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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回国，那位关总还跟他请教怎么给宋爻按摩，他以为这俩能和好呢。谁知道关总就这么没了。 “唉！” 赵鹏重重地叹气，张雅莫名其妙，等了一会儿，道：“跟宋爻说一声哈，我先走了，晚点儿再来看他。”
第58章 五十八：康宁谈话
做完第8次MECT以后，宋爻去找康宁请假。 孙院长不管这些琐事，宋爻在天井等到下午，康宁出完门诊回办公室，隔老远看到宋爻跟一个学生聊天，那个学生是他的新病人，俩人不知道聊什么很开心。 宋爻也看到康宁了，还挥了挥手，康宁看他充满活力地朝自己跑来，忍不住伸手接了一下，道：“有什么事吗？” “康医生，我想请假。” 康宁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问：“请假做什么？” “我想去剪头发。” 宋爻本来就很爱美，上次李清棠说了一下，他越来越嫌自己头发野蛮生长，一点型都没有。 “什么时候？” “明天，我想请一天的假。” 宋爻满含期待地看着康宁，后者道：“可以，跟我来。” 回到办公室，康宁打开电脑：“我打印假条，你等等。” 走廊里传来护士打电话的声音，康宁道：“关下门。” 宋爻乖乖关了门，回到康宁身边看他打字，“爻”是生僻字，康宁找了有一会儿，宋爻耐心地玩着自己的手镯。 老旧的打印机隆隆作响，康宁回头看了一眼，宋爻忙不迭地去拿打印好的A4纸，总觉得康宁还跟自己领导似的。 “早上查完房再出去，晚上6点前回来。” 在假条上盖好姓名章，康宁嘱咐了几句， “让那个义工陪你去吧，你不太适合一个人在外面。” “谢谢康医生，您放心吧，明天李老师来接我。” 宋爻去拿假条，没拽动，康宁压着另一端，问：“清棠来接你？你们要一起出去？” “是啊，我们都约好了。”宋爻语气很轻松。 康宁突然笑了，他抬起手，扶了扶眼镜中间，道：“义工和服务对象走这么近，不太合适吧。” 宋爻愣了下，问：“为什么不合适？” “你知道心理咨询师的伦理守则吧？”康宁靠在椅背上，目光意味不明，“咨询师和来访者，在结束咨访关系的两年内，不能发生任何亲密关系，否则会被吊销执照。” 宋爻点点头：“嗯，我知道。” “义工也有类似的伦理守则，义工与服务对象之间的性行为应当只作为服务手段，而不是剥削、控制和利用。因为性是通往心灵的捷径，它是一种作弊行为，能让两个陌生人同时得到快乐和满足，从而误以为足够亲密。在义工中心刚建立时，曾有多名义工与服务对象恋爱结婚，从而产生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为了保证义工服务的专业性，中心参考心理咨询师的伦理守则制订了义工的伦理守则，违反守则的义工不仅会被开除，还有可能因为性剥削而被起诉。” 宋爻脸色白了又白，康宁道：“清棠没跟你说过吗？这个守则可是他的祖母亲自编写的，这位女性你应该在教科书上见过，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知梅教授。” 这个名字确实有点熟悉，宋爻心里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很依赖李老师，尤其是他们两个发生关系以后，宋爻对李老师就更依恋了，恨不得整天都粘在对方身上。他从没有考虑过，李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义工的身份自然而然把一切都合理化，可是现在康医生告诉他，义工不能对服务对象这么做。 “宋爻，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康宁叹了口气，“毕竟，你是我遇到过最揪心的病人，而清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受伤。” 宋爻勉强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我看了你的缴费记录，你是有医保的，为什么不用？” “啥医保啊，我不懂这个。”他毕业以后就没上两天班，哪里来的医保。 “关氏集团一直在给你交社保，你吃的药里有很多都是进医保的，建议还是用一下，能省不少医药费。” 宋爻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假条，他反应了一会儿，心里还是喘不过气，无助地喊了一声“康医生”。 康宁从容地握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道：“月华是有点糊涂，他太年轻了，也太自负，分不清孰轻孰重，他伤害了你，可也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给了你最好的。”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宋爻声音沙哑，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 “宋爻，还要逃避吗？从住院到现在，你从来不提他的名字，诚然有MECT的副作用，可你也在刻意模糊记忆，放任自己沉溺在遗忘带来的轻松和愉快里，你以为那是一条求生的道路吗？不是的，宋爻，逃避只会把人逼入绝境。” 眼泪直直落下，康宁摩挲着他手腕上的镯子，道：“你还有一个孩子，你费尽多少辛苦生下他，难道就扔在国外不闻不问了？你难道就不想尽快见到他，亲亲他，抱抱他？” 他擦掉宋爻的眼泪。 “你是不是在害怕？你不想见到李秘书，是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你害怕宝宝会像关月华一样最终活不下来？” “不，不要！”宋爻发出悲鸣，他不知何时被康宁搂住了肩膀，在他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 “MECT的第一个疗程已经结束了，根据我的评估，你只要坚持服药，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当然，如果你还想继续做，也可以开第二个疗程，毕竟失去记忆的快乐让人难以抵抗，就像酗酒和吸毒一样，即使后遗症再严重，也阻挡不住人们对它上瘾。你还有足够的钱，就算想在医院里住一辈子都行。只要从心理科转到大病房，以后就再也不用为任何事情苦恼了。” 宋爻想起见过的排成一条长队的病人，忍不住有些发抖。 “是想做一只动物，还是一个人，全在你自己。”
