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撕破脸,打这种双方出轨的离婚官司她占不着便宜,韩绍辉这个人又乱又野,但不意味他可以任由别人蹬鼻子上脸。 像抽走全部阳气,连皮带骨一泻而下,白晴稀烂地软在位上。 屋外雨势变大,滴滴答答仿佛落在这里,茶都浇冷了。 白玫为两人换上温度适口的新茶。 至此,她倒是还尚有疑惑,不太理解韩家这位少爷的做法。 这么一个‘好东西’,交给韩绍辉等同宣告死刑立即执行,他们会永远与韩家拜拜,快准狠,再无后患,不好么。 在白玫看来,给了白家儿子就是一种心慈手软,让他们有退路可言,这明显大可不必。 “阿耀,”白玫换了称呼,是本家姑姑的立场和角度:“就真无法挽回?” 茶是陈年普洱,味厚,白晴颓然瘫软时,桌子震了下,洒出来些。 “和离吧,”白耀抽了一旁湿巾,盖在湿处:“只有韩绍辉是唯一过错方,财产分割上才能有谈判空间。” 和气生财,这就是白耀对此次婚变的策略。 起身时,小赵怯生生在外露了个头,一通猛指手表。 白耀掸去袖口水珠,又道:“最大限度争取补偿,速战速决,不要口头,落纸面上,其余的事我来办。” 随时随地的商人口吻,天塌下来都是利益得失,金钱博弈,白玫苦笑。 她又投了两小片熟普,润茶时脑中思量起白耀。 就好像这类慢慢浸醒的茶,读懂一个人,是要靠时间沉淀,白耀养在身边,白玫不认为她完全心盲,总还是能感觉出一二。 他太稳,几乎无坚不摧。 可这么重大猝然的人生转折,稳得过于匪夷所思。 白玫突然有了个大胆想法 或许,如今这一幕早已在他脑中演绎千遍,也为此做足了准备。 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玫停下,一眨不眨审视白耀。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妈妈白晴,魂不守舍,眼神无光地呆坐着,白耀向小赵打了个车里等的手势。 而后,把一个信封推到白晴眼前。 “希望不会用上。” 对方抬头,满脸迷茫,等了片刻才去拆那封信。 白玫凑过来看,眼睛随后亮了。 厚厚一沓情侣照,角度隐晦,全是偷拍,就是因为偷拍才显得分外真实,每张都很亲密恩爱,面孔各异,有男有女,只有一个人从来不变,牢固得像某种背景人像。 韩绍辉眉目舒展,笑得滋润,洋溢着幸福和甜蜜。 “……” 和离建立在‘和’的基础上,和则谈,不和那就让它‘和’。 这么多罪证,白晴干咽了下喉,问儿子哪儿来的。 “不随时都有么。” 把这句话扔下,白耀下了阶,走向车库。 怎么可能随时,人这么多,至少要跟拍韩绍辉数年之久。 白玫少有地讶然,总不能…… 从十岁那年就着手计划了吧? 她看着檐下,助理打伞,雨中行走的那一抹身影,新奇地眨眨眼。 潮热的梅雨季,淋漓不绝。 韩宅,前院。 迈巴赫停在老榕树旁,繁盛的树冠投下大片叶影。 车门开了,一道阳光一瞬反射,正巧打到二楼韩泽玉眼皮上。 韩泽玉叼着烟,侧了下头,避开。 再看回来,白耀已经伫立车外,为上车的女人关门,窗放低,白晴探出头,四下环顾。 二楼算不得高,女人眼中那份眷恋和不舍还是可辨的,韩泽玉玩乐似的,也不点火,就那么抿着烟卷,一翘一翘。 后备箱不停有行李放入,不愿离去的人儿翘首而望,这样一副离别画面不能再动人,要不是那一双看上来的眼睛,韩泽玉真会沉浸不可自拔。 树下男人仰头,第一次情绪毫无收敛,直白放纵地放入眼中。 很深很绵长,穿透窗面,重重落在韩泽玉脸上,由沉到缓,很慢,很仔细地看。 这不是容易承托的目光,至少韩泽玉从没见过这样的白耀,他会看你,平静地,淡然地,不带任何内容地看,又或是轻浮狎昵,戏谑不屑。 像这样有重量,有实质,还带有温度的眼神一次都没有。 像在看一个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韩泽玉被攥了一下那样,心上某个地方莫名酸软,要很使劲才能控制,挨过这次激荡,他整理自己表情,冲楼下那人挑了下眉。 佯装出些笑意,夹着烟,与白耀挥手道别。 一阵风吹过,树冠摇动,院子空空。 正好第三日,这就是白耀给予的回复,韩泽玉窗边站着,从未体会过的,似乎是身体某个部分正在快速消亡。 挽救不了地那样,覆灭。 ---- 他是别想再睡好觉了,我只能说,攻是个演技派,可以拿奖的那种。 第28章 治疗失眠的良药 28. 韩绍辉婚离得悄无声息,一周后消息才逐渐扩散。 还是白晴惯爱逛的金店老板亲自上门送前一阵子缺货的古法黄金簪,得知太太不在,被告知联系本人时,惊恐又大胆地推测出来的。 一经证实,公司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韩绍辉不住家,公司也不常来,索性再不露头,却没想被人围堵在刚包下的一处叠拼别墅里。 