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不到晚上八点,桓昱穿上外套,戴着围巾换鞋出门。 小区最近的商业老街,树上缠着彩色灯串,很多商铺早早拉下卷帘门,就算营业的店铺也关着厚重的玻璃门,门里悬挂着挡风帘,只透出微弱的光,整条街显得有点空荡。 桓昱在街上兜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走进一家蛋糕店,拎出来一个蛋糕。 玄关多了双皮靴,歪斜地甩在鞋柜旁边,桓昱弯腰把鞋子放好,搁下钥匙进门,他把手里的蛋糕放在餐桌上,靠着桌沿,抬头看向浴室的磨砂玻璃,眯了眯眼睛。 桓昱勾起蛋糕盒上的丝带,滑腻的触感在指尖流淌,他低下头,无声的告诫,让自己不要抬头,但一念至此,心跳反而越来越快,像在促使着他非看不可。 浴室的门倏然从外面推开,周迟顿了下,他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看清雾气外的人,皱着浓眉,没好气地问:“你不会敲门?” “我、我进来洗个手。”桓昱反手关上门,走到洗手台前,他打开水龙头,斜视到镜子一角。 周迟背对着他,后背,腰窝被热水浇淋得泛粉,背脊到后腰一条紧绷曲线,有起有伏。桓昱强装镇静,挤出洗手液,有条不紊地搓出泡沫冲掉。 他视线落在周迟屁股上,两瓣浑圆软肉,微微倾身去拿窗台的剃须刀的时候,牵出大腿健美的肌肉线条。 源源不断的热水浇下,模糊不清的水流间,桓昱目光变得犀利,他看见周迟大腿gen部有一道伤疤,不过也可能只是水流的暗影,他不太确定。 因为他的关注点不在那道疤上,而是旁边此刻紧紧闭合的软肉缝隙。 耳边的水流的声音消失,桓昱回过神,他抬头发现周迟正在看着他。 周迟站着没动,目光警觉,从他晾的半干的手上掠过,命令的语气,“出去。” 桓昱开门出去,几分钟后,周迟穿上衣服出来,他拿着水杯去接水,一眼看见餐桌上的蛋糕。 他握着水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神色微微变化,等了又等,才转过来看着沙发的桓昱问:“买蛋糕干什么?” 桓昱盯着电视屏幕,也不看他,调高节目音量,答非所问,“吃。” 周迟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扯闲话,进厨房接了杯温水,走到沙发扶手坐下,他刚洗完澡,身上潮湿又热乎乎的,捎带着气流里有点温热的意味。 桓昱攥着遥控器,双手压在大腿下面,鼻端是beta身上的清甜橙花香,他盯着电视屏幕,整个人有些心猿意马,完全坐不住,时不时起来走动走动。 周迟也没一直坐着,时而去厨房放个杯子,时而拔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两个人就这么各自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但谁也没有回房间。 跨年倒计时前十分钟,桓昱从沙发上起来,他把蛋糕盒打开,插上蜡烛,周迟看着他的动作,似早有预料,他动了动嘴唇,什么话也没说,偏过头几不可见地牵了下嘴角。 主持人念着跨年倒计时,远处江边烟花流彩盛放,桓昱关掉客厅的灯,走回去点燃蛋糕上的蜡烛,他没有说新年快乐,也没有祈愿今年高考顺利,而是低头把蛋糕帽折好,递给周迟。 “哥,生日快乐。” 周迟还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做这些动作,电视屏幕的五彩光源,江边的烟火,那些光线从他脸上掠过,忽明忽暗, “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周迟嗓音闷闷的,但脸上笑意稍深,朝他走近。 “我帮你戴。”桓昱走到他身后。 “你等会儿。”周迟接过那顶滑稽的尖顶帽,放在手里仔细翻看,嫌弃地评价,“真丑。” “过生日都要戴的。” 桓昱执意要他戴上,两个人推推嚷嚷,笑声闷在胸腔里,最后周迟没办法,象征性地往头上放了放,然后又被催着许愿。 蜡烛火光在墙上照出弯弯的光,周迟摘下帽子,他看着其中一簇火苗,又看了看桓昱,摆出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没什么愿望,真要是许的话,那就希望你今年高考能考个好成绩,在京大选个好专业,好好把学上完。”周迟停顿片刻,接着又斜睨他,“省得在我跟前烦我。” “你就这么烦我?”桓昱拆开切蛋糕的刀叉,“张嘴闭嘴就是不想看见我。” “不然你以为呢?”周迟表情夸张,装出来的嫌弃,“早烦透你了。” “那你也用不着一直挂在嘴边吧?” “你烦人还不让人说?” “不让说。”桓昱抿着嘴,拧眉不接周迟递过来的叉子,周迟可不惯他,收回叉子,撂了句,“爱吃不吃。” 说不吃,桓昱还真不吃,幽怨地杵在桌子旁,周迟吃了两口奶油,他嫌腻,忍着笑抖了抖肩膀,最后给他拿了个干净叉子,别扭又不明显地哄他,“行了,我下次不挂在嘴边了,我在心里偷偷说总行吧?” “不行。”桓昱吃了口蛋糕,小声试探,“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没一点好吗?” “你说呢?” 这其实不像周迟的风格,他一般都是有话直说,很少会拐弯抹角。桓昱咬着叉子,难下定论,看他双手撑着桌面,侧过脸,露出后颈那一道浅浅的咬痕。 桓昱眸光闪动一瞬,易感期间零零碎碎的画面在眼前拼凑,听见周迟说要回房间休息,他伸手抓住人的手腕,固执地追问:“有还是没有?” 周迟熬了几天,被他没头没尾地问来问去,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什么?” “在你心里我有没有一点好?” “这重要吗?” “重要。” “那就是有。” 周迟说得闲闲淡淡,像是随口敷衍一个他不待见的陌生人,说完就回了房间。 阳城罕见大雪,小区的孩子都没睡,全在楼下打雪仗,周迟躺在床上玩手机,也被吵得睡不着,他开门出来,看桓昱趴在阳台,伸出去半个身子,眼巴巴地看着楼下。 “站着干什么呢?” “没什么。”桓昱关上窗户,面无表情经过他身边,把桌上的丝带一股脑团着丢进垃圾桶。 周迟看苗头不对,知道肯定又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踩这狗崽子尾巴了。 这仇绝对不能隔夜,要不然就桓昱那小心眼,隔再久都能被他翻出来。 “能睡着吗?”周迟叫住他。 桓昱回过头,看着他不说话。 周迟扭头回房间换衣服,他开着门,说话的声音清楚地传出来,“要是睡不着,咱俩就下去玩一会儿。”
