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们一直期待着的是你自已的孩子,一个带着你基因的孩子,这是一种很本能的想法。” …… 或许正是因为出生在极为传统的家庭,切身体验过亲朋好友、邻里乡亲的种种不理解与排斥,苏南才会那么积极参加着Lgbt的各式公益活动,他想亲手去驱散偏见,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当然,他也明白很难从人类的偏见中挣脱出来。 因为人类始终与偏见生活在一起:它们并非如坚固的墙壁一般,横亘在人们行走的某条或某几条道路上,而是如同泡泡,漂浮在所有人的周围。捏碎了一个,其它的又飘过来了。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如此嘛。 另外,苏妈也私下找了言灿森。 “小言,阿姨就开门见山,不和你打哈哈。” “嗯,好的。” “南子已经三十出头了,你现在才二十出头,家里发生了巨变,住在南子那,工作也算不上稳定,也没有什么存款,问及未来打算,你能说出什么呢……试问,面对这样的情况,作为父母,我和南子他爸能不担心吗?你真的能不变心吗?” “阿姨,我也和你交个实底吧。你也知道我家出事了,我也是有私心的,某个瞬间,我是把苏南当做了救命稻草,我会牢牢抓住的,我自已也会努力去让自已变强的,我现在也在一点点攒钱,不信我给你看……” “小言,你也别怪阿姨不近人情。同性恋道路异常艰辛,要想解决,主要有两点,第一点可以简单粗暴的理解为有钱。有了钱,你不必拘泥于那些低级的社会游戏规则,你可以摆脱更多的束缚,你可以更加自由的选择你要的生活。第二点是人格独立的思考问题……” “阿姨,我明白你的担心。” “南子说想要领养个孩子,你真的做好了准备吗?你好像还不到二十三吧,说句不好听的,你也就是个孩子。” …… 另一边,手术后,卢希安又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卧床的日子,风景只有窗口那么大,阳光偶尔会来串门,透着窗户玻璃与隔绝世界的百页窗说上一会的悄悄话。 有个商务合作是很早就谈好的,陆时不得不抽空过去。 陆时独自走在这个互联网大厂和电商云集的城市的街道上,也没感觉很高大上。可能是他阶级不够,也可能是在医院呆久了,短时间内看不到纸醉金迷,只看到柴米油盐、生老病死,发现绝大多人都是负重前行,都在苟活。 牛为了一口草吃,被主人驾着加担,负重前行地迈着脚步。 人为了一口饭吃,被社会规则所压制,忍辱负重地苟活着。 唯一不同的是,人的枷锁更具有多样性。 俗世风雨里的一角屋檐,把“医”食住行放在了绝壁之处。 陆时想象着:当年,他妈妈在大马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蹲下身子,崩溃大哭,经历被出轨后,孩子又意外磕伤,老公也生病住院,忍不住开始焦虑,胡思乱想,为什么还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孩子?为了父母?如果是为了自已呢……从医院回来,她发现疯长的紫藤萝,爬上了窗户,与网线纠缠在一起。其实,紫藤萝和网线分不清彼此几年了。紫藤萝一路欢畅,网线却不堪重负,最终功力被废的时断时续。这天她终于决心助网线一臂之力,搬上楼梯,手拿刀具,披荊斩棘,还网线一身轻松。当她用刀具小心地斩断那些缠绕在网线上的紫藤萝枝蔓时,仿佛也在斩断自已心中杂乱无章的愁绪。每一下切割都伴随着内心深处的疼痛与释然。紫藤萝的残枝在刀起刀落间渐渐消散…… 陆时脑海里幻想着这些画面,耳边也混杂着着各种声音。 “你妈那股子清高傲骨文艺劲儿,你也知道,她明知被背叛,还是选择在不幸的婚姻中消耗着自已,就是想给你个完整的家。可你妈妈不仅是我的女儿、你爸爸的妻子,你的妈妈,更是她自已……” “你爸是个英勇无畏的消防战土,他虽然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丈夫,但他和我一样是真心疼爱你的。” “你妈妈比我想象中要更好相处,她经常从我这打探你的消息,还会来回反复观看你账号发的每期视频内容。” …… 陆时缓过神来,摸出手机,欠了欠身子,快速编辑着消息:“妈,等忙完这阵子,我去看你,好吗?” “好,随时欢迎。”陆时刚处理好工作的事情,准备回住院部,才注意到对方发来的这条这条消息。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太阳出来了,窗外树枝摇曳,湛蓝天空漂浮着奶油泡芙一样的云朵,仿佛已越千年。 办出院手续的时候,陆时收到久未联系的齐恒发来的消息:“小县城就是不能出走的同志的监狱。我从上海回来后,起初,对它恨之入骨;然后,对它习以为常。时间久了,甚至变得无比依赖,这安稳的日子带来的某种安全感。” “哦,对了,差点忘说了,你更新的内容我都有在看。”紧接着又来一条。 走出医院大门,卢希安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双眼透过墨镜,饕餮着蓝天白云。 “我们去小河直街吧,去外婆那还愿。”陆时说。 “嗯,好。” “我给你唱首歌吧,送给你,也送给自已。” 陆时清了清嗓子,不等卢希安接话,就用他那五音不全的音乐造诣蹩脚地唱起了五月天的《第二人生》:“生命还没有黄昏/下一站/你的第二人生/你的第二人生。” “我正想和你商量呢,我打算辞掉投行的工作,自已创业。” “现在就业环境这么严峻,你是认真的吗?” “现在金融圈也不好混。