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方予诤的晋升已经成了大家之间心照不宣的事实。柏原可怜巴巴地看着褚言:“娘娘,那你会待我好吗?”褚言不吃这套:“还哄我呢,方总过去,岂有不带你的道理。”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柏原还没有细想过。 不幸的是褚言每天的外务很多,也不总在办公室。更多的时候,柏原只能孤零零地坐在工位上,时不时看着方予诤的办公室发呆。 转眼到了周五,下班时间已过,褚言本来约了柏原去喝酒,临时有事折返回去加班,柏母也被柏清接去过周末了,又只剩下他一个。 柏原收拾好东西趴在桌子上,懒懒地不想动,一点下楼的动力都没有,这个星期过得真没劲。 夕阳早已沉没,随着其他人渐次离开,楼层的灯也一排一排慢慢被灭掉,远处幽远的黑暗越来越像自己第一次和方予诤见面时的样子。当时他就是那样走出电梯,向自己走过来。 柏原的视野慢慢灰沉,他像是要睡了,半梦半醒地被困在这个越来越不真实的空间。 唉,总不能光靠看着那间办公室的门过日子,但是……真没意思啊!柏原仗着没人会听到,长长地叹了口气。 “柏原。” 平地起惊雷,这声音让柏原以为自己日有所思到出现了幻觉,直到声音带笑的男人又跟上一句:“在干什么?” 他这才吓得赶紧抬头,眼前站着的可不就是刚刚还在他脑海里刷存在感的方予诤。 除了神色疲惫了一些,他比起前几天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大衣都是同一件,那为什么久别重逢的感觉会这么强烈。 太过突然,柏原一下子失去了临场能力,忙抓过自己的手机:“我在编辑今天的汇总,然后就下班了。”方予诤嘴角绽放的笑意足以把周围的暗淡都驱散:“别编辑了,口头跟我汇报吧。” “呃……”柏原不过随口一说,现在更是脑袋空空,方予诤俯视着他那窘迫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给他搭台阶:“好啦,说着玩的。” 柏原见他完全没有要回办公室的意思:“有事情要办?”方予诤淡定地点点头:“送走了简总,回来拿点东西。” ……那你倒是去拿。柏原收拾收拾本就干净整洁的桌面:“那我先走了。” “柏原,”方予诤叫他的名字,语气里是真切的渴求,“可以去你家吃个饭吗,我饿了一天了。” 可是我妈不在家诶……然而这个念头只不过在脑袋里飞快地打了个转,柏原的话来得比脑子转得更快:“走。” 到了柏原家,方予诤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柏原解释了一下母亲的去向,给方予诤倒了水,自己坐在椅子上下单买菜。方予诤有蹭饭的自觉:“我来付吧。”柏原很霸气地头也不抬:“能吃多少,没事。” 他基本上已经掌握了方予诤的喜好,都不用后者点菜的,快速做了决定,为了弄点声音出来,柏原去打开了电视,两人转移到沙发上。 家里已经给方予诤准备了属于他的拖鞋,他脱掉大衣放到一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一手扶着沙发背,闭上眼睛向后靠住。 于是柏原又把电视给关了。 方予诤没睁眼,笑得无可奈何:“不用这么在意我。”经过上次的事,如今离开了公司,柏原和他已经很随意了:“可能这就是奴性吧。” ……净说些无厘头的。 方予诤侧过脸看着他:“你这个星期过得怎么样?”柏原不解:“不是天天给你语音汇报啦。”——说起这个他还奇怪,不知道这是自己老板什么时候新增的工作习惯,他已写进起居注。 “不要我说一句怼我一句嘛,”方予诤竟然可怜兮兮地,“我这周已经很崩溃了。”柏原心软:“没事了,狗皇帝走了,山大王又是你的。”方予诤难得地笑出声,正要跟柏原控诉一下自己遭受的不幸待遇,褚言给柏原打来了电话。 “我完事儿了,还去喝吗?” “我到家啦,改天改天,”说着菜也到了,柏原去开门,“要不就明天?”还好这时离方予诤远了一点,因为褚言紧跟着就在大逆不道:“这不重要。