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周迟看穿他的意图,吓得用一条腿边跳边连退了好几步,手里没了支撑,他只能硬挺着去扶墙,墙面没碰到,就被人截住抱起来。 “桓昱!” 周迟慌乱中抓起一根拐杖,没轻没重地打在桓昱腿上,悬在头顶的呼吸近在咫尺,在一瞬间倒吸轻颤。 桓昱一脸无事发生,把周迟放回床上,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事,周迟气得又打了他一下。 桓昱扯唇轻笑,反而越凑越近,周迟吞咽不止,双手撑着枕头,一点点逃离似地后挪,“没有。” “好。”桓昱不胜满意,他点点头,摁住周迟的肩膀,把他困在原地,用手勾住不远处的椅子,勾到床边,他坐下盯着周迟,仿佛要在人身上盯个窟窿出来,“你没事要说,但是我有事要问你。” “你滚远点问。” 周迟肩膀动弹不得,抬脚踹他肚子,病房一直开着空调,周迟没穿袜子,这段时间他养回来一些,脚掌都是软的,隔着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没使力的缘故,这一脚更像是打情骂俏。 桓昱闷哼一声,低头锐利目光,盯着他露在病号服外的脚踝,周迟竟然看懂了他的视线,脚踝没来得及缩回来,就被人攥住。 桓昱大手捏着他抗拒的脚踝,耐人寻味的眼神,拇指在短短几秒内,摩挲了一次又一次。 周迟抬起另外一只脚,用力揣中他的肩膀,挣脱出脚踝,被alpha握过的地方温热,密密实实的电流感,激得人起鸡皮疙瘩。 “你缺钱?”桓昱开门见山地问。 周迟皱了下眉,沉默片刻后说:“不缺。”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黑拳?” “这是我的事情。” “这是你的事情?”桓昱态度跟听笑话似的,情绪复杂地笑了下。 “对。”周迟回答得直接,眉心紧紧拧着,“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 “对。” “你说不用我管?”桓昱的语气淡漠又极具震慑,alpha与生俱来的压迫,“你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我,你的病危通知书是我签的,现在你告诉我不用我管?” 周迟一时说不出话,他不看桓昱的眼睛,眼底刹那动容,但很快消失殆尽,一如往常的不以为然,哑声道:“你可以选择不来。” “对,我可以选择不来。”桓昱早就习惯了被他这种刺痛人的冷言冷语,“这次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如果下次你不想我来,就别忘了改掉你的紧急联系人。” 这不是桓昱的真心话,他去榆京办了新的手机号,几年里同学客户都慢慢存续在新的手机号里,旧手机号其实早就没什么用了,但是他一直保留着。 这几年他很忙,很多次榆京的手机号都会欠费停机,但阳城的这个却从来出现过这种情况。 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落空,他宁愿不要接到周迟的电话,也不想是被告知噩耗,他一秒都不敢耽搁地赶回来,签了一张又一张病危通知书,得到的却只是一句:你可以选择不来。 “你...” 周迟看着他眼底泛起红血丝,欲言又止,安慰也好,恶语也罢,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不想桓昱哭的,但是他又总惹桓昱哭。 病房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大运和磊子俩人尴尬地站在门边,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还以为周迟一个人睡着了,没想到桓昱也在。 而且病房气氛还异常诡异,周迟绷着脸闷闷不乐,桓昱眼眶湿润,冲他俩点点头,坐回桌子旁打开电脑。 周迟他们几个,从小铁到大的哥们儿,一向是有什么话就说,但是今天三个人面对面,愣是憋不出一个屁。 大运悄悄瞥了眼桓昱,对方没有一点给他们腾病房的意思,戴着耳机,眉梢沉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这段时间,桓昱守周迟就跟守所属物一样,寸步不离,谁来看周迟,他都待在病房里,搞得大家说话都小心翼翼。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体面人,大家也不想在他面前说些掉身份的不入流话,所以每次病房里气氛都很正经,周迟听着都嫌累。 桓昱把削完皮的苹果切块,放在果盘里,端到周迟手边的床头柜,然后开门出去。 周迟不领情似的,端起来递给他俩,“吃吧。” “......” “迟哥,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周迟非让他俩吃,“他削得苹果又不是金苹果,有什么吃不得?” 榆京的事情越堆越多,桓昱也有些肉眼可见的焦虑,但是现在周迟这边离不了人,他坐在走廊上,凝望着病房。 有时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周迟这边离不了人,还是他离不了周迟,所以才会找借口,待了一天又一天。 大运接着电话出来,他家里来人,抬手和桓昱示意,然后匆匆跑进电梯。 又过了半小时,磊子从病房出来,桓昱站起来送他下楼,他说不用,但桓昱没多说,还是跟着进了电梯。 磊子心领神会,知道他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问。 “桓昱,你是不是跟你哥吵架了?”两个人走到医院的小公园里,磊子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像是责怪的语气,“怎么这几年都不回来?” 其实这个两个问题,桓昱都没法回答,他自己心里也没答案,“没吵架。” “别和你哥闹别扭。”磊子说,“他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你有多好,你肯定比我们还清楚,你上大学这几年,他可没少在我们面前念叨你。” “他念叨我?”