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 见对方来真的,陈浩开始急了。 “池燕丰!你敢在学校里动手!”不多时,陈浩嘶吼着,不仅没在对打中讨到便宜,反而狼狈至极,简直不能接受。 池燕丰冷声道:“你自找的!” 没人敢上前分开他们,两个大高个的比拼随便一个误伤就不得了。于是围观者选择了口头劝架:“不要打了你们,惊动老师就糟了。” “是啊,快停手!有话好说。” 但是拳头打热了谁能轻易撒手,陈浩大口喘着气,脸被按到了自己的书桌上,池燕丰摸出桌肚的手机,拍在桌面上:“删帖,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陈浩还要挣扎,可惜全身动弹不得,不服气的咬紧牙关。 池燕丰骤然发力:“还想更丢脸一点是吗?” 陈浩终于受不了这么多人看他的笑话,牙关里磨出来一句话:“删!我删掉还不行吗,你放开我。” 池燕丰说:“我看着你删。还有,公开写一份道歉声明,澄清事实。现在就写,发校吧上。” “要不要照做你最好想清楚,反正今天检查是写定了,我不介意把你打得再惨一点。” 陈浩听得出来,池燕丰不是开玩笑,身上渗出白毛汗。 “好好好,道歉声明我写,我写……” …… 教导主任姗姗来迟,来的路上眼镜气的掉了几回,还在不断确认:“你说谁打架?谁?” “池燕丰?一班的那个池燕丰?打架?” 这几个关键词确定是可能组合在一起的吗,这不扯淡么! 然,事实发生在眼前,池燕丰制住陈浩,陈浩表情痛苦,不知道在手机上打什么字。 “大胆!敢带手机来学校!敢打架!反了天了!”教导主任一声吼,全场俱静。哪些偷摸带手机的站着不敢动,呼吸也忘了,不由勒紧裤袋。 “谁来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池燕丰第一时间夺过陈浩的手机,不管道歉声明写没写完,点立即发布,然后把手机交给主任,认错态度十分正确;“主任,我错了,我跟你去办公室。” “好啊,池燕丰,陈浩,”教导主任指着他俩几个来回,气得不轻,“你你你,你们真要把我气死啦!”
第四十四章 下楼的时候,池柏文已经吃的差不多,他罕见的没有出门,只简单的交代了吴妈准备咖啡在办公间。 任月仍旧没食欲,在池燕丰的督促下用了小半碗饭加小半碗汤,脸色起码能看了。 还是憔悴,不全是生理层面的,是萦绕于身的颓丧,消沉,看不见摸不着的瓦解她。池燕丰能感觉到,这次和以往的哪一次的不开心都不同,像是再也掩饰不了。 不能任其发展啊。 继续下去身体受不住。 她催池燕丰去完成课业。 明知道池燕丰自觉,作业不需要人催,还是温声敦促。 池燕丰听了话,回到房间。不多时,再开门,任月果然也回屋了,剩下的饭菜一筷子没再动过。池燕丰轻叹出声,手机落在饶杭那,目前却很需要。五叔已经下班了,池燕丰找到收拾完毕的吴妈,和她借。 “燕丰,你要来我手机干嘛?” “吴妈,我打个电话。” “好,我去扔一下垃圾,回来再还我吧。” 池燕丰道了谢,走到远离家的砖头路上,拨通姜锦屏的号码。 姜锦屏所处的地方挺吵闹的,第一个电话来没接到,等到第二次响很久才走到安静点的地方去。 “喂?” “奶奶,燕丰啊。” “哦,燕丰啊,”姜锦屏眯着眼睛确认来电,“你号码我怎么没存到?我以为诈骗电话了。你不是上自习呢吗?” “今天没上。奶奶,这个号码我找吴妈借的,我手机不在身上。您在外边儿?” “哦,对。公园散步,”姜锦屏走到更安静的地方以便听清,“你干什么用小吴的电话打啊,急着找我?” 池燕丰嗯了一声,说:“您和妈妈这两天通电话吗?” 姜锦屏回忆了下:“没有,上星期刚去你们家,也不会天天打电话呀。燕丰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说奶奶听。” 池燕丰顿了顿,好像在思量措词:“是这样的,凭我感觉……妈这两天不对劲。我问过五叔和吴妈,他们都说她两天以来不出门,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呆呆一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回来,可能还是不肯下楼。我觉得她心里有事,可是不愿意告诉我。您是她最亲近的人,我只能想到您。或许明天有空您来家里坐坐,要不然约外边,谈谈心或许能好点儿。” 姜锦屏忧心起来:“还有这种事儿,月儿她什么都没跟我讲。” “她啊,打小就这样。让人欺负还是受了委屈就闷在心里,生怕别人知道,好像别人知道了就会被她拖累似的,唉。会不会……是你爸爸那边的事?还是公司出事了?我寻思也没别的事情能影响到她啊。” 池燕丰说:“不知道。” “总之,您千万来一趟,不要跟妈妈说是我叫您来的,和平常一样就好。问出缘由,否则我不踏实。” “好,好孩子,奶奶知道了。明天我会找你妈妈聊聊的。” * 邓泽宇摸了摸下巴,感慨说:“有点同情燕丰,写检讨就算了,还拿来公开处刑,当这么多人面儿念。” 高梓洋:“没错没错,多丢脸呐。” 校领导在总结陈词,大概意思是让大伙儿学点好,别出类似的幺蛾子。 辛野却有不同意见,他们排在末尾也不敢讲太大声,压低了声量:“这话你说反了,丢脸的是陈浩好不。看咱们燕丰,多板正。台上一站,那就是正道的光啊!” 