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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她难产进了医院，生下钟情没多久就死了，死前也没机会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苏玲一直猜测她是通过某种手段怀了那个少爷的孩子，想偷偷地生下孩子，然后去找那家人利用孩子要一笔钱，可惜钱没要到，还把命搭进去了。 至于那位少爷，她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跟领班打听，也只打听到他好像姓吴，其他的一概不知。 一来她不能确定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位姓吴的少爷，二来茫茫人海她去哪找人，所以她就放弃了替钟情寻找父亲的想法，她怕钟情整天缠着她要找爸爸，索性连他姓什么都没告诉钟情。 钟情渐渐长大，眉眼出落得越发标致，依稀有那位吴少爷的影子，而且气质也和他相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苏玲越发肯定他就是那位吴少爷的种。 可惜了，本该是枝头的凤凰，却沦落到了凡间。 当年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位吴少爷惊为天人的容颜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前不久她见到那位吴先生，脑海深处的记忆又浮了上来。 虽然隔了二十多年，但是她肯定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们又都姓吴。 想到这里，她出了一身冷汗。 不会那么巧吧…… 苏玲回到家里，越想越｝得慌。 如果吴先生就是当年和钟慧发生一夜情的少爷，那么钟情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儿子，爹包养了儿子，这简直是世上最大的笑话和悲剧。 苏玲心里揣着这个天大的秘密，晚上睡觉都不踏实，但她谁都不能说，尤其是钟情，万一他知道自己爱上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跟他保持了这么多年的肉体关系，他一定会崩溃的。 好在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分手了，如果真是孽缘也结束了，只希望小情能早点走出去，彻底忘了他。 第二天她就去看了看钟情，钟情精神状态看着比上次好了一些，起码不是浑浑噩噩了，不过人好像更瘦了。 苏玲给他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小情你多吃点，太瘦了身体会垮的。” “嗯。” 苏玲看着他吃了一大碗饭，心里舒服了，“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过去的人和事就让他们过去吧，要往前看，凭我儿子这条件找个什么样帅哥美女找不着啊。” “嗯。” 苏玲看他已经走出来了，心里踏实了。 钟情送苏玲出了门，立刻跑到卫生间把吃的都吐了。 距离和吴敬贤分手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他没有变好，反而一天比一天消沉，他努力想摆脱这种绝望的困境，但是怎么都走不出去。 小时候他想要爸爸妈妈，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想要生日的时候有人陪陪自己，长大以后他想要很多钱，后来有了钱发现钱其实没那么重要，他最想要的其实是爱。 吴敬贤给了他错觉，也给了他希望，现在他又把一切都收回去了。 到头来他还是一无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得到过。 这段时间他为了麻痹自己一直在拼命工作，突然觉得累了。 第二天他跟公司请了几天假，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绕着城市转，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忽然想回阳山中学看看。 到了学校正赶上放学，校门口熙熙攘攘，学生们青春洋溢，钟情看着他们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但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站在校门口，情不自禁地想起和吴敬贤相遇的场景，当时只觉得这个人很特别，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有种直觉，自己会跟他发生点什么。 现在想想，也许那就叫一见钟情。 钟情很好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吴敬贤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是他没机会知道了。 如果能回到那一天，他还会不会去参加吴霏的生日宴会，还会不会主动接近吴敬贤，钟情不知道。 回到家以后，他给田阿姨放了半个月的假，田阿姨第二天就走了。 之后钟情回了趟老家，去生母的坟前拜祭了一下。 遗像上的女人很年轻，她去世的时候不过才二十岁。 她的脸型小巧而秀气，眉眼有些疏淡，钟情除了脸型像她，五官其实并不是很像她，所以他猜测自己应该长得更像他那从没谋面的王八蛋爹。 钟情不知道她抱着什么目的生下自己，不知道她和那个不负责的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小时候他成天追着苏玲问，苏玲只告诉他他爸爸是个嫖客，别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最后把她问烦了把他打了一顿，之后他就不敢再问了。 钟情把墓碑周围的杂草清了清，放上了一束白菊花，又放了些据说她生前爱吃的点心。 “妈，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妈，我想你了。你一个人在那边很孤单吧，我很快就过去陪你。” 吴敬贤最近眼皮一直狂跳，心里总是不安宁，觉得要有什么坏事发生。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真是邪门。 他虽然不封建迷信，但对鬼神还是很敬畏的，难道这是老天爷在提醒他什么？ 连着两天他都梦到了钟情，梦到钟情在后面追他的车，一边跑一边哭，哭得他心碎，他想让车停下来，但是怎么都停不下来，车门也打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钟情不停追车，不停摔跤，急得他浑身是汗，醒来衣服都湿透了。 