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流一边叮嘱着电话另一端的人,一边掀开被子下病床,连衣服都没时间换掉就要离开。 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忽然被丢了过来,盖在他的头上,没等沈溪流开口,沈云殊提醒道:“今天风大,别一天穿着病服乱跑,好歹是沈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连件外套都买不起。” 沈溪流把外套披在肩膀上,继续大步往外走:“知道了。” 沈云殊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从兜里取出烟,咬在唇间。 因为是在病房,所以没有点火,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他仍忍不住暗骂一句:“小兔崽子。” …… 一路被保镖带进易家的别墅,格外陌生的建筑,偏偏布局摆设无比熟悉,导致祁厌的心情不是很好。 易感期带来的影响太大,让他比平时更加烦躁。 尤其是被带到温室,看到易鸿立在给花浇水时,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冰冷阴沉。 他的母亲夏云惬是个很爱花的人,梦想便是开一家花店,可惜虚弱的身体不允许,所以只能在家里的温室养养自己喜欢的花。 “真是让人感动到落泪的画面,不知道的人看到这种场景,还以为易先生是什么痴情种呢。即使离婚了,也不忘在家里养前妻喜欢的花。”祁厌面无表情地冷嘲热讽。 易鸿立朝他看了过去,仿佛没听出他的嘲讽一样,表情欣慰:“衍之,多年不见,你果然还和以前一样,这让我感到十分高兴。”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但从易鸿立的口中说出来,就隐含着威胁的意味,像是在暗示祁厌,你永远都是那个只能任由我摆布的小孩。 “是吗?” 祁厌笑了起来,笑意没有深入眼底。他将手插进实验服的兜里,另一手拎着装有兰花盆栽的塑料袋,避免冲动犯罪,上前弑父。 “你的手还疼吗?”祁厌将目光落在他的右手臂上,眼瞳漆黑,嘴角扬起,露出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笑容。 “小孩子的力气不大,但下手挺准的,我记得好像划破动脉了吧?血都溅到我脸上,真是吓人的童年回忆啊。” 冰冷的alpha信息素弥漫,带着攻击性的意味,压迫感极强。 早已愈合的伤疤疼痛好像在蔓延,易鸿立脸皮一阵抽动,他仿佛看不出来祁厌正在易感期一样,随手折断一朵盛开的格外美丽的百合花,递给一旁的佣人,叮嘱道:“放进夫人最爱的那个花瓶里,正好之前的已经枯萎了。” “好的。”佣人是个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也能察觉到温室里的氛围冷峻,涌动着危险的信息素,没敢多待,接过花就离开了。 易鸿立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到放水处清洗弄脏的手,有些怀念道:“很像吧,这里可是我当年精心打造的,为了弥补你和云惬,几乎和夏家的老宅子一模一样,当年我本想让你们母子搬进来的,可惜后来却找不到你们了。” 祁厌说:“那还真是让人恶心,不过你怎么好意思说一模一样呢?夏家老宅子不是被你诓骗拿去卖了,换成资金去供养你的破公司吗?就连屋里的古董,也被你拿去讨好别人了。” 说到这,祁厌没忍住笑出声,乐得信息素都变得高兴了。这人不会以为易感期的他这么容易被激怒吧? 祁厌故意问道:“哎,你这房子价值几件古董啊?当年被你卖的,还有被你送人的,都价值不菲呢。离婚了,还要逼迫女方净身出户,踩着夏家人的尸骨爬上去,吃绝户的滋味是不是很舒坦?” “易衍之,你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听到这些话的易鸿立表情微变,压抑怒火瞪着祁厌,神情不怒自威。 易鸿立身居高位多年,没有人敢提起这种事情来讽刺他,早已深埋在过去,如今从祁厌口中听到,显得格外刺耳,彻底戳穿后,卑劣的内心就会感到刺痛。 “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祁厌丝毫没有退步,微笑道,“怎么,吃完绝户还怕被人戳脊梁骨?连做过的事情都不敢认吗?那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又自卑。” “衍之,你不用故意激怒我。”易鸿立知道祁厌的目的,这个孩子和年轻时候的他很像,也更加狡猾,“我今天叫你过来,并不是想要和你吵架。” “别叫我这个名字吧,有点反感。”温室太热了,信息素抑制药物的效果不够持久,祁厌的情绪格外浮躁,冷漠又尖锐,太阳穴在抽痛,汗水从额角滚落,释放出的信息素有些强势。 他讽刺般笑道:“现在的名字不错吧?我自己取的,字面意思。如果哪天我要是发神经改回去,正好是留给易家的‘遗言’。” 听到这话,易鸿立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气得不轻。即使多年不见,祁厌还是这么了解他,知道说什么最能伤到他。 “这么多年了,你就只学会逞口舌之快,激怒我吗?”易鸿立怒道。 祁厌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说这些话可以让你生气。万一气急攻心死了,那我就高兴了。” “毕竟,你今天来找我虽然不是想吵架,但目的也不简单吧。”祁厌的表情变得讥讽,“怎么,就这么爱追着我们不放吗?一看到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她了。” 易鸿立气得头疼心口疼,想要谈的话题一直被祁厌故意支开,现在听到他这句话,差点以为祁厌已经知道真相。 但仔细一想,以祁厌的性格来说,如果他真的知道真相,今天就不会来这里,也不会让他安稳度日。 于是他保持着压制怒气的忍耐模样,掏心掏肺地说:“好,祁厌就祁厌吧。