再说,再干下去也是给别人打工,想试试自已当老板,你不也说了我野心大吗?” “你这人咋这么小心眼,这仇还记着。” “说真的,你若问我这些高楼大厦是用什么建成的,我想我的答案还是没变,归根结底是由金钱和权力建成决定的。我这个小心眼的,是真打算怀揣’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的豪情,趁现在,去做那些一直想做却未做的事……” 在一个路口,陆时停在了卢希安后面,有点距离。 卢希安忽然回头,叫了一声:“陆时。” 陆时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在。” 卢希安摸了摸胸前挂着的那枚串起来的复古戒指,那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他向后面的人招了招手,喊道:“快跟上。” 虽然卢希安也不知道上天什么时候会让他复发,但他不想管这么多了,此刻,他的内心正在大喊:“重生后,再次拥抱天空,而你也还在其中。这种感觉真好!” “来了,你等等我。” 陆时快跑了几步,追了上来。 此时,洒水车正好经过,调皮的水珠溅到了他们的鞋子上、裤脚边,带来一阵凉爽的触感。 当水雾碰上阳光,一道彩虹瞬间出现在他们眼前。 卢希安因做了手术,戴着帽子,仰着头,眼睛里映照着彩虹的光辉,那一瞬间,妙不可言,他的面容仿佛被赋予了一种重生后别样的俊朗。 陆时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说道:“你看,多美的彩虹。” “这是重生后的美丽。”卢希安轻轻说道,心也突然漏跳了一拍,一冲动,在淡淡的彩虹下给了陆时一个紧紧的拥抱。 第39章 今天是这里最美的一天,卢希安在医院大门出口站了许久,蓝天落入了双瞳,心爱之人陪伴在侧,看着各类人来来往往,心潮澎湃,世界并非我脚下的土地。 今天是这里最美的一天,陆时在小河直街的巷子站了许久,微风灌进了衣袖,心悦之人完好在侧,往来的老街坊打招呼问好,心中特别舒坦,世界并非只有脚下的土地。 走进外婆的旧屋,陆时看着柜子的柜面与玻璃中间夹着的旧照片:外婆那双巧手展现出充满诱惑的魔法,把那一大团面团变成一张张薄而透明的饺皮,陆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外婆细细擀,熟练地包,他在旁边调皮地把饺子摆成一个永远不会遗忘的笑脸,面粉散发的香味让人沉迷…… 屋子里的所有旧物都在静静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陆时轻声说道:“外婆,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你在天堂还好吗?谢谢你庇护着我,让卢希安平安无恙地回来了。其实,一直都很想对你说,外婆呀,如果真有下辈子这种事,那下辈子我做你的儿子吧,你就跟着我,我好好陪伴你,照顾你,好吗?” 还在医院的时候,陆时就和卢希安说过,“这次多亏了外婆的疼爱与庇佑……” 于是,卢希安在来旧屋的路上,还不忘去那家老字号店铺买了外婆好的那口佛手酥。 卢希安望着外婆和陆时的照片,内心深处的声音在说:“外婆,我打算辞职了,虽然不知道前面的路如何,但我想人生的道路啊总归要靠自已去创造。还有啊,外婆,我想贪心一点,再贪心一点;这贪心便是希望你在天上能保佑我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因为我好想陪小时久一点,再久一点……” 从小河直街回去的时候,他们叫了辆网约车。 “尾号9239的乘客吗?” “嗯,是的。大哥,你这车子里倒是干净清新,和上次碰到的臭车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陆时毫不吝啬的夸道。 “上次那个车,真是要吐了。”陆时又补了这么一句。 “目前市场上主流的网约车车型是新能源汽车,司机冬季开空调就不太会开窗通风,导致车内外的空气不流通。如果没有相关产品设备的支持,比较容易导致车内异味停留,从而引发用户体感较差。”司机大哥解释道。 陆时听到这话的末尾,还以为司机大哥这是要推荐什么产品设备的,抬起手,准备做拒绝状。 忽地,司机大哥又继续说道:“都不容易呀。不少同行吃住都在车上,食物、人的体味、衣物等混合气味,共同加剧了汽车异味的产生。有的是跑车时离家太远,将就在车上过夜;有人则没有租房,以车为家。困了,就停在充电站、机场、马路边度日,睁开眼继续跑车……” 陆时的手慢慢放了下去,说道:“确实都不容易。不过你这车里是真的没异味,等下给个五星好评。” “谢谢,我是前几天生病了,车子闲置好几天了,顺便给车做了个整体清洁。” “这样呀。” “是啰,这不身体一好就出来跑单了嘛,不敢多休息啊。想想一个月6800元的租车费用,我要是休息了就是亏钱。” 司机大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记得有次夜晚在充电站充电,我一不小心在车里睡着了。总计睡了220分钟。一觉醒来,2小时免费停车时长已经超额了。充电站多收了11元停车费,还另收30元的超时占用费。本身充电18块,一下白白损失41元……”他感到懊悔不已。对于这位以时间算金钱的司机来说,41元,意味着1小时闷坐在车里的劳动,也意味着两三天的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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