,喘着气将人放开,伏在颈窝里闷闷地问:“所以,是这个意思吗?” 半晌没得到应答,顾淮抬眼去看,这人竟是已经阖眼睡过去了。 “喂……”顾淮拉长了声音,不死心地试图去晃他,“哪有你这样的……” 然而只换来了一句皱着眉不耐烦的嘟囔:“不要吵!” 顾淮被喊得怔住,半晌后轻声笑了:“醉了酒后脾气还不小。” 亲完就睡得没心没肺,只留下被撩的人满腹心事无处宣泄,顾淮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又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下身,最终轻叹一声起身去了浴室。
第17章 | 17.喜欢 【叫我声男朋友,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二天是个爽朗的好天气,八点多的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里钻进来,唤醒一室的沉寂。 一贯的生物钟让苏隅即便是在醉酒后也按点醒来。过亮的光线刺得眼皮微微发疼,他抬手遮住眼睛缓了一会儿,慢吞吞翻了个身。 一动作便碰到了点什么,眼前映入宽阔的胸膛,苏隅这才发觉身旁还躺了个人。 那点睡意登时被惊得荡然无存,苏隅瞬间从贪觉的状态里完全清醒过来,猛地抬起脸,对上顾淮惺忪半睁的睡眼。 “早啊。” 顾淮全然没有被吵醒的不快,慵懒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苏隅更愣了,掀开被子坐起来四处看了一圈,确认了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怎么在这儿?” 顾淮跟着起身,听见他的话有些错愕,试探着问:“你,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苏隅皱眉。 “就昨晚,从KTV出来之后发生的事。” 苏隅低头努力回想,企图从发沉的脑袋里搜刮出点什么,但失败了,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了挂掉的那通电话上,之后的事仿佛被酒精洗去了一般断片得一干二净。 直觉告诉他昨晚一定发生了点不妙的事,不然顾淮不会是这样的表现,但越是迫切想知道就越是适得其反,苦想半天无果后,他迟疑地问:“昨晚……我是做了什么吗?” 顾淮盯着他迷茫的神情定定看了一会儿,末了叹出口气:“没事,先洗漱吧,吃完饭再说。” 早餐是顾淮去楼下买的,一笼包子两根油条两杯豆浆,拎上楼时苏隅刚好洗漱完,正站在客厅里望着他之前挂上去的那幅画出神。 听见开门的声响苏隅转过头来,脸上有种被抓包的无措。 “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顾淮将早餐放到桌上,招呼他过来,“先来吃饭,肚子不饿吗?” 苏隅送的时候一度担心拿不出手,甚至送出去当晚还忐忑不已,自然没想过能得到顾淮这样的珍视。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又不约而同地故作平静。别扭将人重重围裹,喝完豆浆,苏隅最先按捺不住问:“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 顾淮收拾桌面的动作一顿,对此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记得吗?” 苏隅眼眸晃了下,声音一下子变得含糊:“当时在玩游戏。” 关键的事没忘就好。 顾淮了解似的点点头:“那你说的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苏隅不说话了,顾淮就静静地等,视线投放在他身上就不再移开,像是等不到答案就不罢休一样。 “正话反说,”苏隅被盯得无法,破罐子破摔地和盘托出,“要给讨厌的人打电话表白三分钟。” 气氛因这句话陡然急转,顾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他设想了千百种可能,也做好了自作多情的准备,却独独没有想过会跟“讨厌”二字挂钩。 他掀开轻纱闯入了一片旷野,那里山花漫野,绿草如茵,他以为那是专为他准备的,满心欢喜地往前,走近了才发现碧茵之下铺的是望不到头的冰锥,往后走的每一步都有寒意直逼骨髓。所谓的旷野,原来不过是梦幻泡影。那样缱绻的话语,背后真正想表达的竟是冷冰冰的“讨厌”。 数不清秒针走过了多少圈,顾淮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讨厌我?” 苏隅藏在桌下的手蓦地捏紧。 他回答不上来。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通电话里到底夹带了些什么情绪。 会有对顾淮心有所属还来招惹他的怨怼吗?还是单纯想遵从本心行事? 他不知道。 说是酒精麻痹也好,不甘也罢,无法宣之于口的话总要借点什么名正言顺的由头说出来,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才能畅快了。冲动上涌时做事总是不计后果,哪里想过会把自己推到这样尴尬的局面来。 顾淮仅存的一点侥幸和热切在他的沉默中一点点冷却下来。 苏隅哪怕说是因为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都好过一言不发。只要他肯给一个理由,顾淮就信了。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地扔下一句“我先回家了”就想起身离开。 顾淮一遍遍地想,他怎么就无故讨了苏隅的嫌?甚至让他讨厌到连多余的违心话都说不出口,惜字如金地扔下一句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那昨晚的那个吻又算什么? 算什么都不重要了——顾淮没有挽留,看着那人慌乱拉门的背影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苏隅又不会记得。 - 这种谁也不愿主动理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开学,最先发现异常的是赵延。 时值新生入学之际,苏隅被抽中当志愿者,需要在迎新当天帮忙运送行李,同样倒霉的还有赵延。 南方的九月天气还很燥热,骄阳当空,晒得人热汗淋漓,苏隅搬完手头的行李,在宿舍楼下寻了个树荫打算过去坐着歇息一会儿。人还没走到,身旁不远处传来的一道声音先将他喊得拐了脚步。 “酥鱼!过来这边!” 苏隅顺着看过去,赵延正瘫坐在太阳伞下冲他招手。 他身边还站了个顾淮,此刻正拉着行李箱给人指路。作为学生会的负责人,这样的日子自然少不了他。 苏隅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过去在赵延旁边坐下了,挑的是离顾淮比较远的一边。 正午吹来的风都挟着热浪,赵延摇着从摊位上薅来的塑料扇子,痛苦哀嚎:“累死我了,下次说什么也不来了。” 苏隅没接话,向后靠坐在椅子上喘匀呼吸。一整个早上没喝水,他渴得不行,哑着嗓子问赵延:“有水吗?” 赵延将立在身侧的瓶子递给他:“我刚喝了一口的。” 两人自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苏隅自是不太在意这些,自如地接了过来。 手指刚沾上瓶盖,一旁忙完了的顾淮大概是听见他们的对话,弯腰从物资箱里拿出瓶新的矿泉水,伸手碰了碰赵延,示意他递给苏隅。 赵延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莫名其妙:你俩这也没隔着银河啊? 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你干嘛不——” 话音未落,苏隅已经径自拧开了他的那瓶水,仰头猛灌了好几口。 顾淮递水的手还未收回,因他彻底的无视而尴尬地僵在半空,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里的空瓶子被捏得嘎吱作响。 赵延听着这声响暗暗心惊,眼珠子偷摸向上瞟,觑着顾淮明显拉下来的脸色半天也摸不着头脑,但为了不让场面僵持下去,他讪讪接过了那瓶水,一把塞进苏隅手里,而后又夺回了自己的那瓶:“你给我也留点啊,别全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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