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究竟做了什么?”沈溪流深吸一口气,回头望着祁厌家的窗户,想到祁厌刚才说话的语气,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心神不宁。 “你就这样看着他走了吗?” 四楼,“顾燕行”站在阳光下,透着窗户盯着离开的人,微笑着看向窗帘后的祁厌:“你应该把他留下的,难得他这么喜欢你。” 祁厌没有看向“他”,冷静地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翻出药物,按量吞服。 “为什么不理我?”“顾燕行”走了过来,苍白的面容斯文又忧郁,黑红色的血从他脸颊滑落,好像始终流不尽,“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别总是这么自责,我又不是被你害死,而是沈……” “不对。”听到这话,祁厌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冰冷的目光望着顾燕行,“害死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沈溪流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祁厌看得很清楚,顾燕行的死怪不到沈溪流身上,他们出现在沈湘婷的婚礼上,本就是试图破坏对方的婚礼。在这种情况下,沈溪流选择帮助自己的亲人,找出罪魁祸首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当时他也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沈溪流,对方能够看在合同的份上,没把他交出去就算不错了。 两个试图破坏妹妹婚礼的陌生人和自己的妹妹婚礼,孰轻孰重,根本不用考虑。 如果换成祁厌,有陌生人来破坏祁戈或祁妍的婚礼,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罪魁祸首,教训对方一顿。 这件事情上,沈溪流的做法没有错。 错的人是他,是他太过贪婪,试图获得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祁厌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明明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该知道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自以为是签下合同不会有事,结果却没想到,这合同的代价这般惨重。 如果只是付出自己这条命也就算了,反正他活该,但牵累到顾燕行,祁厌便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生命的重量太沉重…… 【你……能看得见我了?】 就在祁厌还想解释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顾燕行”突然笑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逐渐变得冰冷扭曲,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咧出一个夸张而诡异的笑容,就像当初在停尸间看见的尸体一样。 【祁厌,你看见我了!】他凑了过来,带着一种癫狂的姿态,身上的鲜血几乎将那张苍白的面容染红,车祸导致半破碎的脸相当难看。 “……” 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从视觉到听觉,现在连嗅觉也沦陷了。 祁厌闭了闭眼,掏出电话,刚拨打过去,江与青立即接通,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祁厌,你是什么意思?居然把上司拉黑了?非要我跑到你家去把你找出来是吧!赶紧回公司,别想着辞职,也别想跳槽,我可是专门让人手把手把你带出来的,赶紧过来,今天的工作忙死了,我就你一个秘书帮忙,赶紧赶紧!” 江与青在电话另一端大声吼着,声音震耳欲聋,最后又放低声音,咬牙切齿。 “你千万别学顾燕行那个独断独行的神经病,靠!哪天我要是被气流产了,肯定和你们脱不开关系,居然这么折腾一个孕夫,还是人吗,简直不是人,一点A德都没有,绅士风度都白学了……” 他相当聒噪地骂着,祁厌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愈发热烈,他看着恢复斯文忧郁模样的“顾燕行”,他好像很忙,正低头戳着窗边的仙人球,耳朵微动。 祁厌说:“我现在就过来。” 他回到房间换好正装,再出来的时候,“顾燕行”已经站在大门边等待,双腿交错,靠在门边,眼神飘浮不定,某些细节作态和生前没有两样。 祁厌无视他,穿好鞋子,走出去,“顾燕行”也一路跟着,到公司以后就消失了。等再见到他,是在江与青的办公室,蹲在角落里,恐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与青和他的肚子,像极了死不瞑目的鬼魂。 “赶紧,今天这些文件全部处理好,要不然就扣你工资!”江与青忙得停不下来,直接把一大堆文件交给他,让祁厌赶紧出去工作,别浪费时间。 祁厌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回到自己的工位,其他同事担忧地问他身体怎么样?请了那么多天的病假,身体好多了吗?他才反应过来,江与青大概是把他辞职的事情压了下来,改成病假。 【你不会又牵累到我家大小姐吧?】跟着出来的“顾燕行”幽幽问道,一点点撕碎伪装的真面目。 【害我没事,别害到他,沈溪流很狠毒的,你应该没有被昨晚的假象欺骗吧?没出息的家伙,你玩弄他这么久,他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家大小姐只是个身娇体弱的艺术家,应付不来那种可怕的家伙。】 【其实你应该把他留下,然后找个机会,让我解决他,以绝后患……】 祁厌埋头处理工作,对他充满恶意的话充耳不闻,半晌后,掐着时间又吃了几片药物。旁边的“顾燕行”终于说够了,没过多久就消失不见。 等午休的时候,江与青才把祁厌叫进办公室,头疼地和他说起一件事情。 