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刚下飞机,今天白天有课,我上完课就直接过来了。”严维天侧头,alpha目光深意,暗含侵略,“这次项目带队我确实推不掉,要不然小许的事情也不会让你大老远过来。” “天哥,小许的事情本来就该我出力,这是我欠他的。” “别说这种话,也不是你的错。”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周迟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夜幕下雾霜腾绕,城市灯火渐明,各种各样的声音忽近忽远,混杂着多年前的画面,就这么飘向周迟。 周罗入狱那年,周迟刚满十五岁,正是嚣张跋扈,容易剑走偏锋的年纪,他一个人,像根无根草,伶仃飘荡。 街坊四邻有看热闹,落井下石的,也不乏有不忍心,偷偷给他送口吃的,苦口婆心劝他安分守己,老老实实读完高中的。 生活禁不起大起大落,周迟整天黑着一张脸,瞧谁都冷目横眉,不到两个月,周迟就因为逃课打架被学校清退,周罗的积蓄全部赔干赔净,他没钱,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卖了,换了一点钱,开始泡网吧。 整个网吧充斥着酸馊的味道,桌上的泡面桶摞得很高,周迟双眼无神,戴着耳机正在电脑上打游戏,严维天找了一条街的网吧,从外面进来,揪着把他从网吧拖出去。 阳城早已入冬,周迟还穿着秋天的单薄卫衣,他眼珠通红,活像一条发疯的野狗,不服管教,抽出垃圾桶里的钢筋,挥起来朝着严维天就抡。 严维天把他踹倒在地,哐当一声巨响,垃圾桶被撞翻在地,周迟躺在那堆垃圾里,嘴里满是“他妈的”。 严维天恨铁不成钢,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起来,用力压在墙上,问他服不服。 周迟吐出嘴里的血,瞪着他说不服。 严维天也没手下留情,一边打一边问他服不服,周迟咬牙说不服,严维天松开手,看着他滑靠在角落。 严维天捡起地上的钢筋,戳抵着他的肩膀,让他站起来。周迟摇摇头,抬手揩掉嘴角的血,仰起头,一双漆黑莹亮的眼睛,蒙着煎熬疲惫,有气无力地让他打死自己。 街上人来人往,周迟坐在水坑里,他听着经过那些人的指指点点,最后猛地爆发出一声哭喊。 十五岁的少年,堆积着无处宣泄的负面情绪,堕落就成了唯一的途径,浑浑噩噩了这么久,脸上和身上的剧痛,反而让周迟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人,活着的人。 进入腊月,阳城下了第一场雪,严维天给周迟签了入学保证,零零散散给他一些钱,够他生活,高中毕业后,也尊重他的意愿给他找了一份拳馆的工作。 周迟一直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严维天只笑着说受人所托。 同年冬天,严维天再次出现在阳城,他带着周迟去了远郊的一个镇。 两个人走到福利院门口,高高的铁围栏门,院子里枯树黄土,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坐在台阶上,拿着电话玩具,把听筒放在耳边,边哭边说,妈妈你来接我回家,我不要在这。 窄小潮湿的小房间里,许言之原本红润白嫩的脸颊,因为没人呵护变得干裂粗糙,他坐在小床上,怀里抱着灰旧的布娃娃,周迟蹲在他面前,大手拢着他的小膝盖,头埋在他腿上痛哭。 周迟说对不起,许言之像是明白过来,他猛地推开周迟,坐在床上大哭,让他把自己的父母还回来。 回阳城的车上,周迟眼眶的泪一直没干,严维天递给他一包纸巾,跟他提许言之打球的事情。 周迟说好,不管怎么样他都供,于他而言,有机会弥补亏欠就算是一种自我救赎。 接许言之去榆京的那天,周迟没敢去送,他给严维天转了一笔钱,支支吾吾地让他带许言之去买衣服鞋子。 严维天没要他的钱,和他说往后他只需要承担许言之的打球费用,其他的不用他操心。 但其实周迟也是隔了很久才知道,他给的那些钱,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许言之真正训练用到的钱,几乎都是严维天出的。 那些年周迟一直想不明白当初严维天为什么突然出现,问他,他也总是笑笑说受人所托。 至于受谁所托,时至今日,周迟终于明白。 服务员端来热水,严维天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小许的事情估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解决。” “不是说正在查?” “只要涉及兴奋剂就会很棘手。”严维天脸上显露担忧,“不知道哪天才能水落石出。” “那还能继续参加比赛吗?” “不能,在出结果之前他都不能再比赛。”严维天摇头,“我昨天给他打电话,和他商量过了,这段时间就先让他回学校,后面的事情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周迟靠在椅子上,盯着杯子里打转的柠檬片,他默不作声,像是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 他问:“她还好吗?” 严维天翻菜单的手顿住,接着又面不改色地继续,话里添了更轻松的意思,“既然来了不如见一面?” “算了吧。”周迟自嘲地笑笑,“都这么多年了,既然各自过得都挺好的,就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我一直以为你很恨她。” “是恨啊。”周迟点了一根烟,他沉闷的抽了两口,缓慢开口,“不过那都是八九岁以前的事了。” 