虽然你恨我,但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我疼爱的孩子!我一直想说,我确实对不起云惬,如果你们当初不离开,我也会想办法弥补你们。” “当年提出净身出户的条件,只是不想让她带着你走,我本以为她会为了你妥协,毕竟她的身体太虚弱,根本没办法把你养大,却没想到云惬会这么心狠。” 易鸿立说得真挚,十分感动:“就算你们离开了,我也一直在想办法安排人照顾你们的生活。你们突然消失不见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放弃寻找你们,都那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能和我心平气和地讨论吗?” “……真是好让人感动的一番话啊,但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让人这么不敢信呢?”祁厌用捧读的语气说。 “易鸿立,这种话骗骗别人就好,别把自己也给骗了。监视、监听,不准任何人接近我们,到你嘴里怎么成了‘照顾’我们呢?” “真是恶心又下作的手段。”祁厌好似局外人般点评。 他笑道:“说真的,在我眼里,你可不是个好人,说那么多自我感动的话,太虚伪了。你对我们越执着,我越是怀疑你的目的,就像是当年贪图夏家的财产一样,你现在又在算计什么呢?” 祁厌眯着眼睛,锐利的目光仿佛看穿易鸿立的内心一样,让他不敢直视。 “你们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算计呢?”易鸿立缓缓开口,好像有些疲倦地躲开他锐利的眼神,朝温室外走去,妥协一般。 “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想和你变成这种争锋相对的样子。不管你怎么想我,刚才的话都是发自内心,我一直很关心你,关心你的母亲,担心她的病,多年以来都想要找到她,给她提供更好的治疗。” “现在能看到你,我很高兴,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但我总觉得你已经长大了,能够理解大人的无奈,我能有机会弥补这些年的错误。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弟弟的婚礼快到了,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够参加。” 祁厌不想在那恶心的温室里待着,面带讽刺笑容地跟着易鸿立往外走,听着他继续自我感动般地自言自语。 “没兴趣,如果叫我来只是想说这些废话,我先走了。”祁厌冷漠道。 离开温室以后,外面的风有些大,吹散溢出的信息素,易鸿立终于能够喘口气。挑衅一个易感期的alpha,即使对方保持冷静,没有上前攻击,给易鸿立带来的精神和身体压力都不小,他这个儿子的确出乎意料的强大,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身体素质,远超他的想象。 可惜对方实在是太敌视他,如果能像易扬一样崇拜尊敬他就好了,易鸿立有些遗憾地想。 “你现在离开不太好。”祁厌刚要走出别墅大门,就被站在外面的保镖拦下,易鸿立叹气说,“你还在易感期吧?真不知道你这孩子怎么想的,易感期居然还在外面走动,夏云惬难道没告诉你,alpha在易感期应该把自己隔离起来吗?” “今天留下吧,虽然我们父子闹得不太高兴,但是你的身体更重要。”易鸿立说。 祁厌侧头看了他一眼,朝向拦截自己的保镖们,缓缓笑了起来,眼神危险:“你们确定要拦一个处在易感期alpha的路,给我送上合理的攻击理由吗?” 现代社会,alpha不能随意释放出大范围的攻击性信息素,但如果对方主动挑衅,导致alpha不能控制信息素,那就另当别论了。 顶级的alpha信息素能够镇压一切场合,在场的保镖有alpha,也有beta,beta不如AO对信息素敏感,但他们无疑也无法抵抗充满攻击性、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信息素。 易鸿立站得有些远,感觉到了从祁厌身上释放出来的恐怖信息素,是远比他自身等级更高的信息素,这本该是他的孩子,偏偏被夏云惬带走了。 “释放alpha信息素镇定剂。”眼见那些保镖在祁厌信息素的镇压下快要站不住,易鸿立提醒道。 alpha信息素镇定剂,是官方管制的特殊药物,专门用来针对强大的alpha,易鸿立在温室里发现祁厌处于易感期的时候,就私下让人去拿药剂了。 “连这种药物都准备了,看来你还真是不打算让我离开呢。”祁厌把装着塑料袋的兰花放到墙角,带着红血丝的眼珠子泄漏出一抹戾气。 为什么在这个已经有安抚剂和抑制剂的时代里,进入易感期的alpha仍然是以隔离为首选? 因为除了药剂会干扰身体内部平衡以外,alpha自身的破坏欲和侵略性会因易感期而变得格外强盛,这不仅仅对omega有所威胁,就连alpha和beta也可能会受到伤害。 所以,进入易感期的alpha,最好的建议是待在家里,有omega的抱着omega度过,没有omega的alpha就自己挺过这段难熬的时期。 易鸿立没打算和祁厌撕破脸,可当他真动起手来,在信息素的碾压下,祁厌的身手越发显得利落狠厉,阻止保镖使用镇定剂,身手几乎碾压易鸿立请的保镖,招招制敌要害,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 alpha的信息素变得越来越恐怖,脚边倒下的人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有的已经晕倒过去。祁厌发泄了一些心底的暴戾,此刻好像舒服许多,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手掌的绷带已经散开,昨晚留下的伤口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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