江爷爷还是没死心,让江与青去参加某个人的生日宴会,那人打算在豪华游轮上搞个七天七夜的生日派对,这次拒绝不掉。 江与青有些不满,只能叹气道:“到时候,你还得继续给我做挡箭牌,还有这段时间也得抓紧时间搞定工作,要不然好不容易搞定的项目又会被其他人抢走……”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祁厌听他抱怨完,才问他详细时间做好规划,结果听到日期时,记录到一半的笔微顿。 “怎么了?”江与青注意到他停顿的动作。 祁厌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这个时间挺好。” 豪华游轮上的七天七夜,正好就是和沈溪流约定的三个月最后七天,如果没有意外,下船后,就不用再和沈溪流有那方面的牵扯了。 不过顾燕行说的也没错,谁也不知道清醒以后的沈溪流会做什么。 有沈溪流第一次醉酒的经验,昨晚醉酒后的事情,祁厌知道不能太当真,他依然得小心一些,避免沈溪流的报复给江与青添麻烦……
第85章 直到上游轮的时候, 沈溪流也没有作出任何报复的举止,仿佛易家倒台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但祁厌和江与青去医院拜访一位长辈时,倒是意外地在医院里看见过他, 便稍微注意了一下。 沈溪流是专门去见快到临产期的沈湘婷,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 没多久沈溪流就出来了, 而易扬一脸慌张地跟出来,不停和他说着话。 祁厌还是第一次看见易扬露出这种表情,就连沈溪流的脸色也比以往更加冷漠, 不知道易扬说了什么,沈溪流霍然停下,冰冷的目光落在易扬身上…… 他们在讨论什么?祁厌看了一眼周围的保镖, 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三个月的时间还未结束, 沈溪流没有主动和他撕破脸皮,祁厌也愿意继续维持表面虚假的和平。 和他做完以后,刚起身下床,沈溪流缓过来后,开口道:“我重新调查了你的过去。” 祁厌的动作一顿,继续穿衣服, 并没有表达什么意见。 “祁厌, 你能听我说一下吗?”有了上回的经验, 沈溪流没敢去抓祁厌的右手, 而是抓住他的衣角, 有些艰难地开口,“非常抱歉,过去一直对你抱着不好的看法,对你产生这么多误会, 真的对不起……” 自从那天从祁厌家里离开以后,沈溪流就让人重新调查祁厌的背景。这一次非常详细,细致到连沈溪流不想去面对的那些“前任”,都让人仔细地调查一番,得到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沈溪流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看到那些资料时的心情,有惊喜若狂,但看着祁厌过去的照片,他的心情又无比复杂沉重。 原先因为被祁厌的冷漠忽视而引起的愤怒与怨恨,好似一瞬间消失了。 明明压抑了这么久,随时都会爆发出来,沈溪流一直以来都在用理智压下心底的怒火与嫉妒,即使把自己逼得无比痛苦,也不想暴露在祁厌眼前,再次做出错误的选择。 毕竟这本来就该是他承受的,不是吗? 人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他曾经伤害过祁厌,所以现在正在为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但是在看见祁厌的过去时,所有的怒火好像都在那一刻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疼。沈溪流无法不对过去的祁厌感到心疼,每次一想到他过去的经历,心口就好似被尖锐的刺反复戳刺,痛入骨髓,难以呼吸。 就连现在的表达都有些无力,沈溪流愧疚于过去的行为,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想拼命地向祁厌表达自己对他的…… “行了。” 祁厌穿好衣服,自从给江与青做秘书以后,他经常穿着正装,平日里看着正经严谨,但现在领带未系,西装外套穿得随意,看着有些潇洒不羁的随性。 “沈溪流,这些事情没有说的必要吧?” 祁厌打断沈溪流的诉说,盯着清醒的他,脸上带着很客气疏离的笑容:“我没有和别人回顾自己过去的兴趣,你也不用向我道歉,没有必要的。” 以往是沈溪流不愿意听祁厌的任何解释,现在的祁厌也认为他们之间没有聊这些的必要。 沈溪流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整个人一怔:“可是……” “别提了。”祁厌低声说道,“那些事情没有回忆的价值。” 不想在这个问题多费口舌,祁厌告诉他自己之后会参加一场生日宴会,由于对方是在豪华游轮上举办,将会花费七天的时间,正好卡在三个月的期限。这种事情瞒不过沈溪流,也没必要躲着掩着。 “如果到时候你也要去的话,请不要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互相保持距离。”祁厌提醒沈溪流,不要暴露二人的关系,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说完以后,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没有去看沈溪流那不敢相信的惊愕表情。 …… 时间过得很快,无论江与青多不想上游轮,都得按照行程进行。对方邀请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有业务往来的商业人士、名流富豪和各家的青年才俊。 沈溪流向来不喜参与进去,这次也跟过去了,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江与青搂着祁厌的手臂,逢人就笑得一脸甜蜜,纷纷给人介绍祁厌的身份。 ——“对,这是我男朋友,祁厌。” ——“意外?这有什么好意外,他可是我的缪斯哦!” ——“结婚?呵呵,或许就在不久后。” 沈溪流偶尔听见那么一两句,就如鲠在喉。 好不容易消失的嫉妒再次浮现,不受控制地在内心深处隐秘的角落翻涌而出,带着粘稠的恶意侵蚀着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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