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感觉什么人都有,你要不真地考虑考虑搬过来和我住吧?你觉得不好意思就给我房租?” “我可没那么多钱交房租,你那啥地方。” “我那有个小次卧房,和你这面积差不多吧,收拾收拾能住。我收你一千一个月,押一付一?” “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时间也不早了,俩人便决定离开了。 苏南开车带言灿森去兜风,出门前还专门看了天气预报,没想到刚上高速没多会就下起了暴雨。 大家都知道,跑高速时最担心什么?除了堵车,那就是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了。特别是那种在千里之外,突然间天公发怒,下起倾盆大雨的情况。 雨越来越大了,视线受到了很大影响。苏南不得不在这时候打开车子的前后雾灯,让其他车辆能更清楚地看到他们,同时开启雨刷器。 雨天路面的粉尘、油脂被冲刷湿润后,使得路面更湿滑,摩擦系数降低,很容易发生事故。 坐在副驾上的言灿森提议:“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靠边停一下吧,这雨太大了,冒雨前行不太安全。” “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苏南看着附近的路况回复着。 “等下停下来,记得开启双闪灯,并在车后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放置警示牌。”言灿森提醒道。 话音刚落,苏南就在导航地图上看到前方不到三公里的位置有个服务区,告诉言灿森:“我们别找合适的地方靠边停了,前方三公里左右有个服务区,我们去那躲躲雨,等雨小点再上路吧。”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你睡会吧,这么大雨,车会开比较慢,到了叫你。” “好,你开车当心点。” 到了目的地,俩人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通常的服务区,画面都是这个样子:一个加油站、一个厕所,最多配一个便利店、一个食堂,这样就齐活了。 这个服务区不仅有猫屎咖啡、哈根达斯、肯德基…… 这些还不够,还有一座小型的恐龙主题游乐场。满眼皆是恐龙的雕塑和建筑。在这里,言灿森和苏南看到的场景是,小朋友都玩嗨了死活不肯走,大人们连哄带骗带拉把小神兽塞进车。 俩人走进大厅,就像走进了恐龙博物馆。大厅的顶部悬挂着翼展12米、重达1.5吨的翼龙!而且超级逼真,真的瞬间把人带入了电影画面里。 虽然没带相机,但言灿森的眼睛望着这景象不停地按着快门。 有趣的是这里就连卫生间都是恐龙主题的,搞得言灿森在这里上个厕所有点战战兢兢。 从洗手间出来,言灿森说道:“我有点累,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也有点饿了。” “你在车里后座休息一下吧,我去买点吃的。”苏南说着把车钥匙放言灿森手里。 言灿森刚要拉住苏南,苏南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苏南小跑着回来了,手里拿着肯德基,也躲进了车座后排。 言灿森靠在苏南肩膀上吃着炸翅,听他讲最近的生活琐事和趣事。讲到后来苏妈变着法催他相亲的时候,言灿森打断了,开口道:“我喜欢吃薯条,下次买大份的。” 然后,言灿森塞了一根薯条进苏南嘴里。苏南一把把言灿森推开,说:“你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言灿森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 其实言灿森都有在听,只是看苏南越讲言辞里越透露着无奈,言灿森有些不知所措。 让言灿森安慰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他可以;让言灿森去治愈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他不知道怎么做。 为了让苏南开心,言灿森咬着一根薯条,用眼神示意他,他到灵光,直接伸头过来啃,然后顺其自然地就亲吻起来了。事后还一脸嫌弃,说这吻竟然是番茄味的。 之后每一次想亲吻,苏南总会对言灿森说:“老板,来两块钱番茄味。” 第25章 陆时想去小河直街的房子里看看,卢希安开车一起过去的。 外婆走后,开了好多好多年的小卖部也结业了。陆时也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在车里的时候,陆时幻想着:小卖部门口躺着一只流浪猫,店里一个老人半躺在椅子上睡觉,一副怀旧老画的精致。 到了老街,陆时发现这里晚上热闹依旧,只不过街坊邻居的据点不再是外婆的小卖部了,转移到其他地方了。自家门前冷清了许多,看着繁华渐远,砖瓦旧颓,旧日的时光、老街的记忆、外婆的点滴都在陆时脑海里浮现。 陆时在这个已结业的小卖部里回忆着从前,可能是触景伤情,陆时有些淡淡忧伤,说道:“死后我想要变成幽灵,去嘲笑数学课偷写情书的情窦初开的男孩,去帮助山区学校里渴求改变命运的学生,去拥抱蜷缩在衣柜里捂着耳朵听父母争吵的孩子,去陪伴在小卖部躺椅上乘凉扇着蒲扇的老人,去守护那个教我折纸水仙花的珍视自已的人……” 卢希安伸手轻轻搂住陆时的肩,开口道:“有机会的话我想倒着活一回。第一步就是死亡,然后把它抛在脑后。在敬老院睁开眼,一天比一天感觉好,直到太健康被踢出去。开始领养老金,然后开始工作。四十年后够年轻了,和那个熟悉的人,从出国分开异地那天开始,越来越甜蜜,直到初见。” 看了看身旁的卢希安,陆时希望带着外婆的祝愿好好生活,能够珍惜当下、过好当下。 