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瞎忙,还不是因为公司小人手紧,”符确挤着柠檬,汁水滴进水杯,“要是有宏远的规模,我就不用什么芝麻小事都操心了。” 六道前菜先上。 江在寒安静坐着,符确和徐徽言没动筷,他和老唐也没动。 符确跟徐徽言闲聊,手指在转桌桌面无意识地拨动。看似不经心的动作,江在寒面前的冰镇东坡肉却变成了蟹粉豆腐。 “开吃吧,徐总?”符确刚好讲完了,抬手道,“别客气,都饿了吧。” 江在寒浅笑着,在符确视线经过时接住了他的目光。 蟹粉鲜香,豆腐嫩滑,是他喜欢的味道。 酒上了桌,才谈正事。 服务员给他们倒上醒好的红酒,退出包厢。徐徽言这才开口谈起了浮动核电站的合作。 符确手指搭在酒杯杯座,脸上不浓不淡的笑意始终没变:“徐总邀请我门永福参与南海三期,那是看得起永福。” “这里没外人,”徐徽言先举杯,“符总不用谦虚,我也不绕弯子,跟符总交个底,永福是老唐做了一个月功课给出的最优合作对象。希望符总不介意我们的邀约太突然。” 徐徽言先喝一口,符确随了。 “是不巧,”他语调放缓,慢悠悠地说,“徐总也知道,大湾项目的规模,永福为了它正在招人,如果再参与南海……我这边是心有余力不足,好菜吃不下啊。” 徐徽言轻笑,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喝尽了,神色不变:“既然是合作,符总的难处我们宏远肯定全力协助。永福有技术,有资源,而宏远有渠道,有人力财力,都可以提供给永福。这项目做完,不论短期盈利还是长期发展,对咱们两家都是双赢。” “宏远的财力我看到了。” 符确转着杯子,徐徽言给他发过合作意向书,价格给得慷慨,而且只要他提,想必还能加。 可是符确不满足。 他懒懒地靠向椅背,目光飘向徐徽言的身侧:“人力嘛……” “宏远有足够资历的团队,人力部门精挑细选的,”徐徽言慢条斯理地说,“只要符总不嫌弃,培训一段时间就可以为永福效力。” “噢,”符确兴致缺缺,心思显然不在宏远的团队上,他近乎直白地看着江在寒,一抬眉,说,“我要他。”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 墙壁的流水灯光似乎都静止了。 江在寒夹着清蒸鲥鱼的筷子差点掉桌上。 他竟然真提! 江在寒忍着瞪他的冲动,对着盘子里的鱼块调整呼吸,然后抬起头,非常得体地问:“符总需要我做什么?” 符确缓缓勾起嘴角,深黑的眼瞳在江在寒抬头时亮了一下,像恶作剧成功的坏小孩。 徐徽言也没料到他这么不专业地胡来,勉强保持微笑,说:“符总这是什么意思?在寒是宏远请来的顾问,为了解决南海项目的平台运输和安装稳定性问题而来,他也是我的儿子,将来宏远的继承人。去永福恐怕不太合适。” 符确“啧”了一声,笑道:“攀上徐总果然不一样,怪不得当初毅然决然甩了我呢。” 别胡闹了。 江在寒心想。 江在寒皱眉,露出些羞恼的神色,冷声道:“今天是陪徐总来谈公事,为了大家的体面,那些陈年过往的私事,符总就不要拿到桌面上讲了吧。” “过往啊……可是我是被甩的,”符确叹道,“过不去,怎么办呢?” 江在寒望着他。 符确感觉这是离得远,不然江在寒会在桌下踹他一脚。 “这样吧,你们年轻人的私事,这个时候提确实不合适。符总短短一年把永福做到这个规模,定然是个理智的商人,不会为了私人感情耽误咱们的合作。”徐徽言看他不依不饶,到底是年轻人,自尊的坎儿过不去,有点哄劝的意思,说道,“在寒,你给符总敬杯酒,权当赔罪。年轻人感情磕磕碰碰多正常,这杯酒敬完,这事就过了。” “是啊是啊,”老唐应和,“两个人都这么优秀,找对象还不容易嘛,杯酒泯恩仇了!” 泯个屁! 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符确睨了老唐一眼,看见江在寒已经拿了酒杯站起身了。 他那个胃。 符确跟着站起来,脸色沉下来,摆手说:“我一个人对徐总三个人,想灌我是吧?少来,我不喝。” 他面向徐徽言,正色说:“开个玩笑罢了。我说要江教授的意思是,永福没做过浮动模块,航运的分析需要江教授的指导,最好给永福的团队做个培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徐总觉得呢?” “技术上的合作和探讨当然可以,”江在寒坐下来,把筷子摆整齐,看向徐徽言,“宏远有非常专业的专家团队,每个人都比我有经验、有资格。” “据我所知,南海用的是江教授的专利,”符确不依不饶,江在寒都分不清他是认真还是玩笑,“江教授的能力我还是听清楚的,知根知底嘛,来永福我放心点。” “符总这是答应合作了?”徐徽言抓住重点,“指导培训当然合理,细节我们都可以再细谈,加在合同里。” *** “这家餐厅不合胃口吗?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饭后江在寒被徐徽言叫上车,说了一会话,等他回宾馆,符确已经在房间等着了。 江在寒换了鞋,脱了外衣。 符确抱上来的时候,他没有动。 “饿不饿?给你煮碗挂面吧?我走的时候单独要了一份鳝丝,给你浇面上?” “符确。” 江在寒知道他故意的。 故意不提晚上的事。 故意打岔。 “你为什么要我去永福?” “就为这个不高兴啊?”符确往小锅里倒矿泉水,准备煮面,“饭都不好好吃?” “我不饿,你别弄。”