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谢嘉煜看看他,又看看他,忽而觉得自己有点亮。
第42章 “机会”这回事,有时候说来就来。 基金的管理团队初步筛选出了一批有潜力的药企,其中一家以中医治疗儿童心理疾病为研究方向,贺长荣对此很感兴趣,这天,他和秦诗远来实地考察。 药厂位置偏僻,车子到达郊外山区,人员还得在小路上步行一段才到。 来欢迎他们的负责人很不好意思,“抱歉,我们的厂房因为在种植园边上,所以位置不是很好找。” 种植园内,每一块区域都被明确标注了药材的名称、拉丁学名、用途及生长期限。 旁边,就是负责人提到的厂房,并不是很大,走进去,内里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负责人在展示厅里热情地介绍药厂的研发方向,展示墙上贴满了专利证书和产品照片。 贺长荣抱着学习的心态,在负责人允许下,一路拍了不少照片。 当他们结束一天的实地考察准备离开时,天公却不作美,下起大雨来。 负责人再次抱歉道,“最近山区天气多变,请两位先在我们这儿的会客室稍作休息,天气好些了再走。” “没关系,你们还有工作,不用管我们。”负责人连连道歉,搞得贺长荣也不好意思了。 秦诗远却老神在在。 前两天,谢嘉煜就提醒秦诗远山区可能会下雨,担心到时交通不便,回不来。 秦诗远还了解到药厂这儿有招待所,供研发人员的家属来访过夜用。 知道作为助理的谢嘉煜今天为什么没跟着来,只有秦诗远与贺长荣吗? 秦诗远给贺长荣的说辞是——他今天另有工作安排。 眼下,秦诗远看起来正在刷手机,实际上在盯着时间。 差不多了。 谢嘉煜准时打电话过来,“秦先生,这回真不好了,回去的路段刚发生泥石流,你们今晚真得在招待所过一宿。” 不是之前说好的人为借口。 真天助我也。 秦诗远结束通话,表情遗憾地对贺长荣说,“刚刚嘉煜打电话来,说回去的路上有泥石流,我们今晚得在这儿过夜了。” “这……”贺长荣惊讶。 “别担心,听说这边有招待所,我去问问负责人。”秦诗远不给贺长荣思考时间,已经站起身去找人。 负责人打了询问电话回来,继续道歉,“对不起啊,招待所今晚只有一个大床房了,最近家属来得比较多,他们眼下也走不了,两位能将就一晚吗?” 贺长荣面露一丝难色,看向秦诗远。 秦诗远不甚在意,“眼下只能这样了。” 雨天,晚上,两人独处一室。贺长荣,只要你开口说想再试一试,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 招待所“大床房”里的“大床”,其实就是一张中床。 贺长荣正想开口,秦诗远倒是体贴,“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沙发也很小。 “要不我睡沙发,你睡床吧。我拍戏跑来跑去,习惯在各种地方入睡了。”舞台剧结束后,贺长荣现在处于缓冲休养阶段,秦诗远工作忙,休息更重要。 他这是不是在心疼我? 秦诗远被取悦了,挑眉道,“不如待会我们来赌一赌吧,打牌输赢决定睡哪儿。”他提醒贺长荣,“但你不能使用‘赌术’哦。” 贺长荣笑了,同意,“好吧。” 秦诗远见他笑,更开心了,尽管他面上保持淡定,“我们来复盘一下今天视察的情况。你之前不是说愿意学习吗?我可以教教你。” 作为知名投资人,秦诗远的投资课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听到的。 “太好了。”贺长荣点开手机,翻出今天拍的照片递给秦诗远,等待秦老师上课。 秦诗远指着照片上的实验室分区标识,“医药企业中,研发与制剂分开是国际要求。”他划到下一张,放大一处设备旁的标识牌,告诉贺长荣,“看这里,这条生产线的投入成本不低,但根据它的输出效率,回报应该非常可观。”下一张,贺长荣拍了高效液相色谱仪,秦诗远说,“针对这台机器,我当时问的是‘这台设备是否能支持多种溶剂梯度的快速切换?目前主要用于分析哪些成分?’,对方回答得越具体越好,今天药厂回答说用这台设备分析中药材中的活性成分,比如黄酮类、皂苷类和生物碱类成分,这就很好了。” 贺长荣记完笔记,抬头忍不住给秦诗远竖大拇指,“秦老师,你好厉害啊。”不仅有专业知识,记性还好。 秦诗远心里有点骄傲,他硬是摆出谦虚的样子,把手机还给贺长荣,“实践出真知啊,贺同学。” 此时,房间门铃响了。 “可能是送另一床被子来了。”贺长荣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三位招待所的女工作人员,小推车上放着被褥,她们看见贺长荣来开门,满脸兴奋,“贺先生,我们给您送寝具来了。还有,您、您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我们是您的粉丝!”“顺便再合个影可以吗?” 声音都传到房间里来了。 看来,贺长荣没那么快能脱身。 秦诗远低头瞄一眼,贺长荣的手机还没锁屏,上面是相册小图状态。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就看一眼,了解一下他的生活。 秦诗远手指滑动,今天参观药厂的、之前舞台剧合影的、再往前花花草草、猫猫狗狗、还有—— 他的动作骤然一顿。 哪怕是小图,他也能认出来。 唐朝泓的侧脸太显眼了。 秦诗远点开大图。 明显是视频通话时的截图,照片创建时间就在自己刚回本城那几天。 唐朝泓那边应该是晚上,他在办公室里,带着眼镜,可能伸手在拿什么,神色轻松,嘴角微微上翘。 “谢谢贺先生!”“谢谢您!” “不客气。” 秦诗远动作迅速地还原现场,最后还按下侧按钮锁屏。 贺长荣抱着被子回来,“抱歉,和她们聊了一会儿。” “没事。”秦诗远接过被子放在沙发上。 他看一眼窗外,大雨还没停。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被那雨水直接当头浇下来。 浴室里,贺长荣在淋浴。 热水自花洒中倾泻而下,撞击在他的肩膀和背部,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站在水流下,双眼微微闭起,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 在这个独处时刻,他终于要面对——今晚得和秦诗远一起待在这里。 虽然他不觉得会发生什么,但心潮总难平静。 他的额头抵在瓷砖墙上,水滴顺着发丝滑落,划过眉骨、眼角,再沿着下巴滴落在地。 他很喜欢今天的一个细节,就是他称秦诗远秦老师,而秦诗远叫他贺同学的时候。 如果无法成为情侣,那这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模式了。 贺长荣从浴室出来,就看见秦诗远坐在床角,出神地转头看窗外的大雨。 他的神情,不知道怎么的,有点落寞。 “秦先生?”贺长荣轻声唤。 秦诗远转眼看他时已戴上笑容,“你洗好了?OK,那我们现在可以打牌决定谁睡哪儿了。” 招待所的毛巾浴衣足够厚,也不怕走光什么的。贺长荣坐在床上,看秦诗远打开从工作人员那里借来的牌盒。 “难得玩一次,我改一下规则。”秦诗远一边洗牌一边微笑道,“你要是赢了,我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怎么样?” 闻言,贺长荣一愣,“为什么?” 秦诗远发牌,“因为你在舞台剧的表现,还有你今天好学生的表现。” “……任何愿望?” “对。” “那如果你赢了呢?” 秦诗远停下发牌的动作,看向他,笑一笑,“那你就不能许愿了。” 贺长荣好生奇怪,“怎么感觉好像对我比较有利?” 秦诗远发完牌,“你赢了再说。” 他们两个人玩的是“跑得快”的扑克牌玩法,谁先出完手牌,谁赢。 “对3。”秦诗远出对子。 “对4。”贺长荣接招。 贺长荣想,自己还有什么愿望需要秦诗远帮忙实现的吗? 最重要的那一个愿望,他已经试过了。 现在又有许愿的机会,他还会再试吗? 他轻轻抬眼,看对面的秦诗远。对方正低头,目光落在手中的牌上,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牌,看似漫不经心,但贺长荣相信,即使牌局再复杂,也无法动摇他分毫。 自从书签掉后,贺长荣明白,他的留恋,迟早得在某个节点,宣告结束。 他转开视线,注意力回到牌面上。 如果还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就是,希望秦诗远往后继续活得漂亮,张扬,跋扈,不可一世。 牌局的最后。 “我输了。”贺长荣笑笑,认输投降。 秦诗远盯着他看,似笑非笑,“你是认真的吗?” 贺长荣不明所以,喊冤,“我可没有用任何‘赌术’哦,你凭实力和运气赢的。”他起身,乖乖到沙发上,“今晚我就睡这儿吧。” 秦诗远懒得说话,直奔浴室关起门来。 热水的温度将秦诗远的皮肤蒸得微红,可他却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寒冷。 贺长荣的手机里不仅有唐朝泓的照片,而且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欲求。 思绪在他的脑海中杂乱无章地翻滚着,每一个念头都像是拽住他的绳索,让他无法摆脱。 如果说唐朝泓的照片还有解释的余地,那贺长荣在自己身上没有渴望就是绝对的了。 明明说了可以满足他任何愿望。但刚刚贺长荣那句“我输了”反复在脑海里回荡。 只要贺长荣愿意,他肯定能赢。但他选择输掉。 秦诗远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试图清理出一片空白,却徒劳无功。 原来,那一片书签并不能代表什么。贺长荣说过,没有人能完全被人看穿,也没有人能完全看穿别人。 因为人都在变。 他的喉咙干涩,似乎有无数想法堵在那里,却无法顺畅地表达。 他目光直直地望向花洒喷出的水流,水珠从他的睫毛上滑落,他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抚上胸口,仿佛那里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让他喘不过气。 秦诗远从浴室出来,贺长荣已经团着被子窝在沙发里闭上眼了。 他设想中的场景不是这样的。 心口翻滚着复杂又陌生的情绪,越想理清,越理不清,还愈发混乱。 秦诗远躺到床上。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他开口,做最后的挣扎,“……贺长荣。” “……嗯?”沙发那边的贺长荣以鼻音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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