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真回过神来,故作无辜,“没有不开心啊!” 不开心都摆脸上了还犟,许彧川无奈,明明他去开会前两人都还气氛良好。 “是楚拾月说了什么?” 林真提了口气,笑出声来。 “怎么可能?都说了没事。”正说着电梯门开了,忙推着轮椅往外走,又多余解释一句:“就是有点困了。” 许彧川没再说什么,也不知信没信。 上车后林真就闭了眼假寐,车内安静了一路,回到家还真睡着了。 车在院外停下,许彧川看着睡得正香的人,想到那时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抬手示意司机先下车。 尽管司机手脚已经放很轻,车门关上那秒,林真还是醒了过来。 “睡眠这么浅?” 林真打了个哈欠,“在车上睡不熟。” 说着快速下车,跑过来打开车门,将他连椅带人一起端了下来。 这时,身后传来问候:“清也回来啦?” 林真直起身回头,看到门口出来了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人,虽头发半白,但精神很足。 只听许彧川喊:“姥姥。” 紧跟着一半白老头,一个气质温润的中年人,林真曾在网上见过他,循通的创始人许家成,也是许彧川的爸爸。 许彧川无奈,“怎么都来了?” 他们走过来将许彧川围住,看了又看。 “怎么?你都这样了还不让我们来?” “哪有不让?” 林真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给他们留出空间。 许彧川看了看他,“这是我朋友,林真。” 又对林真介绍:“这我姥、姥爷,我爸。” 林真实诚地鞠了一躬,“奶奶,爷爷,叔叔,打扰了。” 早上就听许彧川说了,这几天一直是林真在照顾着,刚出门时这孩子那紧张劲儿她都看在眼里,是个会来事儿的。 章知秋看了自是欢喜,伸手牵住他的手腕,一手轻轻拍他手背,“好孩子,可辛苦你了。”转头便指责起自家孙儿,“你有这么多人不用,非得辛苦人孩子,你看这小手腕儿!” 她的手掌温暖干燥,让林真想起自家奶奶,心中一片柔软。 “奶奶,不辛苦的!别看我瘦,我力气可大了!” 许彧川赞成,“这是真的。” 说完就被自家姥爷瞪了一眼。 “你还理所当然了?” 许家成扶住儿子的轮椅往里走,“先进去再说。” “对,先进去。” 章知秋牵着林真。 姥爷较沉默些,虽起了皱纹,但脊背挺拔,颇有气势。 将人推到客厅坐下,章知秋松开林真的手上前。 “来我再看看。” 许彧川摊开手,任人宰割的样。 “看吧。” “你看看,严怀嵩!看这可怜样儿!”章知秋唤着自家老头来看,轻轻撩开孙子额头上的发,心疼坏了,“会不会留疤啊?咱这么帅一张脸。” 严怀嵩可不敢再闷不出声了,忙安慰她,“不会的,你放心吧!我让人去拿最好的药来。” 许彧川靠在轮椅里,偏着头,看着林真无奈笑了下。 他额头上的疤也不深,好得差不多了,手臂上青紫未消也问题不大,严重的是腿上的伤。好在伤口恢复快,炎症消下去了,就等慢慢长肉了。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林真看向许家成,他站着看起来跟自已差不多高,气质温和却很有压迫感,这点许彧川应该是随了他,但面相估计是随他妈妈。 想到这,才发现许彧川妈妈的缺席,莫非是跟他一样?还是已经不在了? “就是啊,都这样了不跟家里人说,是不认你姥了是吗?”章知秋说着假意低头抹了抹眼泪。 许彧川忙握住她的手,“说什么呢?这不是怕吓到你们嘛,想等好点了再跟你们说,不然就我姥爷那血压” “怕我们担心,以后就多注意点!”严怀嵩哼了一声,“你手下那些人要不行辞了我亲自给你找。” “别呀,我以后会小心的。”许彧川拍了拍他姥爷的背,帮他消气,“这不意外嘛,不会有下次了。” “你自已有数就行。”许家成向来不是严厉专断的父亲,也不会过多干涉他,“我去做饭。” 严怀嵩也不是真生气,转头招呼起林真,“孩子,快坐,别站着。” 林真礼貌点点头,“好。” 章知秋离开了客厅,没一会儿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在林真一旁坐下。 “来,孩子,吃水果。” 林真双手去接,“谢谢奶奶。” 转头先递给严怀嵩,“爷爷吃。” 严怀嵩不爱吃这些,但还是接过来了。 章知秋摆手拒绝,“你自已吃,别管他们。” 林真点点头,又戳了块递给许彧川。许彧川手也不伸,略一俯身就含去了。 章知秋笑骂:“你可真不害臊,想吃自已没手啊!” 许彧川吃着东西没说话,只抬了抬满是青紫的手腕给他们看,然后偷偷朝林真眨了下眼。 林真看着他,此前心里的抑郁不知何时散了,只觉得眼前这人,在家人跟前的状态多了些可爱的真实感。 他的家人都很好,也很爱他,林真为他高兴。 作为局外人的高兴。 林真不是没见过世面,作为晋大数一数二的人才,偶尔也接见过一些大人物。但许彧川的家人,气质仪表,举手投足,都是有底蕴有力量的,那是他无法融入的氛围。 林真并未沮丧,毕竟很久之前,他就看清了他们之间的沟壑。 在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许彧川这种顶端的人,是他之幸,也是不幸。 “是叫林真,是吧?” “是的,奶奶。” “哪个字呀?” “是林木的林,真理的真。” 