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惹怒了人,俞从虔适可而止地停下来。 苏郁难立即抬手摸向自己脖子,总感觉那里麻麻痒痒还湿湿的。 他又赶紧缩回手。 直到进入梦乡,苏郁难也没想白俞从虔为什么突然要亲他,还是带着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意味。 次日,刷完牙洗完脸,苏郁难照了照镜子,不出意料的,他的脖子上留了几个深深浅浅的草莓印,看着暧昧又醒目。 没办法,苏郁难只好欲盖弥彰地找了件薄款的高领毛衣来穿。 那天晚上的事,俞从虔决定不主动和苏郁难提,被唐凛警告了的沈辛也守口如瓶,而唐凛本人,更是不敢提,甚至还躲了苏郁难一段日子。 起初苏郁难还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后是看钟盛检几次带和度假村项目有关的合作伙伴或工作人员来随意楼吃饭消遣,却每次都不见唐凛,这才觉得奇怪,还以为唐凛是不是出差又或者是不是生病了,发信息一问,又都不是,唐凛只说他最近有别的事要忙。 苏郁难不由得纳闷儿,不过他没有死缠烂打问到底的习惯,所以选择相信唐凛说的在忙其他事。 到了月底,天气越来越冷了,寻常的一个周末,普通的一条街道,苏郁难和俞从虔并肩走着,冷风习习,他藏在衣兜的手很暖和,毫无来由的,他突然很想吃火锅。 他马上把这个想法和俞从虔讲了。 俞从虔认真地求教:“火锅是什么?” 苏郁难笑了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有的时候,苏郁难很有一股干劲和冲劲,心里打定主意后,他马不停蹄地前往最近的一家大型超市,采购了一大堆东西。 还好俞从虔也一起来了,不然这么多的东西,他一个人还真拎不动。 忙活一下午,终于可以在晚上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 既然是火锅,尤其是冬天里的火锅,自然要凑上三五好友,大家一起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才更有意思,苏郁难也发出了好几条邀请,但最后来的只有童榆……沈辛忧愁地说他老同学旧疾复发了,他要去医院照顾一下;唐凛充满歉意地说事情还没忙完,暂时抽不出空…… 三个人,好像有点少,他可是准备了很多菜和肉呢……怕童榆觉得自己是电灯泡,苏郁难又翻起了好友通讯录,叫上池瑞岁? 不妥不妥! 虽然苏郁难挺想让池瑞岁尝尝涮火锅的乐趣,但他毕竟是俞从虔的前任订婚对象,郁难的一夜情对象,要是真的来了,估计他们三个人都会有点不自在吧…… 苏郁难泄气地放下手机,来到这个世界快半年了,他好像没有几个交情深的好友,尽管他自己也没有很积极地交友。 俞从虔察觉到他高涨的情绪好像降低了一些,善解人意地问:“要再喊几个人来吗?” 苏郁难点点头:“好啊,喊几个你的朋友来。” 俞从虔发信息给钟盛检,对方说真不巧,此刻他正在应酬;想了想,俞从虔又发信息给甘一颂,对方暂时没有回复; 一抬手,对上苏郁难的眼睛,俞从虔抿了抿嘴,想到左慈前几天好像调来首都的人民医院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发去信息。 左慈倒是回消息了,却说他今天得值夜班。 俞从虔没想到自己也约不到人。 通讯录当然还有很多好友,却不是每一个都可以邀请来家里一起聚餐的。 苏郁难看他吃瘪,同病相怜地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安慰他:“没事,就我们三个也行,话不多说,开锅!” 童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个,笑了笑。 苏郁难积极地给他们两个调了独家秘方、辣度适中的蘸料,又给自己调了一碟贼酸贼辣的,再配上解辣的酸梅汤,这一顿热乎乎香喷喷的火锅吃下来,别提多舒服多得劲儿了! 但万万没想到,刚吃饱喝足,苏郁难就倒下了。 俞从虔和童榆不约而同地怀疑他是食物中毒了,连忙将人往市人民医院的急诊送。
第十六章 你可是要当爸爸的人了 苏郁难身上起了大片红疹,触目惊心的红,看着就十分吓人,还一副呼吸困难的难受样,急得俞从虔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直到听到医生的诊断,提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来。 过敏,还是对羊肉过敏。 俞从虔想到一个小时前苏郁难开开心心且十分满足地喝掉那一小碗羊肉汤时的场景,心有余悸地捏了捏眉心。 之前给他的调查报告有写会让郁难过敏的食物,但由于报告写的和真实的人实在太大相径庭,他最后也没有信那份报告,不曾想,这一项却对上了! 俞从虔少有地在心里懊悔“早知道”这几个字。 夜深了,俞从虔让童榆先回去休息,自己一刻不放松地守着安安静静地睡在病床上打点滴的苏郁难,目光落到扎在苏郁难白皙清瘦的手背上的留置针,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满是心疼的情绪。 后半夜,点滴输完了,护士来拔针,看病人家属满脸紧张与憔悴,温声告诉他没什么大问题,不要太担心。 俞从虔强撑着的精神随之松懈下来,高大的身躯直接趴在病床上,脑袋紧挨着苏郁难的手臂,一只手紧抓着苏郁难的手指。 清晨,一些不用冬眠的留鸟在枝头上欢快地啼叫,苏郁难难受地睁开眼睛,先看到光洁的天花板,视线挪动间,继而看到俞从虔的头发,他忽然很想伸手去抓一抓,手指刚一动,握着他的人立刻惊醒。 俞从虔猛地抬头,睁开双眼,从迷蒙过渡到清明,只花了不到三秒的时间。 “身体感觉怎么样?”他急忙询问。 苏郁难疑惑地“啊”了一声,反问:“我身体怎么了吗?” 俞从虔眼神深沉,像在责怪自己,也像在责怪苏郁难:“你羊肉过敏。” 苏郁难一脸“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的不可置信样。 “刚放下碗筷,你就晕倒了,浑身还起红疹,还呼吸困难,好像……”俞从虔不说了。 苏郁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红疹已经消下去大半,他还是心里咯噔一下,默默在心里想:应该……没有露馅吧? 苏郁难强自镇定,干笑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再馋也不吃羊肉了。” 俞从虔看着他,似乎想问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心里依然不免奇怪,怎么对方看起来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对羊肉过敏呢? 上午还要输液,苏郁难手背插着留置针,待在病房实在有点无聊,俞从虔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旗下的一小明星出事了,苏郁难善解人意地让他快去处理。 俞从虔离开后,病房里只剩苏郁难一个人,他望着窗外的风景发了很久的呆。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很想实话实说,说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苏郁难,并不是郁难……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之后便又被他藏进心里了。 输液瓶即将滴完,苏郁难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护士过来换瓶,他看了看见底的输液瓶,只能自己举着去护士站喊护士了。 护士站只有两名护士在,都很忙碌,来找她们的病患也不少,苏郁难喊了好几声,才引起一个护士注意,核对了信息后,给他换了新的输液瓶。 苏郁难举着输液瓶往自己病房走,心情不是很好地叹一口气,他真的不喜欢医院,刚叹完气,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沈辛。 沈辛比他还意外:“真的是你啊,你这怎么回事啊?” 说着,还仰头去看被他举高的输液瓶……不过并看不懂输的是什么。 苏郁难解释:“过敏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生病住院……”沈辛一个头两个大地叹气,不过好歹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想着要照顾病号,本想帮他举输液瓶,手都抬起来了,一看表弟比自己高的个头,又默默把手放下来了。 苏郁难想到昨天他说的去医院照顾老同学,关心道:“你同学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辛摇摇头:“他胃痛,老毛病了,和你一样,也在挂点滴。” 说着话,沈辛在一间病房门口停步:“到了,我老同学的病房,对了,你住几号病房?” 苏郁难指指前面:“隔壁隔壁。” “离这么近,”沈辛说,“那我先送你回房,中午给你带饭。” 苏郁难笑了笑:“那谢谢表哥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沈辛老同学的病房,里面的帘子没有拉,苏郁难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要往前走的脚步又顿住了。 甘一颂? 沈辛看他盯着自己老同学看,福至心灵地问:“你俩不会认识吧?” 苏郁难点点头:“嗯,之前见过,他还帮我设计过衣服呢。” 病房里的甘一颂也注意到他们两个了,看到苏郁难输着液,忙问他怎么了。 苏郁难于是走进病房,说自己是因为过敏,又问甘一颂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甘一颂刚说了句“好多了”,忽然捂住嘴,急急忙忙要下床,沈辛立刻去扶他去洗手间。 等甘一颂吐完,虚弱地坐在病床上,沈辛看着他,忽然说:“不是,你这动不动就恶心想吐的症状,怎么那么像怀孕呢?” 此话一出,甘一颂身体一僵,脸都白了,一只手却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嘴里低声反问道:“怎、怎么可能?” 沈辛这话本来也是玩笑成分居多,但看甘一颂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不由得惊异道:“不会吧,别被我说准了吧?话说你昨天有做这方面的检查吗?” 甘一颂摇摇头:“没有。” “那今天做一个,”沈辛马上道,“是还是不是,一查就知道了。” 甘一颂无措地抬眼,看看沈辛,又看看苏郁难,苏郁难被沈辛撞了撞肩以表暗示,说:“如果你近期有过……那什么的话,可以做个检查看看。” 半晌,甘一颂垂头,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有过。” 沈辛挑眉瞪眼,立刻八卦地追问:“谁啊?什么时候谈的?对方人怎么样?” 甘一颂不说话,一个问题都没答。 他答不上来。 见他不想说,苏郁难拦住还想再问的沈辛,示意他安静片刻。 甘一颂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去做个B超检查。 吃过午饭,苏郁难的点滴都输完了,便和沈辛一起陪甘一颂去做检查。 医院的电梯尤其难等,好不容易等到人没那么挤的一部,却又意外地看到了熟人。 一身白大褂的左慈。 苏郁难在进电梯时冲他点了点头,对方却先是将目光看向他旁边的甘一颂,两人目光对上,甘一颂飞快地挪开,堪称逃避般的闪躲。左慈第二眼才看到苏郁难,也对他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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