第30章 喜欢的人 雪粒纷纷扬扬,越下越密,地上很快积起厚厚一层,桓昱蹲在一棵树下堆雪人,一群小孩躲饶似地呜呜嗷嗷地跑过来,躲到他和雪人身后。 桓昱手拍拍雪人身体,转过头,看见周迟团着大雪球,威风凛凛的,冲那几个小胖墩说:“接着打呀,躲别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 几个小孩累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头上、耳朵,围巾里全是雪,看着战况挺激烈。 他们一致冲周迟摆摆手,否认道:“不是英雄好汉,不是英雄好汉...” “......” 桓昱伸手拂掉一个小孩围巾上的雪团,让他们去旁边玩,转头费解地说:“哥,你怎么还和小孩一般见识?” “是他们先用雪球砸我的。”周迟不以为然,丢掉手里的雪球,“谁欺负我我就还回去。” 这话把桓昱噎了下,让他想起来小时候的困境,那时候他和周迟无依无靠,没个依仗,街坊四邻谁都能对着他俩指指点点,也多亏了周迟这睚眦必报,凶狠冷漠的性子,他们俩才不至于被吃得不剩骨头。 “堆的什么东西?”周迟席地坐在雪窝里,把手套脱给他,“也不嫌手冷?” “不冷。” 桓昱把手套仍回给他,等着新雪落在雪人上,然后他伸出一根食指,在上面写上“新年快乐”四个大字。 “新年快乐...”周迟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扭过身体,无意识地读出那四个字,良久没听见身旁有声音,他转了下脸。 桓昱正在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纤长的浓睫上几粒雪,鼻尖冻得通红,唇边吐出的呼吸形成一团白雾,下颌线和喉结醒目清晰,过渡期里无处遁形的荷尔蒙气息。 周迟目光复杂,桓昱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受,依旧把他当作小孩儿,但从易感期之后,他才惊觉这个弟弟长大了。 “回去吧。” 桓昱先他一步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周迟绷着下巴说行,忽略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撑着旁边的花坛站起来。 熬过平时的睡觉点,两个人都不太困,先后冲完热水澡以后,桓昱索性又煮了锅米酒汤圆,他给周迟盛了一碗端到茶几上,自己搬着凳子趴在另一面吃。 凌晨后没什么值得看的节目,电视就这么开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调和剂,无声地润滑他和周迟之间微妙的尴尬。 周迟吃了个汤圆,烫得直哈气,问他:“为什么总跟我生气?” “我没有跟你生气。”桓昱看着在勺子下滚动的汤圆,很认真地说,“是你总说烦我的,难不成我听到别人说讨厌我,我还要笑脸相迎啊?” “就因为这个?” “嗯。”桓昱目光不确定地闪了闪,又流转到桌面上,用勺子戳碗底的汤圆,“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烦我,又很想知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烦我。” 周迟被他说得心一紧,本来就是玩笑话,他没想到桓昱会当真,“跟你开玩笑呢,真烦你早让你走了,还能留你到现在?” “你每次都说得半真半假,我也分不清你哪次是真哪次是假。”桓昱缩坐在矮板凳上,双手抱在身前,趴在桌子上,微微红的眼眶,他眨眨眼睛,看着周迟说,“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总说难听的话。” 周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跟着重复了一遍:“你对我好?” “我对你不好吗?”桓昱放下双手,坐得笔直,罗列得头头是道,“我从小就给你洗衣服做饭,端茶倒水,任劳任怨,这还不算好?” 周迟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听出他话里话外的幽怨,结果没等他说话,桓昱又跟说胡话似的来了句:“你将来娶个老婆也不一定有我做得好。” 周迟嗤笑,“我将来要是娶个你这样的老婆,我情愿打一辈子光棍。” 桓昱不甘示弱,“哈”了一声,冷言冷语地呛他,“那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你少咒我。”周迟黑沉着脸,“我告诉你,追我的omega你数都数不过来,我也就是不想谈,我要是想谈明天就能把人带回来。” 桓昱被他的话刺痛,晾在那里半天也说不上话,最后没什么底气地强调,要求他:“你不许谈恋爱,更不许把人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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