周迟对桓娟的印象也只停留八九岁,那时候她和周罗一拍两散,从民政局拿完离婚证,走出家门的那天,她和周迟说自己要去榆京,等将来有一天闯出一番事业,一定会把他接到自己身边。 桓娟去了榆京,之后就再没有消息,她改了名换了姓,不再是特困区的农村人,她嫁给了姓严的有钱老板,成了阔太太。 跌跌撞撞的成长,让这部分的记忆模糊得很快,再被提起也早已物是人非。 周迟自然没能等到那一天。 “其实我每次回家,杨姨也会和我提起你。”严维天知道周迟不是死抓过去不放的人,所以在他面前,也不怎么避讳提起桓娟,“不过我也挺久没回去了。” 周迟抬起久垂的视线,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严维天很像。一个重组的家庭,有人沉浸在幸福和完整里,也有人被边缘阻隔在外,所以也更容易产生共鸣。 周迟不记得是哪一次,两个人一起吃饭,那天严维天喝了很多酒,喝醉以后说了很多话,说起他父母创业,说起他母亲生病过世,又说起他父亲再婚。 他一双含情眼盯着周迟,那时周迟刚成年没多久,瘦高青涩的身体,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周迟吓得一动不敢动,他让周迟别怕,周迟说不行,挣扎用力推开他,踉跄着跑出去。 饭吃到一半,周迟的手机亮起,他看了眼,放下筷子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严维天抬头说行,让他穿上衣服。 周迟拿过椅背上的外套,疾步走出吵嚷的餐厅,手机屏幕上是桓昱刚发过来的信息,奇奇怪怪的一个标点符号,看起来像是误触,但他不放心,想打回去问问。 电话接通前,周迟忽觉眼皮在跳,顿缓的几十秒后,信号磁场滋滋啦啦了一会儿。 周迟着急,撒气似地凶他:“桓昱,你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那头好久没人说话,在周迟重复问他之前,一阵很急cu的chuan息凑到声筒边,压抑克制,出声的动静长了钩子似的,绵绵软软地叫他,。 “哥哥...” 【作者有话说】 攻受都洁,身心坚定1v1 ,不会出现任何感情纠葛,放心看
第28章 易感期 眼见周迟神情严肃慌张的回来,严维天放下筷子,问了句:“怎么了?” “我得回阳城。” “现在?” “嗯,宾馆的东西我不拿了,你有空帮我去取一下,我现在打车去车站。”周迟和他打完招呼,转头快步往外走,严维天摸不清状况,在后面叫他的名字,让他等一会儿。 严维天买完单,拿上衣服围巾追出去,周迟已经站在路边打车,四环这边八九点是打车高峰期,出租车走走停停,全堵在十字路口。 “出什么事情了?” “桓昱生病了。”周迟点进购票软件,当晚的票显示全部售空,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长气短出。 “这么突然?”严维天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我给你买最近的一班飞机,你先上车,我送你去机场。” 周迟面露难色,他杵着不动,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严维天打断他,笑着说:“行了,现在先不说钱的事情,我先送你去机场,别耽误回去照顾桓昱。” “天哥,我...” “钱等你有了再给我。”严维天拉过安全带替他系上,动作迅速又细致,双手扶着方向盘,偏过头冲他笑了笑,车子开上主干道,他皱着眉关心地问,“桓昱病得严重吗?” “好像是易感期到了。”周迟靠在副驾驶,接着陷入一种极度疲惫的安静。 严维天恍然明白,他“哦”了一声,接着问:“你知道怎么处理alpha易感期吧?” beta不经历分化,也不存在易感困扰,说实话,在这方面周迟确实知道得不怎么详细,但他不太想和严维天继续这个话题。 周迟就这么盯着车窗,玻璃反射出他眨动的眼睛。周迟掩饰地避开视线相汇,有点答非所问,“没事,我闻不到。” 严维天揣摩透他的心思,轻声细语地嗯了声,他专心开车,偶尔分出余光,从后视镜看周迟,车内维持着这种尴尬的沉默,一直到机场外。 “我送你进去。”严维天从驾驶室出来,他关上车门,抬抬下巴,示意周迟跟他走。 从候机到飞机落地,周迟一颗心始终悬着,他从机场出来,侧耳肩膀夹着手机,从烟盒咬出一根烟点上,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手机里传出无人接听的机械提示音,周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打,前排师傅仔细打量他,试探地问:“小伙子你有急事啊?” “对。”周迟两道剑眉拧着,“师傅,麻烦开快点。” 阳城飘了一场小雪,寒风下,树梢积雪晃晃悠悠,在昏黄的灯下显露着条条竖竖的形状。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周迟付完钱,拉开车门,他顾不上拉衣服拉链,凛冽寒风刺骨,尽数钻进毛衣下面。 周迟手抖,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去,他猛地拉开门,叫了声桓昱。 四下无人回应,客厅窗帘紧拉,开门的空隙,楼道光线涌入,短短一霎,耳边过分安静。 “桓昱?”周迟喘着粗气,他慢慢靠近桓昱的房间,敲了两下门,里面没反应,犹豫片刻,他拧开房门,床铺干净整洁,窗台的米白纱帘扬起,在桌子上空微微飘荡。 不妙的预感强烈到让周迟屏住呼吸,他握住门把手,指节紧紧攥了又攥,然后他回过头,盯着主卧,门缝里微乎其微的嘤咛喘息,像是濒死挣扎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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