俩人返程时,塞车被堵在城中村半小时。 前十五分钟,陆时觉得岁月静好:观察着路过的街铺和人,返乡回来的务工人员、出街买下酒菜的本地阿伯、赤脚在路边摊吃鸡煲的老友、背着初音未来背包进公共厕所的机车男。 这一切似乎很美好。 后十五分钟,陆时觉得生无可恋:恨死占了马路二分之一的夜摊经济,十五分钟的拥堵快把他熏成兼具臭豆腐、烤羊肉串、炒粉面、烤生蚝香臭的人干了。在这里,人们只能靠各种刻意嚣张起来的标语和彼此交流,这里的各种文字标语感觉比人还要多,虽然人已经足够多足够混乱。 这一切似乎很糟糕。 陆时向主干道右侧的巷子望过去,下雨路面满是泥水与碎石,窄巷灰暗的灯光中不时走来一两个人,治安联防、廉价妓女、惆怅的嫖客。有一个老妓女对路人说:“不要走那边啊,是死路”。站在这个社会底层的生活区抬头即可望见不远处这座城市最昂贵的建筑物们。 或许,对于很多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高楼大厦是虚无缥缈的,只有城中村才是永恒不变的。 “这里好像就是群星旧村的范围,言灿森好像暂时住在这边。”陆时想聊点什么,打发这无聊又漫长的的堵车时间。 “都到这了,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卢希安顺着陆时的话询问道。 “可以呀,不过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我们也没提前和他约好时间。” “我发个消息问问他吧。”卢希安说着,手指便快速按着手机键盘编辑着消息给言灿森发了过去。 “好。” 过了会,言灿森发来消息告诉他们今天可能不太行,因为他没在家,还在路上,并讲到改天自已和苏南可以一起和他们聚聚。 “他没在家,只能改天了。”卢希安把结果告诉陆时。 “嗯,知道了。”停顿了几秒后,陆时发现前面的车子陆陆续续在动了,激动得拍了拍卢希安的手臂,说道:“我们好像终于可以走了。” 好巧,刚到小区,下雨了。好巧,没带伞。管它是玻璃碴儿、碎石子,还是狂风暴雨,人难免落俗,但浪漫不死。 其实陆时从小河直街回来情绪一直比较低落,他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自已的情绪,想试试在雨中肆意撒欢,只能靠着某种方式的释放来缓解自身的不安。于是,陆时脱了鞋,光着脚丫,拉着卢希安,转着圈,淋着雨,路过了一个又一个这个点归家的灵魂。 或许最浪漫的事就是两个人一起做着幼稚的事吧。 雨中的俩人越贴越近。欲望是件很私密的事,他们不想被太多人围观,于是回了房间。他们亲吻,拥抱,粘膜吸附缠绕,研磨出一晚温柔,不断涌出愉悦。 这个点,言灿森也回来了。 大雨中,充满了无奈。 破破旧旧充满积水的街道,人难行,车难行,靠穿梭的外卖小哥打灯看见光亮的窄窄的城中村,拿着扫帚使劲往外扫水的人们…… 城中村主干道中间一段被警戒线围了起来,一个大大的摆摊用的棚子扣在地上。很多人围观,言灿森在超市买完一些日用品,驻足在店门口,也成了围观的一员。 对面一个人一直手指着上边,向警察说些什么。 周围好多人窃窃私语,警察一直重复不要拍照,下着不小的雨,浓烈二手烟的气味让言灿森待不下去。 言灿森路过杀猪粉店时,又有人说起今天这里一个独居老人被入室偷盗了。 回住处的路上,言灿森经常往地上看,看有没有狗屎,显得小心翼翼,今天下雨了,更是蹑手蹑脚。他看到了一个被踩的狗屎,狗屎前面还遗留了黏在鞋底的狗屎残留的印记。言灿森突然想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就算踩到狗屎,他们自已也不知道吧,好比人生那些挫折,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挫折,甚至都不会意识到那些是挫折。 天才很大部分都是拧巴的,痛苦的,脆弱的,一根筋的,微小的挫折就能把他们“击垮”。因为他们太过敏感,太过注意脚下的狗屎,所以活得寸步难行,甚至试图在这片屎路上找到一小块净土,告诉大家这里不全是如此。可是,人们感到不解,甚至觉得他们有病,因为人们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反正就这样,跟着前人走就好了。所以,不被理解是他们的宿命,不断寻找净土是他们的宿命。 言灿森此刻很是羡慕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可偏偏自已不是。 到了八楼的租房,狭小的空间里散发着潮湿的气息,言灿森笨拙地搓洗着自已的衣物,望着那怎么也洗不干净的污渍,心头泛起一阵酸涩。做饭时,锅里的油溅起,烫得他手臂生疼,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担心房里的这些物品会发霉,言灿森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雨越下越大,铁皮屋顶发出的声音聒噪难听,言灿森的心拔凉拔凉,实在不行就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直到脑袋亢奋四肢麻痹,只好仰着发呆。 现在,言灿森好像无奈地接受了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这样缓缓淌过的事实,没多大意义,这些日子配上雨打铁皮的底噪糅合成一团虚影,称之为他的二十来岁。 新一代总是让人寄予很高的期望。大家总觉得,新人的皮骨里一定流着反抗的血液。他们会推倒旧的秩序,带来焕然一新的见识和格局。大家更希望他们做历史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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