他觉得这像是某种预兆，想给钟情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又不好意思，最后给苏玲打过去。 苏玲说钟情好好的，他暂时放下心，但还是不太踏实。 这晚他又梦到钟情在后面追车，眼看着他又摔了一跤，他用力把车窗玻璃打碎，从车里跳了出去，跑到钟情面前想拉他起来，手在碰到他的一瞬间，钟情突然像泡沫一样“砰”的一下消失了。 他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然后打开灯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外面天还没亮。 心脏狂躁不安地跳动，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次的预感格外强烈，他没有多犹豫，匆匆穿上衣服出了门，开车前往钟情住的别墅。 远远看到别墅里亮着灯，在漆黑的夜里，灯光异常的森冷。 吴敬贤下了车跑到门前用钥匙打开门。 一进门，扑鼻而来一股血腥气。 吴敬贤太阳穴重重跳了一下，脚步惊慌地往里面走，越往里血腥气越重。 循着气味来到浴室门口，里面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浓得让人反胃。 吴敬贤冲进浴室，看到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浴缸里盛满了猩红的血水，钟情闭着眼睛躺在里面，脸色白的接近透明。 吴敬贤吓得一瞬间心脏停跳，然后一阵风似的冲到浴缸前，把钟情从血水里抱出来，“小情，小情！醒一醒！” 钟情的面容如同一汪死水毫无涟漪，垂下去的手腕上伤口深可见骨，还在不停往下滴血。 吴敬贤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冷静，把他抱到卧室的床上，拿了条毛巾缠住他的伤口，脱了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身上，飞快地抱着他冲出了别墅，放到车上发动了车子。 一阵急促的引擎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吴敬贤一路超速驾驶，闯了好几个红灯，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一边抱着钟情去急救室一边喊，“医生，有人割腕了，快救人！” 钟情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推进了急救室，一片亮晶晶的东西从他手里掉了下来。 吴敬贤捡起来一看，是一片染满鲜血的贝壳碎片，一瞬间心如刀绞。 钟情，你为什么这么傻！？ 为了我这种人值得吗？ 吴敬贤冲着墙面连挥了几拳，手上立刻见了血，但这点疼痛根本比不过钟情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如果钟情抢救回来还好，如果抢救不回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二十一章 吴敬贤打电话通知苏玲让她赶快来医院，然后在急救室外焦急地来回踱步，突然门打开，护士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吴敬贤急忙上前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失血过多，必须马上输血，但他是Rh阴性血，也就是常说的熊猫血，医院的血库库存不足，需要赶快联系别的医院支援……” 吴敬贤毫不犹豫道：“我就是Rh阴性血，抽我的血！” 护士看了他一眼，“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 吴敬贤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但情况紧急他没时间想那么多，“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快点医生，别耽误了！” “那好吧，你跟我来。” 吴敬贤验过血确认血型无误之后，跟护士进了抢救室，钟情脸上盖着呼吸机，旁边显示器上各种生命体征的曲线几乎趋近于直线，情况万分危急。 吴敬贤心急如焚，按照医生的指示躺到他隔壁的病床上，护士把针扎进了他的血管，鲜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输血管进入到钟情的血管中，每多流进去一点，吴敬贤心里就踏实一分。 输了400毫升之后，医生道：“已经400毫升了，再输下去你也会有危险。” 吴敬贤道：“请不要停，一直输到他脱离生命危险为止。” “可是……” 吴敬贤坚决而恳求地看着医生，“医生我拜托您，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只好继续。 这时苏玲赶到了，看到吴敬贤在给钟情输血，急忙上前阻止，“你不能给他输血！” 吴敬贤讶异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样你会有危险……” “我管不了那么多，”吴敬贤扭头看着旁边性命垂危的钟情，“只要能救活他，就算抽干我的血也无所谓。” 苏玲看情况危急，就算吴敬贤不给钟情输血，钟情也会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虽然亲人间输血有生命危险，但不是百分百的概率，只能赌一把了。 身体里的血流失的越来越多，吴敬贤渐渐感到头晕目眩，医生提醒了他一次，但他还是坚持。 输了1200毫升的血后，医生宣布钟情的各项体征脱离了危险线，吴敬贤终于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由于失血过多，吴敬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身体极度虚弱，头还是晕的，有气无力地问护士：“那个被抢救的男孩怎么样了？” “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手腕上的伤口也已经缝合好了，不过人还在昏迷当中。” “护士小姐，麻烦你带我去他的病房。” “不行，你身体太虚弱了，先输完液再说。” 吴敬贤一把扯掉针头，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护士只好扶着他去了钟情的病房。 苏玲正在钟情旁边守着，见他来了，赶紧给他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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