邓泽宇:“辛野说的对,丢脸的是陈浩!瞧那货的拽样!以为自己多酷似的!检讨的什么鬼,叽里咕噜的普通话都讲不清楚!” 大家蒙头听了一会儿陈浩的检讨书,听得想吐口水,终于轮到池燕丰出声了。 每个人的眼睛耳朵都有种被清晨的露水洗涤的舒畅,邓泽宇渍渍称赞:“不愧是燕丰,检讨书都念得这么义正言辞。” 高梓洋双手双脚赞同:“就是,多真诚,多有内涵!比我作文写的还好!咱就说,单看脸谁还在意他念什么?———无所谓,反正赏心悦目的,看着像新闻主播过稿,真的帅!” 邓泽宇:“确实,燕丰身上真有那样的气质。也许是看他主持看多了,之前大大小小的开学典礼,运动会,晚会,数不清主持过多少回,仪态和口条绝对没得挑。” 高梓洋兴奋地说:“今年元旦节也快到了吧。” 他们交头接耳的说话旁边几个都听得见,林海英加入进来。 “是啊,有听说要班级开始上报节目。” “我们班也有?” “或许吧。金老师说时长限制,平均到每个班级大概每班分不到一个节目。所以有的班级只负责看热闹,不表演。” “咱们班什么节目确定了吗?” 林海英:“还没。其它班也没听说。往年高三参加文艺晚会的班级历来很少,主要原因当然是没时间没心思去弄,要知道,高三的作业每天能把人累成狗,谁还愿意分出精力来搞项目和排练。” 高梓洋:“是吼。主持人呢?” 邓泽宇:“还用问!高一高二不敢说,高三年段燕丰和安冉黄金搭档啊!” 林海英摇摇头,悄声说:“听说换人了。小道消息啊,不知道准不准。说本来定的是燕丰,但是燕丰不是违纪了嘛,通报批评。校长那边觉得影响不好,就另外选人了。” 邓泽宇遗憾地问:“选谁啊?” “好像是倪熙朗,倪熙媛哥哥。” “哦……他啊。” 饶杭听了一早上别人讲话,心情不甚复杂。一方面,他又被动欠了池燕丰一个人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感谢人家,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一方面,他又焦躁,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池燕丰总是会因为什么事进入到他的生活,影响他,打乱他。为什么不能像两条平行线,体面的隔着距离维持那所谓的‘友情’。 这是无解的。 早会散了,池燕丰站到饶杭后面,林海英说的话也不知道听到多少。 饶杭脚伤没好全,走路快不了,高梓洋看见有人陪他同桌,自己也不留,跟林海英她们边走边聊。只有辛野和池燕丰慢慢溜达,有意在等。 后来辛野不知道看见谁,也跑了。 饶杭一会儿看别人,一会儿看地板,一会儿看池燕丰,人群散去大半愣是一句话没有。 池燕丰问他:“你是不是有话?” 饶杭无意义地张了张嘴巴,说:“手机……下午给你带来吗?” 池燕丰有点失望,说:“不要了,学校查得严。有时间找你拿。” 饶杭没话说了。 确实,说句实在的,他和‘那一伙儿人’就是半路遇到的陌生人。走在一个叫‘高三’的路口,刚好在等同一个红绿灯,所以误打误撞成为临时的伙伴,搭伙等灯罢了,不至于无聊。在‘高三’之前,他们几乎没有交集,更谈不上交情,和他们在一起,没有共同的‘过去’,话题仅限于‘现在’,自然无法太亲近,这是客观事实。 池燕丰走着走着,冷不丁来一句:“林海英说的不是小道消息,是真的,元旦晚会我不能主持了。” 闻言,饶杭再次张了张嘴,这次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种账越欠越多地无力感。 “归根结底是我自己的失误。”池燕丰说。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是平静的,却给人以怅然若失的感觉。 饶杭说:“虽然但是,这里面……也有因为我的原因。” “很抱歉,但是抱歉好像没用。” 池燕丰挑起眉毛,倒退看饶杭:“既然这样,补偿我个有用的。” “?” 饶杭听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绕进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脚下一踉跄:“怎么补偿……” 池燕丰扶稳他,说:“你教我弹吉他吧。” 饶杭不让池燕丰扶,自己搭着扶梯上,边走边说:“我不是老师,不懂教。” “没关系,能学到多少算我的。答不答应?” 饶杭挣扎道:“有没有第二选项?” “有。”池燕丰说,“你可以给我补上台的机会,比如合作个节目什么的。” 饶杭认为这个提议比刚才的还要糟糕,脚步越发快些。 “怎样?” 池燕丰看到饶杭鼓囊囊的脸盘子竟然有一点开心,暗自唾弃自己,简直恶趣味,可是却忍不住想逗他。 饶杭:“不怎么样,还有第三选项吗?” 池燕丰:“没有。” “……” 单项必选题,不论选A还是选B,两人的接触都不会少。池燕丰将私心小心翼翼地隐藏在暗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别人看不见,他亦当做看不见,即使野蛮生长,也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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