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隅:? “哟,还会说话呢。”顾淮惊讶地又按了一下,告白的话语响起,他心情很好地把大眼仔挂在手上晃了晃,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鱼崽,看不出来啊,这是你的心声吗?” 他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接连不断地按,声音每响起一次苏隅耳根的薄红就更晕开一些,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玩具能这么诡计多端。 偏偏顾淮还不消停,听就算了,还要模仿着说,末了还意味不明地补上一句:“看来烤红薯是挺甜的。” 苏隅追着他打,一会儿要捂嘴,一会儿又要防着他按挂件,一双手都忙不过来,只能徒劳地喊:“你别按了,给我!” “谢谢鱼崽,我很喜欢。”顾淮伸长了胳膊不让他碰,又怕真的逗急了到手的礼物会被收回去,干脆把手揣进衣兜里,说什么也不愿再拿出来,他故意凑到苏隅耳边说,“别害羞嘛,心意我收到了,要是什么时候听你亲口说一下就更好了。” - 相聚终究是短暂的,胡闹了一场之后两人不得不再次道别。 “家里还有事走不开,我爸让我年后去公司看看,等忙完了我就回来。” 许是经历过一回的缘故,这次的分别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两人待在一起腻到了最后一分钟,等车到了就自然而然地挥手说再见。 目送着顾淮坐进出租车里,苏隅拿出手机边看边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一个下午没怎么看,手机上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信息。他动动手指点开图标,出现在最顶端的是社区群的艾特通知。 微信上一大半的消息都来自于这个群聊。苏隅点开聊天框,将页面定位到聊天初始的地方从头往下刷,然而,在看清第一张图片时,他的动作僵住了,手指停留在页面上方迟迟没有再动弹。 他就这么呆呆地盯着手机看了良久,久到屏幕上的亮光都要暗下去,在这期间,他的大脑近乎空白,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等再按亮屏幕时,指尖竟是已经开始发颤。 苏隅难以置信地退出又重进,确认了这是社区群无疑,才鼓起勇气去划拉没看完的记录。 一看便彻底碾碎了所有侥幸的想法。映入眼帘的几张照片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将他从里到外淋了个透彻,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冻住了。 那是他这两天跟顾淮在一起时的照片,不知被谁偷拍下来传到了群里。第一张是顾淮在巷口亲他时拍的,帽子挡住了他的脸,从身形上并不能认出是他来,可接下来的几张并肩而行的照片却是对着他的脸拍的,举止虽不算亲密,结合那张接吻照来看却足以惹人遐想。 有人躲在暗地里跟踪了他们,有目的地拍下了这组照片。 大年初四的晚上,人群熙攘的街上寒风吹彻,苏隅一颗心如坠冰窟,汹涌无边的冷水不断漫上来,溺得他几近窒息。
第35章 | 35.辩驳 【他以为生活已经越来越好了。】 从电影院所在的路段到水和街一共十站地铁,中途换了两条线,将近四十分钟的距离里苏隅走得浑浑噩噩,出站换乘全凭身体记忆。最后搭坐的三号线没什么人,苏隅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就没再动弹,静静地盯着对面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出神,直到列车到达终点站的播报音响起,偌大的车厢里人都快走空了他才想起要出站。 耳边播送的是一个陌生的站点,苏隅走出车厢,对着路线标识看了快一分钟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坐过了站。 顺着人流,苏隅找到往回走的线路,重新走进车厢里时蓦地生出就这样一直坐下去也不错的念头。 群里早就炸开了锅,那几张照片之后陆续有人出来发言,有讽刺辱骂的,也有跟风附和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这种时候人们总是异常活跃,消息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勤,苏隅全都无暇理会。 他满心满脑都只装着一件事——温茹也在群里,这会儿估计早看到了,可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一点动静也没有,既没打电话来质问,也没发任何消息。 越是平静就越是令人不安,苏隅不敢去想她看到后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失望?还是震怒?亦或都有之。 这些未知如同一把悬而未落的刀,只等着某一刻一挥而下,斩断所有希望。而在这之前,他已备受凌迟。 再想逃避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可以在两趟地铁中来回换乘上数十次,却不能不回家。 走在坑洼的小巷中时天幕已经完全黑下来,云层厚重,月光稀薄,星子也黯淡。水和街面积逼仄,屋落巷道排得紧密,家家户户的灯火汇聚在一起,将苏隅的影子照得愈发深邃。他踩着这片漆黑往前走,仿佛看到浓黑之中伸出数只无形的手,拽着他往下拖,他越是靠近家门,就越是步履维艰。 院里开了灯,最外边的门大开着,就像是专为他留的一样。苏隅深吸了一口气,放轻了步子进门,看见温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虚空的某处发呆。 只一眼,苏隅就知道,温茹什么都看到了。也许是知道了毫无转圜的余地,真到了要面对时反倒释然起来,苏隅出声唤她:“妈,我回来了。” 温茹迟滞地转过头来,勉力笑道:“好,你先坐下,妈妈有话跟你说。” 沙发陷进去一角,苏隅在她身边坐下,听见她问:“你跟妈妈说实话,群里的那些照片,是你跟顾淮吗?” “是……” “那你们……”温茹没能讲下去,换了个说法给苏隅找理由,“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最近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惹得人家要拿这种事来编排你?” 