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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后面去质问黎袭野的时候，黎袭野的态度好像都不甚在意。 “温珵？温珵你醒了吗？” 迷糊间温珵听到自己室友的名字，他强撑着精神睁开眼，入目不是自己熟悉的卧室，而是药水瓶。 他往自己的手上看了看，正打着吊针。 声音有些沙哑：“我怎么了？” 室友陈鹏说：“发高烧，直接晕过去了，我记得你平时晚上有个吃夜宵的习惯，一直没看到你出房间，怕觉得有什么危险就进来了，看到你在发烧。” “麻烦你了。” 他对陈鹏的接触不多，每次看到也都是互相点点头，简单说几句，他看了一眼时间，前两天无意听到陈鹏好像今天约了朋友。 “你应该还有事吧，你回去吧。” “那行，我先走了。” 温珵在医院休息了半天，就回到出租屋，收拾房间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买的仙人球开花了。 他之前在照片上看过仙人球开花，买它也是想亲眼看看，可养在身边都几年了也从未看过。 今天却突然开了花… 是在让他做决定吗？ 之前拿回来的合同放在桌子上，温珵一低头便能看见，他反复确认合同并没有什么问题，拿出笔翻到签字的那一页。 写到最后一个笔画的时候突然顿住，停留的时间过长，那一处的颜色深了许多。 将合同寄到黎兵给的地址，温珵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他一想到照顾黎袭野又觉得头开始疼了。 将自己的时间规划好，微信突然跳出来一条加好友的消息，备注小陈。 同意后小陈给他发过来第一条消息。 [温先生，您现在能过来一趟吗？自从黎袭野昨天见了你一面之后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药已经有了抗药性，照顾他的护士，医生都靠近不了。] [拜托您了！] 温珵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老师给他发过来一条消息，让他好好休息，最近可以先不来实验室。 他换了一身衣服，才打车到黎袭野的精神病院。 这次站在门口，没有了其他的复杂情绪，他强迫自己将以前和黎袭野的种种忘记，现在在他眼里，黎袭野只是一个病人。 只是一个需要他照顾的病人。 门口的保安像是有人给他打了招呼，让他在上面签了个字就让他进去了。 还未走到病房门口，他已经听到黎袭野愤怒的嘶吼声，伴随一些断断续续的话。 “滚开…温珵…我要去找温珵…你们都是魔鬼…去死…” 站在外面的医生率先发现他，“温先生，麻烦你了。” 温珵冲他友好地点点头，僵着头皮，迎着医护人员的期待走到黎袭野门口。 黎袭野看见他了，喷薄欲出的话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的脸苍白黯淡，嘴唇毫无血色。 温珵往他所在的地方走过去，黎袭野的力气好像全部消失，猝不及防地从床上摔下去，重重地掉在地上，黎袭野顾不得狼狈和疼痛，钻到床下。 “走开…你走开…” 他缩在地上，抱着脑袋，双臂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黎袭野的眼睛盯着温珵的脚，嘴里说着让他走，可眷恋的眼神黏在他身上。 温珵已经决定接受黎袭野老爸的资助，当然不会走。 一会要找他，一会又要他走。 他蹲在床边，弯下腰，朝着黎袭野伸手。 “出来。” “黎袭野。” “我不！你是谁…我要找温珵…”黎袭野好像又认不到他了。 温珵有些头痛，“我是温珵，黎袭野，你出来，别躲在里面。” 黎袭野沉默地看着他，没再抱着自己的脑袋，打量他的眼神大胆许多，直勾勾地望着他，视线时而停留在他的脸上，时而看向他伸出来的手。 那双手干净劲瘦，骨节修长漂亮，皮肤白皙。 黎袭野眼里有犹豫，看了看自己的手。 “脏…脏脏的…” 温珵耐着性子继续将手递在他面前，看着黎袭野手上沾着的鲜血，眸色有些深沉。 “不脏，你出来，我给你洗干净。” “真的吗？” “真的。” 黎袭野得到保证，小心又害怕地将手慢慢递到温珵的手上，将自己枯瘦的手放在温珵掌心。 温珵控制着力将黎袭野慢慢拉出来，黎袭野的脑袋刚刚冒出来，看到围在外面的医生，黎袭野像是突然受到极大的刺激又钻了回去。 “嘭！” 黎袭野的脑袋撞到了床。 “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外面有怪物…他们要害我…我不出去。”
第4章 不痛不痛，痛痛飞飞 温珵紧紧拉住黎袭野的手，声音缓和许多： “没有人伤害你，你出来。” “有…温珵呢！我要温珵…” 温珵的眉心越皱越紧，黎袭野的病情比他想的要严重很多，刚刚说过的事情怎么又忘记了。 黎袭野真的是因为他变成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去。 他突然搞不清楚黎袭野对他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了。 是得不到的怨念还是…爱？ “我想找温珵…” “疼！疼…放开…” 温珵没注意到自己攥着黎袭野的手用力许多，一直到身后的小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将他从发神的状态里拉出来。 “温先生，要不您先出去吧，黎袭野现在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温珵看了一眼缩在墙角不愿意爬出来的黎袭野，叹口气，“好，你给我说说他的病情吧。” 当他准备将手收回来，主动抓住他的也是黎袭野。 “不…不走…” 黎袭野往前又凑了一点，温珵只好先让小陈出去，自己把黎袭野拉出来。 他这边一用力，黎袭野就拼命往回缩，黎袭野现在看着瘦，用力起来温珵险些拽不过他，两个人就像是争斗的小朋友，谁也不肯认输。 扯得久了，温珵有些不耐烦了，他沉着眸子看黎袭野。 “你不出来我就走了。” 黎袭野抿着嘴看他，温珵一用力，没想到黎袭野根本没反抗，反向作用力直接坐在地上，脑袋撞到身后的桌子上。 “嘶…” “温先生您没事吧。” 温珵摇摇头，碰了碰自己磕痛的后脑勺。 一抬头就看见黎袭野慌慌张张从床下钻出来，跪爬到他的身边，双手小心翼翼抱着他的肩膀，朝着温珵的后脑勺吹气。 “不痛不痛。” “痛痛飞飞。” 温珵浑身僵硬地从地上坐起来，呆愣地盯着黎袭野瘦的脸上骨头都清晰可怜的脸，他刚刚说的话很幼稚，但这是之前黎袭野不小心被野狗咬了他带他去医院说的话。 当时黎袭野眯着眼说他幼稚，眼里的神采却是亮晶晶的。 可现在，那双眼睛灰暗得窒息。 小陈小心翼翼看着黎袭野，将温珵从扶起来，他朝着身后的护士看了一眼，让他们把铁链重新给黎袭野戴上。 温珵这才注意到控制黎袭野行动的铁链居然被他挣脱开了。 “等等。” 黎袭野眼睛盯着温珵，他此刻坐在地上，仰着头，没有之前一点的攻击性。 温珵看他手上的伤，“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吧。” 医生们之前都被黎袭野揍过，现下有些不敢上前，温珵注意到他们的迟疑，失言片刻，道：“把东西给我，我给他处理。” 他虽然不能算做医生，但经常和医生打交道，对于这些处理的事情还算比较得手。 有人愿意去承担这个挨打的风险，那些人自然是愿意。 温珵拉着黎袭野的胳膊将他扶到床上，黎袭野走动的姿势僵硬，就好像许久没有走动过一样。 手腕上的伤大多数都是擦伤，消了毒，在上面包了一圈。 处理完后温珵抽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已经在黎袭野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时间过得好快。 “今天先不用铁链吧，等他手腕上的伤好了再说。” “可你要是走了，黎袭野又…”小陈欲言又止。 温珵知道他的顾虑，他侧头去看黎袭野，黎袭野现在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掌心，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臭味。 之前他光顾着让黎袭野出来，忽略了其他东西。 小陈尴尬地解释： “每次洗澡的时候黎袭野反应都很激烈，最近病情加重了，我们也不敢给他洗，怕又刺激他了。” 温珵没说话，低头，带着居高临下地姿态看着黎袭野。 黎袭野似乎也察觉到他的视线，缓慢抬起头，对上他打量的视线后朝着他露出一抹笑，笑得很牵强。 “你清醒了？” 温珵问他。 黎袭野没说话，重新低下头，自顾自地扣着掌心。 “黎袭野。” 温珵往前走一步，黎袭野的身体就僵硬一分，小陈直觉感觉不太对，他拦住温珵，借着说先给温珵看病历的理由将人带出病房。 “你们留一个人看着黎袭野吧，一会我再回来。” 黎袭野现在看起来平静，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温珵的背影。 小陈将黎袭野入院后这几年的病例交给温珵。 温珵将看了最开始的以及最近黎袭野的情况。 先不说心理问题，就现在黎袭野的身体状况不算乐观，身体的免疫能力受到损害，之后可能伴随其他的病状。 心理问题最严重，天之骄子沦为现在的模样。 “这些东西我能带回去吗？” 小陈想了一下黎先生的吩咐，点点头。 “麻烦温先生看完后尽快还回来。” 温珵回到病房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一些低吼声，声音不算大，却能感知到出声人的痛苦。 脚下的步子加快许多，推开门看到两个医生，一个护士压着黎袭野的四肢，要给他注射什么东西。 黎袭野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他拼命地挣扎，最近没怎么进食，身上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反抗。 “你们干什么！不是让你们先不要动他吗？” 他的目光落在医生手上的针管上。 “这是什么？” 许是温珵的目光太过严厉，或者是医生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自己心虚，他回答的时候眼神都不敢看过来。 “镇静剂。” “放开他。” “可…” 温珵没有跟他们商量，一开始黎袭野说有人害他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怀疑，现在看他们这个反应他都开始信黎袭野的话了。 现在没什么证据，他也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戳破。 “镇静剂用多了会上瘾，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你们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站在两侧的医生对视一眼，慢慢松开，可他们的手刚一松开，床上的黎袭野突然暴动，双手将其中一名医生推到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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