桓昱将信将疑,飞快把视线移向远方,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还有时间念叨我呢。” “那肯定呀。”磊子毕竟也是做父亲的人,听他说完这句话,才有点责备的意思,“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他一直不都把你当亲弟弟,哪有自己弟弟离得山长水远不惦记的?” “他惦记我什么?” “很多,春天就唠叨说你容易过敏,夏天又怕你跑客户中暑,秋冬又担心降温你生病。”磊子说到这停顿了下,低头看他的手,“主要就是说你小时候手会生冻疮,说榆京的冬天那么冷,不知道你怎么样。” 桓昱闻声拇指压了压骨节,心里很微妙的情绪,回想着周迟在他面前说那些难听话的时候。 他很小幅度地牵了下唇角。 “他那天不还说从来没打听过我的事情。”桓昱问,“那他怎么知道我在创业跑客户?” “没打听过你?”磊子还以为俩人有误会,充当好人地纠正道,“你哥恨不得一天给严维天打十个电话,问你的情况,人家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都让他给问烦了。” “给严维天打电话?” “对呀。” “问我的事情?” “嗯。” 桓昱心生柔情,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笑了声。 “你现在这么有能耐。”磊子摸了摸后脑勺,管别人的家事总归不好意思,“你哥爹妈的事情你也知道,他这辈子没什么其他依靠,你不能不管他。” “不会的。”桓昱摇摇头,认真地担保许诺道,“我不会不管他的,我会对他好,而且早就想好...” “什么?” “没什么。” 桓昱猛地顿住没说完的话,这事还没定,一个字都不能漏风,要不然指定传到周迟耳朵里。 他已经能想象到周迟会是什么反应,不是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就是让他滚。 这话说得怪怪的,磊子心生疑惑,没问出口,就被反问:“你手里的这钥匙...?” 磊子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你哥说楼下邻居反应你们家马桶漏水,整夜整夜地响,让我去把水闸先关上,等他出院了再找人修。” 房子有段时间没人住,桓昱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闷热的空气,杂乱的各种味道。 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啤酒罐,烟灰缸里烟头堆成小山,沙发上更是乱七八糟,阳台挂着几件久晒到褪色的衣服。 桓昱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出一条走路的空隙,走到阳台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过渡进来,他低头,双手撑着窗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 记忆里的高高的楼层视野,原来也不过如此,矮小,墙面破旧,路面枯枝杂乱,桓昱住在科创园附近,紧邻京大,附近高楼大厦,繁华的经济区,但于他而言,永远缺少了一样东西。 归属。 那是有周迟的地方才会有的东西。 桓昱收拾干净客厅,身上出汗,他去周迟房间找了套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温水至头顶浇下,桓昱伸手挤出沐浴露,搓出泡沫才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不确定地把手指凑到鼻端。 是橙花味。 ...... 半小时过去,桓昱还没洗完出来,卫生间里水汽缭绕,他撑着洗手台,背部肌肉不寻常地贲张,气喘得也有些重。 桓昱冲干净,从卫生间出来,想从冰箱找点水喝,结果只有冰镇的啤酒,他索性抠了一罐,倚在旁边喝了半瓶。 燥热掀起又被压下,桓昱视线有所目的地一瞥,心猿意马地盯着自己曾经的卧室。 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光景,也许早就堆满了杂物,也许依旧空荡如初。 桓昱好奇心作祟,他擦了擦头发,伸手握住门把手,向下轻轻一拧,门开了一条缝隙。 想象中灰尘满布,扑面而来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桓昱把门开大一些,瞬间愣在原地。 小小书桌前的窗户开了条缝,夕阳充足美好,撩动纱帘,轻抚慢挑桌上的衣服。 桓昱心怦怦乱跳,他挑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套深蓝的毛衣马甲和衬衫,稚嫩青春的搭配——那是他的高中校服。 墙边放个两个纸箱子,里面塞着桓昱小时候的玩具,他记得这东西当时明明送给了楼上二世祖的奶奶,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里面的玩具还摆放得整整齐齐。 尤其是那一排小恐龙,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小时候,他无聊的时候就会做这种事情。 床头贴着一张拼粘的手工画报,当时撕得很碎,拼起来很困难,要用胶带耐心地一点点封住毛边,即使是这样,依旧能看出缺失,不怎么好看。 书桌前的椅子上,坐垫微微下陷,像是有人长时间坐在这里,压得海绵已经不怎么反弹。 那张复刻而来的照片,也躺在他的校服里。 夏日晚风吹拂,透进来一道灿烂的光,蜿蜒,明亮,像是折射心底此刻的雀跃。 天边晚霞延展,病房窗边视野极好,周迟百无聊赖地窝在单人沙发里,某人和他置气,到现在都没回来。 病房里冷不丁剩他一个,周迟还挺不习惯。 周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扶手,看向一旁桓昱的电脑,整天敲来敲去,有那么多工作要做吗?不会是在和omega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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