章知秋点点头,“这名字好,林为众,真为独,寓意能在一个群体中保持最真,做自已。” 林真被说得脸热,他那去世多年的爷爷可没这文化,不过听她一说,竟真觉得挺不错。 “奶奶您解析得真好,希望我不负您的期望。” 许彧川看着他,“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 他的目光沉静,浅笑弥尔。 林真从中看到了认可,心中一动,包裹着它的坚硬的东西,哗啦啦落成了灰烬。 林真扬了扬嘴角没说话,万千言语不能表达,但其中心情彼此对视一眼便能明了。 二老对他印象不错,拉着他说了不少话。 林真谦逊笑着,嘴巴也甜,不过还是被人从中看出了些许僵硬。 “林真。”许彧川喊了他一声,“陪我出去走走?” “好。” 林真起身来扶他。 严怀嵩马住脸呵他,“许清也,你少使唤人!” “没有的,爷爷。”林真笑着和稀泥,“我正好也想出去走走。” 真心的! 许彧川才不怕他姥爷,木头脸豆腐心,还得被他姥姥骂。 “年轻人的事你少管!”章知秋瞪了严怀嵩一眼,转脸对林真热切嘱咐,“别走远了,等会儿该要吃饭了。” “好的奶奶。” 晋城的夏天不算凉快,好在有风,傍晚日头不那么辣了,吹着风散步是人们习惯的饭后活动。 “饿了没?” “不饿呢。” “你不用推我了,走旁边吧。” “嗯?没事儿,又不费劲。” 许彧川反手往肩后,握住他的手腕。 “别走我后面,看不到你。” 他的手指修长,能将他整个手腕裹住。 林真看着,眼底干涩。 我也不想走你后面,可我怎么也追不上你。 男人的手只是短暂停留,很快离开,留下一股微凉,沁入心脏。 林真放开扶手,来到他右边。 “你是还有个名字吗?刚听他们那样叫你。” “对,清也是我的表字。” 林真感到新奇,“你还取了表字?” “我太姥爷取的,他们那时讲究这个,说是要我洁身自好,虚怀若谷的意思。” “真好听。”林真心里默念了几遍,“那你也做到了。” 许彧川想到此前他对林真这名字的评价,失笑了,这人还挺会礼尚往来。 “那就……彼此彼此。” “客气客气” “那彧川呢?” 男人沉默了一瞬。 “再喊一遍?” 林真疑惑,“嗯?” “我的名字。” 这回轮到林真沉默了。 许彧川手臂蹭了蹭他的手背,带点催促意味。 林真心脏又开始学鱼跃龙门了。 他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已声音更干净一些,“彧川?” 男人垂眸静默。 林真小声又唤了一遍,“清也?” 许彧川长舒了口气。 林真几乎不会单独叫他的名字,没想到真叫起来,杀伤力这么大。 “好听。” 林真当他是自夸,也点头认可。 这一打岔,最开始那个问题谁也没再捡起来。l …… “你爸看着好年轻,比网上看着瘦。” “当然了,烂摊子都丢给我了,整天就做做菜喝喝茶。” 林真偷笑,“没想到他这样的名人,还爱庖厨。” “请别带有色眼镜看人,林真同学,这习惯不好!” 林真鼓了鼓腮帮,“哦,知道了!” 许彧川难得看他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手痒想上手捏。 唉,任重道远。 “当时我妈就是被他这一招拿下的。” “你说做饭吗?” 林真很开心他会跟自已分享他的事,因此非常捧场。而面对他的人又怎么抵抗得住他眼里的认真。 “嗯,他们是大学认识的,研究生还没毕业就结婚了。” “那好难得!从校服到婚姻。” 林真看他提到妈妈并没有异样的情绪,心里松了一下。 “那阿姨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忙着呢!” 林真不解,到底啥工作,自家儿子都这样了,都不来看一眼。 像是明白他所想,许彧川解释:“国工院的,驻扎在大西北,不轻易回来的。” “啊?”林真惊叹,“好厉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应该也缺少妈妈陪伴吧? “你会想她吗?” 许彧川一眼看透他,“你心疼我啊?”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背,“小傻子。” “多心疼心疼自已,知道吗?” 虽然严卓俞女土自他小时便离家居多,但给他的爱是真的,即便小时候也会不理解她,好在他懂事早,且拥有的更多,没什么可遗憾的。 也就这小可怜心软会疼人了。 林真不好意思,撇开头朝前走了。 后院的花长得好,偌大一片,一直有花匠打理,风一吹满院飘香。 “这些花长得好好啊!” 青年回过头看他,落日见萎,余光盛进他眼里,风里漾着,又绽放开来。 许彧川加快轮椅上前,想将那光永远留在他眼底。可那终究不属于他,落日尽去时,连最后一丝余晖都要抽走。 小傻子什么都没有了,却把最好的都留给别人。 许是落日的离去太无情,心中萧索无法说,许彧川感到手心发凉。 他来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背往前走。 “喜欢的话可以摘点回去插花瓶。” 林真摇摇头,“算了,还是这样好看一些。” “不过我可以摘点玫瑰吗?这玫瑰长得好好,拿去做玫瑰饼给你吃!”说完才想起来,这又是一张空头支票,玫瑰花酱光发酵就得至少一个月,他等不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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