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贤看着病床上的钟情,他脸色苍白的像张白纸,双眼紧闭,只有鼻翼微微翕动,透露着一丝生气。 他的左手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吴敬贤想到纱布下面血淋淋的伤口,心里一阵绞痛。 他瘦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了,手腕细得骨头都突出来了,可见这几个月来他过得很不好,如果自己多对他关心一点,去看他一眼,就能早点发现他不对劲,就能阻止他自杀。 吴敬贤万分自责懊悔,“对不起,是我害了小情。” 苏玲叹了口气,孽缘啊,“也不能怪你,是他自己想不开……我以为他走出来了,谁想到……吴先生,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以后你能别再跟小情联系了吗?” 吴敬贤明白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受到伤害,他非常理解她,而且这是他唯一能为钟情做的。 “好,我答应你。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不要告诉钟情我为他输了血,也不要告诉他是我送他来的医院。” 这样最好不过了,苏玲当即答应,“好。” “我再看他一会儿就走。” “好,你一天没吃东西,我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 “麻烦你了。” 苏玲走了以后,吴敬贤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钟情的脸颊,“傻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比生命更珍贵。” 钟情面容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梦里的他好像没有痛苦,没有烦恼。 吴敬贤守了钟情一晚上,直到护士催促,他才离开。 他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带一套衣服来医院。 不顾医生的阻拦,他坚持办理了出院手续。 换好衣服后,他带着染满钟情鲜血的血衣走了。 一路上他抱着这件血衣发呆。 突然耳边响起苏玲的叫喊,“你不能给他输血!” 吴敬贤猛地挺直了背,一股惊悚的寒意沿着脊椎冒了上来。 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同时浮现在脑海,他和钟情都是少见的Rh阴性血,他们喜欢的食物和不喜欢的食物几乎一样,他们都对芒果过敏,都恐高…… 他比钟情大了十五岁,他跟那个妓女发生关系的时候刚好是十五岁,记得好像春夏之交,而钟情的生日是二月份,差不多刚好隔了九个月…… 不,不会这么巧吧? 但是太多的巧合就是必然。 这些巧合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结论:钟情可能是他的儿子。 匪夷所思,又令人毛骨悚然。 吴敬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老天不会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吧? 这个念头一旦形成,就在内心疯狂滋长,再也没办法忽略。 要不要验证一下? 吴敬贤紧紧攥着血衣,内心摇摆不定。 犹豫了很久,他最后还是让司机把车停下,让司机下了车,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一家亲子鉴定中心。 他拿着血衣,在鉴定中心门口徘徊了半天,最后脚步犹豫地走向鉴定中心。 工作人员主动询问:“您好,请问您是要做亲子鉴定吗?” 吴敬贤迟疑了一下,“是。” 工作人员从血衣上剪了一块带血的下来,然后抽了吴敬贤一管血,拿着两份血液标本去实验室做鉴定了。 等待鉴定结果出来的这几个小时,是吴敬贤这辈子最煎熬的经历,他一会儿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马上知道结果,一会儿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永远不要知道结果。 他身体虚弱加上一天没吃饭,头晕的厉害,身体直发抖,不停冒冷汗。 一阵脚步声走近,他吓了一跳,工作人员拿着鉴定结果走向他,他忽然有种逃跑的冲动,但是他浑身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工作人员见他一头冷汗,面无血色,“先生,您还好吧?” 吴敬贤看着他手里拿的报告,那仿佛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之后不知道会释放出什么可怕的祸患。 “先生,鉴定报告出来了。” 工作人员把报告递给他,手伸了半天他都没有接,“先生?” 吴敬贤手指颤抖地接过报告,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掀开了报告, 没有缓冲,第一页首段就是鉴定结论:根据DNA比对结果,支持样本1是样本2的生物学父亲。 吴敬贤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工作人员见他突然晕倒,叫了他几声,掐他的人中都没反应,只好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吴敬贤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治疗,因为身体虚弱加上受了风寒,引发了高烧。 他烧的意识混乱,脑海中不断闪现画面,他背着钟情去了游乐园,钟情在他背上开心地笑,一回头,钟情突然变成了小孩子模样,叫着爸爸伸手要自己抱,一眨眼,他又长大了,变成了漂亮的青年,羞涩又坚定地向自己表白,“阿贤,我喜欢你。” 他下意识地逃跑,钟情在后面追,哭着喊:“爸爸不要丢下我!” 他停下脚步转身,钟情一下不见了,水从脚下蔓延了上来,低头一看竟然是猩红的血水,他处在一片血海之中,远处漂浮着钟情苍白的身体,他拼命朝他游,却眼看着钟情被漩涡卷入了水底…… “小情!!!” 吴敬贤猛地弹动了一下,睁大了双眼。 护士见他醒了,凑上前问道:“先生,需不需要我通知你的家属过来?” 