她言辞委婉,话语和神态无一不透露着殷切,可苏隅看着她那双逐渐漫上水汽的眼睛却撒不出谎来。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不想自欺欺人,那是对所有人都不负责任的行为。喉间苦涩发紧,他艰难地咽了下唾沫,颤声开口:“妈,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喜欢他。” 温茹眼眶瞬间红了,像是无法理解似的喃喃自语:“可你们都是、都是男孩子啊……” “妈,男孩子之间难道就不能相互喜欢吗?”苏隅在她面前褪去了往日里的沉稳,仿若一个蒙昧时期的幼儿那般露出了茫然和困惑,“可是并没有哪条明文规定我们在一起就是错误的啊……” “法律是没有规定,可世俗的目光和言语就是无形的条框,这是约定俗成的道理,我们跳不开的。”温茹抹了把脸,尽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你知道街坊邻居们都是怎么看的吗?妈妈在群里看了一下午,心也跟着被刀割了一下午。” 苏隅垂眼看着地面没有接话,温茹抓住他的手,语气近乎恳求:“你听妈妈的话,跟他分手好不好?” “我……做不到。” “你们都还太小,图新鲜,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妈妈作为过来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因为一时的任性耽误一辈子。”温茹,“你从小就听话,从不让人操心,怎么偏在这事上犯起了倔呢?” 苏隅固执地摇头,反问道:“妈,人难道没有选择喜欢的权利吗?” 这话问得温茹一愣,她不知怎的联想到自己同邱向松的感情,那时苏隅也曾鼓励她追求喜欢,现如今身份互换过来,她却做不到坦然接受。她沉默了良久,仍是无法跨越心中的那道坎,哽咽着说:“妈妈……暂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温茹心里也觉疲累,扔下一句“你再好好想清楚”便进了卧室。 苏隅也回了房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嗅着洗衣液的淡淡香味试图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迟钝的泪腺却专门与他作对,忍了一个晚上的苦楚化作水露,很快浸润了眼圈。 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了几下,苏隅仰头睁大眼睛将情绪压抑了回去,伸手划开手机。 通知栏里显示着顾淮的两个未接来电,苏隅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把人冷落了,大概是看他一直没接电话,顾淮又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在忙什么,到家了没有。 苏隅在此刻格外想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将电话拨回去,铃声响了一秒就被接起,顾淮懒洋洋的声线在话筒里有些失真:“喂?鱼崽,你总算舍得理我了?” “刚刚在忙,没看手机。”苏隅用着蹩脚的借口,“你到家了?” “到了,给你打电话那会儿就到了。”顾淮说,“你讲话怎么鼻音那么重?怎么了?” 刚止住的泪水因他这句话又有溢出来的趋势,苏隅吸了吸鼻子,竭力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有吗?可能是风吹的,有点小感冒。” “吃过药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淮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怪我,不该拉着你在街上乱晃的。”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苏隅今晚莫名黏人,两人的通话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顾淮几次想挂了电话让人去休息都被找了新话题带过去。他直觉哪里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只好专心地陪苏隅聊着,直到时间实在晚了才说:“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你早点睡,晚点我要来监督你有没有熬夜的。” 苏隅应下,隔了一会儿又喊:“顾淮。” “怎么了?” “没事。” “那我挂了?鱼崽晚安。” “晚安。”挂断前,苏隅说,“我喜欢你。” - 母子俩十几年来头一次陷入了难以打破的僵局,谁也没有要松口的架势,本就清净的家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春节里倍显冷清,半点热闹氛围也没沾上。 客厅里温茹翻腾着药箱,她这两天挂心着这事,身体又隐隐出现些不适的症状,吃药的频率也增多了。药瓶的磕碰声传进苏隅耳朵里,他听得不是滋味,起身出了房门,先是倒了杯温水放在桌面上,接着又要去找药。 温茹别开他的手,语气淡淡:“不用,我自己来。” 苏隅捏着药瓶的手攥了又攥,最终也没说话,看着温茹自己找齐了药就水咽下去,而后径直进了房间,把他当空气一般无视了。 他望着紧闭的那扇门无声地站了一会儿,接受了温茹不愿理睬他的事实,动作迟缓地换了鞋出门了。 他刚才瞥见温茹吃的一款常规非处方药临近空瓶,所剩的剂量最多只够一次,便想到就近的药店买一瓶。 回来时无意撞见了巷口处依稀传来的闲言碎语。 “最近的事你听说了没?巷尾那家的儿子跟个男的厮混在一起,接吻的照片都被人拍了发到群里,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都不晓得要收敛……” “我看到了,”有人啧啧感叹,“唉,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正直老实的一个人背地里会干出这种事。” “也不见得就是真老实,我看啊,这种人才更要防着,看着一棍子打不出几个闷屁,实际上心里指不定怎么憋着坏呢,突破道德下限的事他做了一桩就能再做第二桩,以后看见还是躲着点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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