叠的那一拼是个肤白貌美的男人,声线又嗲又娇,细腰肥臀,走起路来一撅一撅,是韩绍辉此次追求的对象。 落地窗,纱帘半拉,晨间的日光和煦,柔柔洒在一只手的背面。 指根略微有些戒圈的斑痕。 韩绍辉喜欢戴婚戒,一时空了还真不习惯,摩挲着,他对在座各位笑笑,从容端正,让看茶招待。 早春采的梅占,到了暑盛时节性味回甘,茶香最是饱满,不过上了两盅便满屋飘香,韩绍辉叫大家都尝尝,说这茶喉韵十足,难得的上上品。 哪儿还有心思品茶啊。 过来这几位人人面色沉重,凝视韩绍辉,待上茶的人全部关门离开,才有人开口发话,起头的是大哥韩友光,族中长子。 “绍辉,不要这么任性,”话掷地有声,砸得很重,端的是长兄为父的架子:“什么事不能跟弟媳好好沟通,非要离?” 同来的韩家老三韩庆荣和老五幺妹韩玲玲全都坐不住,围上他们二哥,俩人没有大哥的气度和耐性,险些就要跪下。 “绍辉哥哥,嫂子可好一人,贤惠乖顺知书达理,家里家外操持得那么好,打着灯笼再难找第二个,哥你就复婚吧,行么?” 幺妹字字恳切,声声祈求。 “是啊,哥,咱别…怎么这样呢,哎,啧,哎……” 老三敦厚嘴笨,话都让哥哥妹妹说了,只能痛心疾首地惋叹,满头大汗。 “你们别围着他,都坐回去!” 韩友光躁得紧,越看他们越头痛,他急需保持冷静,心急无用,欲速则不达,特别是对这个弟弟。 他们一家五个,老四早早过世,最有出息就这个行二的兄弟,一手建立霆新,如今做到鼎盛,个个分羹,谁家不是依仗霆新,霆新就如一棵顶天立地的参天老树,盘根深扎,藤条缠绕,庇护一方水土,滋养着他们整个韩门世家。 如果说树是根,是韩绍辉打下的基业,那么给予养分,灌注灵气的就是他曾经的外姓养子,白耀。 这么一大帮人倾巢出动,全为了白家母子。 韩友光继续拿捏长兄姿态,规劝这个不省心的弟弟,韩绍辉野得过头,对这个人的作风他早就绝望了,但兹事体大,事关未来各家命脉,他得把一把。 其余人七嘴八舌附和。 茶冷了些。 韩绍辉浅啜了口,沙发上静静看着,一下下轻点扶手。 良久,他放下杯,轻笑道:“怎么了啊?这么关心我家事?” 那可不么,牵一发动全身,婚都离了,人家白耀凭什么为个没血缘的外人卖命,霆新岌岌可危前途未卜。 几人白眼翻上天,恨不得当场按地上抽他,可事不能这么干,冲到嘴边的话还是得咽。 孩子人家养,家业人家挣,他们这些沾光的亲戚立场薄弱,怎么好意思逼。 弟弟妹妹齐刷刷看向大哥,韩有光眼底晦暗,一脸阴沉。 “大成建业那几个中字头项目如今在谁手上?谁领头?谁负责?” 白耀执掌霆新时期根本不必操心,坐家里等银子从天上掉,一家老小的家底全滚在里面,泥足深陷,拔也拔不出来。 “我呢我呢?茂鑫改制后兴建的那个生态园,到几期了?给谁管了??” “哥你等等啊,我看一看,哦……我的是淋河污水处理,不,不对,还不是这个,你再等……” 手机一下抽走。 老三哎哎地叫,惯性在空中徒劳一抓,韩绍辉又抬高了些,望向大哥:“怎么?我就这么不叫人放心?” 那还用说,几人默然,大哥只顾皱眉。 “晴晴跟我,确实翻篇了。” 从未有过的深沉语调,众人心头咯噔,知道再无法挽回。 “缘薄情浅,跟妈妈是结束了,”韩绍辉垂眼将冷茶倒出,添上新的:“可跟儿子不一样,即便我和晴晴缘尽于此,她儿子就不能从‘阿耀’变成‘白先生’?” 这话微妙,语气更是意味深长,几个人互碰眼色,还是大哥开头,让老二好好说话,不许卖关子,叫人悬心。 “债权,股本,分红份额要多少我给他多少,”韩泽玉抬眼看这些人:“以后他叫不叫我韩叔叔我不清楚,我得喊他一声‘白先生’。” 几人愕然睁大眼睛,听到这么一句: “作为霆新最年轻的董事。” 不多时,马达声起,院内的车依次开出,别墅重归宁静。 草坪翻新不久,修建得当,满眼嫩绿翠色,正值晌午烈阳,娇媚的男性邻居手执水管喷洒浇灌。 他无意间抬头,正巧望见对面阳台上,几日前搬来的中年男人。 这是个颜值上等,品味高级的金主,贵气压身,举手投足尽显魅力,尤其漫不经心看过来那一眼,惹得人浑身酥麻。 他们总在午后院中‘偶遇’,他浇水,那人就在阳台看。 几日下来,心动过速,他头一次对他笑,却没能达成,表情一瞬僵住,男人这回一眼都没看他,完全视他为空气。 划燃火柴,韩绍辉咬烟点上,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浓气,阳光多明媚也融不掉,那脸上的冰冷和阴翳。 烟碾成一片灰沫,韩绍辉离开阳台。 随着发酵,婚变传闻大肆席卷霆新,公司人心惶惶。 覆巢下无完卵,历来高层巨变都会荡起惊涛骇浪,不但白耀成了人人瞩目的对象,韩绍辉也不例外,所过之处视线都是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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