吴敬贤双眼圆睁,大张着嘴喘息了一会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阳光从病房的玻璃窗射了进来,已经是白天了。 他扯掉针头,下了床,晃晃悠悠地往外面走。 护士急忙阻拦,“先生,你还在发高烧,而且严重贫血,不接受治疗的话很危险!” 吴敬贤摆了摆手,扶着墙走出了病房。 他感觉呼吸困难,脚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很吃力,终于走到医院门口,头顶刺目的阳光令他一阵晕眩,他扶着花坛稳住身形,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见他满头大汗,嘴唇都是白的,有些担心道:“先生,你还好吧?” 晕眩的厉害,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去XX医院。” 到了医院下了车,他感觉头疼的像裂开一样,喉咙和肺部像着了火,浑身已经湿透,冷汗不停地从他额头滴下来。 他挪动着重似千斤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钟情的病房。 好不容易到了病房外面,他却不敢进去,只敢透过门玻璃偷偷地向里面张望。 钟情刚醒来没多久,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睛茫然而空洞地注视着空气,“我没死啊。” “别说傻话!” 苏玲舀了一勺粥喂给他,钟情扭头躲开,“谁送我来的医院?” “是我,我不放心你去你家里看看,结果发现你昏倒在浴室,就赶紧叫了救护车。” “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两天两夜!你知不知道你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差点就回不来了!你吓死妈妈了!” “他……知道吗?” 苏玲把粥放到一边,“我给吴先生打过电话了。” 钟情扭头看向她,“他……来过吗?” 苏玲看他那期待的眼神,很不忍心,却不得不对他说谎:“没有。” 钟情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吴敬贤险些忍不住要冲进去,不顾一切抱住他,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他哭。 宝贝,爸爸对不起你。 一想到自己对他做的那些畜生事,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作为他的父亲,他没有尽到一天的责任,却在他刚成年不久,享用了他年轻的身体,窃取了他的心,又踩在脚下,逼得他绝望自杀,几乎流干了身体里的血。 这辈子无论做什么,他都无法弥补对他的伤害。 有护士朝这边走来,吴敬贤慌忙离开病房门口,像贼一样躲进了安全出口。 从知道鉴定结果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到死都不能暴露父亲的身份,因为这个秘密太沉重了,钟情绝对无法承受。 吴敬贤以苏玲的名义请了两个看护,二十四小时看守钟情,防止他再想不开做傻事,然后他秘密地把苏玲约了出来。 见了面,他直接开门见山,“钟情是我儿子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玲大惊之下,完全忘了掩饰,“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目光异常犀利,充满了压迫感,苏玲不敢隐瞒,全部和盘托出了。 和吴敬贤预料的一样,她果然也是才刚刚知道的,如果她一早就知道,眼看着他们父子乱伦而不阻止,吴敬贤绝对不会放过她。 吴敬贤拿出一张空白的支票和一支笔放到她面前,“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作为酬劳,你可以任意在这上面填一个数字。” 苏玲摆了摆手,“吴先生,你不用给我钱我也会保密的,小情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我不可能害他。” “我知道,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离开小情,永远别再现身,也别再联系他。” 苏玲年纪大了,身边只有钟情一个亲人,突然让她走,还永远不能再跟小情见面,给她再多的钱她都不情愿,“吴先生,这样就没必要了吧,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 “你想去哪个国家,我都可以帮你办理移民,房子什么的帮你安排妥当。” 苏玲一听,这是让她出国,永远不能回国的意思? “吴先生,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或者我把这笔钱用在别的用途上,同样可以让你保守秘密,而且更稳妥。” 苏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是威胁自己要杀人灭口? 面前的男人脸和嘴唇都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神阴鸷而森冷,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吸血鬼,苏玲害怕了,信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为了保命,她只能答应他的条件,她唯一不放心的是小情,“我走了谁来照顾小情?” “我不会让你马上走,你可以照顾到他伤好出院之后再走。” “我走了以后,你会怎么对小情?” “放心,我是他父亲,我不会伤害他。” 苏玲想,虎毒不食子,他应该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怎么样。 “小情……他还好吗?” 吴敬贤眼里恢复了温度,充满了忧虑。 “情绪还是很低落,不肯吃饭,只能靠打营养针维持。” “多陪他说说话,一定要让他吃饭。” “嗯,我会的。” “支票收起来,回医院吧,小情现在正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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