第59章 五十九：请假一天（1）
第二天宋爻起的很早，他换了好几件衣服，最后勉强穿了一件肥大的米白色短袖外套，本来是短袖衬衫来着，可是宋爻瘦的太厉害，就穿在T恤外面当外套，显得很少年气。 等了许久，李清棠也没出现，消息也不回，赵鹏给中心打电话，才知道李工临时出任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宋爻坐在床沿上，低着脑袋一言不发，赵鹏看他如此，道：“要不我带你去理发吧。你这都请假了，不出去怪可惜的。” 宋爻却说：“我想去另一个地方。” 医院附近有花店，宋爻挑了一束白色的鸢尾和百合，还点缀了许多满天星，他跟赵鹏打车来到陵园区，司机还贴心地少收了5毛钱。 天气炎热，山上要凉快些。这里是关家的家族墓地，宋爻在一排气派的墓碑里找到了熟悉的照片，英气勃发的五官，板正的西装，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开会的样子。 那是脖子还没被自己划伤的时候，宋爻看了许久，把手指停在生卒年月的27岁上，心中不是悲痛，而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空洞。 他永远也忘不了，拿到关月华名片的那一天，他从教学楼里出来，第一次觉得阳光那么美好，原来也能照在他身上。 宋爻肩膀抽动了一下，山上有风，头发野蛮地向后吹开，和宽松的衣服一起，显得整个人单薄极了。 赵鹏在旁边看着，想安慰他两句，结果下一秒就见宋爻扬起花束，整个都抽到墓碑上，碎裂的花香四溅。 “啊这……”赵鹏语塞。 花束被扔到墓前，宋爻抬头，眼神很是平静。 “走吧，我们去义工中心。” 一路上宋爻昏昏欲睡，回到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赵鹏先带宋爻去理发，在中心附近找了一家很旧的店，店主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显得很老练。 “啊？这里？”宋爻有点不愿意，他本来想去美容院好好做个发型。 “这里剪头只要10块钱，便民服务嘛。” 宋爻看了看时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店主在自己头发上喷水，最后眼睁睁地被推了个平头。 “好看，精神！” 赵鹏给出了高度赞扬，宋爻感觉有点奇怪：“真的好看吗？” 他看看赵鹏，再看看镜子，道：“怎么跟你一模一样！” 店主嘿嘿一笑：“10块的就是这种头。” “我说这么眼熟呢。”赵鹏心虚地摸摸后脑勺，“其实吧，你人长得好看，再丑的发型也能hold住。” 宋爻心如死灰，恨不得剃光算了。 赵鹏接着安慰他：“没事，这比你原来光头好看多了。” “你还是别说话了，”宋爻嘴角直抽，“我想打人。” 赵鹏为了赔罪，买了两根冰棍，俩人一人一根，并肩往义工中心走，半路上遇到一个眼熟的人。 “你好啊，宋爻，还记得我不？”Omega笑容里带着讨好和亲近。 宋爻想了一下：“你是那谁。” “是我啊，蒋星，”Omega把手中的遮阳伞倾斜到宋爻头上，“太阳这么大，你也不怕晒啊！” 宋爻往后退了一步：“有事吗？” “这么巧碰上，一起吃个饭呗，我还欠你个人情呢。” “不必了。” 宋爻想走，看了下赵鹏，发现他神色有点奇怪。 “赵哥，帮我说句话呗！”蒋星语气熟稔，赵鹏却没搭理他，跟宋爻说：“我们走。” 蒋星追上来，道：“你们是去义工中心吗？李工不在，我刚去过了！” 宋爻确定，自己是讨厌这个人的。只是他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老实人也讨厌他。 “蒋先生，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希望你现在没有在偷拍，上次你侵犯我肖像权的事情，中心保留起诉的权利。” 蒋星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道：“知道你们义工要跟服务过的对象保持距离，但也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说着红了眼眶：“我只是想跟你们做朋友。” “……”赵鹏满脸无语，拽着宋爻，把蒋星甩在身后，“离这个网红远一点，他们为了流量什么都做得出来。” 宋爻看着赵鹏不自在的脸色，突然想起来这俩是什么关系了。蒋星发情那次，是赵鹏提供的服务…… “哦哦，好的。” 宋爻心情复杂，等走到中心门口，看到停了好几辆车的时候，这种复杂的心情也顾不得了。宋爻紧盯着蓝色衣服的人群，终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车，身材高大，鹤立鸡群，宋爻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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