江在寒抓住他的手,“你知道我好不容易进的宏远总部,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我去永福?” 江在寒是生气的,但更多的是不解。 他压着气恼的情绪,心平气和地问符确。 其实符确宁愿他发火。 江在寒的情绪,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才对。 “因为你待在宏远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符确把水放下,直白地说,有些残忍,“徐徽言没把你当自己人,宏远的机密不可能让你碰到。” “多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江在寒的手下意识松开,像是被符确冰冷的神情刺到,“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打乱我的计划?” “你回来一阵子了,这段时间徐徽言对你有几分信任、几分防备,是利用你还是真的培养你,你比我更清楚。我不拉你出来,你陷在里面做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都不知道。” 符确侧身迎着江在寒的视线,沉声说:“当初在澳洲你答应我了,报复徐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不能单枪匹马不顾死活往漆黑的巷道里冲。” “我没有单枪匹马,我什么事都跟你讲了,也把永福拉进来了。” “都跟我讲了?”符确声音冰冷,“徐徽言带你去了六次饭局,有没有像今天那样让你敬酒?今天我如果不拦着,你打算干了那杯酒再躲到洗手间吃胃药吗?宏远催着你出方案,你没熬过夜?去Perth的时候正好撞见你熬了几个通宵虚脱晕倒,这样的事,没被我撞见的还发生过几次?你敢说你都告诉我了?” “符确,”江在寒别过头,声音低低的,像安抚和哄骗,“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些,等徐家……” “不重要?”符确气极了,冷笑一声,“江在寒,你是骗子吧?你跟我保证的话都是骗我的,说喜欢我也是骗我的,否则怎么会说这些不重要……” “我没有骗你。”江在寒激动起来,扭头回看符确,声音都提高了一些,“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符确眼眸闪动一下,凝神望着江在寒。 通常他们在厨房,喵都会过来蹭个罐头或者零食,今天气氛不对,它团在沙发上,心无旁骛地闭着眼。 江在寒声音又低下去,恳切地说:“真的。” 学生符确这个时候应该消气了,龇牙笑起来,然后伸手抱江在寒说“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总裁符确融点比较高,一点笑意也没有。 他看了江在寒好久,像是叹气,说: “你拉永福进来,不是为了一起对付徐徽言。而是算好了,赚完这笔钱,福南的债就刚好还清。对吧? 说什么一起复仇,只是因为我从国内追到美国又追到澳洲、干扰你了阻碍你了,所以哄我的话。一旦有危险,你就会推开我只身往前冲。对吧?” 江在寒一时说不出话。 听起来,确实像他会做的事。 是他做过的事。 “不是的。”江在寒神色平和却认真,说,“我承认曾经有过极端的想法,在Perth的时候……但是从直升机上下来,看见靠着驳船柱的你,我忽然意识到我一点也不想跟他们同归于尽,我,我没骗你,是想和你在一起,心无旁骛地,没有负担地,轻松愉快地在一起。为此,我不会做自损八百的事。” 符确脸色没那么冷了,紧皱下压的两道剑眉松动了一些。 他抬起手臂,人却没动,看着江在寒。 江在寒走近,钻进他臂弯里。 符确收臂,抱紧了他。 “我挺害怕的。” 符确突然说。 “我知道。”江在寒的手在他背后一下一下摸着,“我不会跑。” “口说无凭,”符确把头埋在他颈窝,唇瓣贴着的肌肤下脉搏在跳,“我们结婚。”
第94章 “麻烦前面便利店门口停一下, 谢谢。” 江在寒带符确出来,打车时输入的地址是初阳。 符确诧异地看着他,听见江在寒说:“带你去个地方。” 将近午夜, 校园附近早已没有三五成群的学生,除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商铺大多关了。 前阵子下了很久的雨, 空气都被冲干净了,在微凉的夜晚带着清爽的湿意。 符确毕业之后来这附近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过来了,还是觉得亲切。哪家有他爱吃的肉串, 哪个网吧设备最好打游戏最顺手, 哪个书店能租到隐藏版限制级…… 那是他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但不是江在寒的。 江在寒对初阳大概没有亲切的回忆。他从不愿提这个学校, 也不提他的初中时光,他那三年的档案簿里最多的是校医院的问诊记录,记了大大小小的伤病。 符确伸手, 攥住了江在寒的手腕。 “去哪?” “学校。西边这个侧门没人看,以前没有,”江在寒指指前面, “小铁门不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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