我收到线报,你家那位为了不想去总部的事,在机场和吾皇万岁大吵了一架。” 不知道有多少夸张的成分,柏原胡言乱语:“是吗,那还挺好的哈哈哈。”已有默契的褚言立刻会意柏原这时候不方便说话:“拜拜。” 挂断电话,柏原拎着菜回来,心虚地看了方予诤一眼。 后者站起来要给他帮忙:“我洗洗菜吧,别的也不会。”谁说不是呢,生来享福的命。 柏原让他别管,想到他过得糟糕不是假话,连说话都客气了不少:“你好好休息,不行就去我床上睡一觉,我估计还要一会儿。”方予诤听得动心:“真的可以吗,那我真去了。” “去吧,”柏原甚至走过去帮他推开门,“好了我叫你。”方予诤暗暗松口气,看来柏原已经谅解了自己这个曾经的“罪人”。 可是看着自己的衣服裤子又犯难,他去问柏原:“有没有什么衣服能借我穿。”柏原忙着处理鱼:“脱了睡,不合身穿着也难受。” 方予诤实在是犯困,也不想去纠结了,脱掉外衣躺进了柏原的被子,在清新气息的安抚下,一边想着这床果然舒服,一边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那边柏原腌了排骨清蒸,白灼菜心,彩椒炒虾仁,红烧牛肉烩土豆,再炖了锅雪白的豆腐鱼汤,看着不多,弄完也花了两个多小时。他把牛肉和汤温在火上,轻手轻脚地去叫方予诤吃饭。 柏原把床头灯别了个方向,才伸手扭亮。一看方予诤呼吸平稳,颧骨边发红,睡得正熟,他在床边坐下,想叫他,又不忍心。 其实这个样子,他喝醉那晚柏原也见过,现在没有了醉中的痛苦和不安,沉沉入眠的样子反而传递出安全感。 想着让他吃饱了再睡,柏原看了一会儿,俯身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 方予诤睡了这些日子以来难得安稳的一个好觉,人都跟着变得柔和了,他醒得很快,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柏原把他的衣服递过去:“我去端菜。” 等到两人终于面对面坐下,已经快九点,晚饭直接变成宵夜,不过对他们来说没关系。 方予诤先盛了碗汤。柏原若无其事地扒着饭,脑子全是褚言说到的事。 怎么会吵起来呢,方予诤就这么不想去总公司吗。 “老板,你刚刚说这星期过得很崩溃,出什么事了吗?”——决定引蛇出洞。 喝汤的人眼皮不抬:“怎么又开始老板了,叫我起来的时候不是予诤予诤得挺顺口。” “嘶……”柏原没想到自己恶趣味的玩笑他全听见了,大窘之下没过脑子地直接转移话题:“……听说你和简总吵架了?” “听说?”方予诤笑得意味深长,“谁这么会说。”柏原看着他的神色,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生气:“我就,随便听到的……” 好在方予诤并没有追根究底:“也不算吵,跟他争论了几句。” “为了晋升的事吗?”柏原说,“其实我感觉这个机会挺好的。”方予诤这才看着他:“我没有说机会不好。” “那为什么……”柏原不解,“工作的终极奥义不是往上走吗?”方予诤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对我来说可能不一样。”柏原还想再问,方予诤明显已经不想聊了,“你做的菜都好吃。” 柏原在心里叹了叹气,不勉强他:“那也没见你多吃点。”“我很努力了。”方予诤对他诚挚表态。 既然已经送走了文宸,工作马上就要回归常态,两个人聊起前面安排好的出差行程——需要和盛城的技术团队一起去德国现场做一下测试,并谈判涉及到技术标准差异改造的补充协议。 说到这里,方予诤问柏原,“等干完活,有什么你想去逛逛的地方吗?”柏原凭借着少年时代四处旅行的记忆,撇撇嘴:“想不到诶,总觉得欧洲哪里看起来都差不多。” 于是方予诤提议:“那我选个地方,我们到时候一起去?” “好啊,指望你了,”柏原乐意当混子,不忘适时吹捧,“看吧,我就说你什么都会。” 方予诤也学会了不再去反驳他的这个观点,好话照单全收:“跟着我不会错的。”柏原夸张地笑起来:“别搞这种发言,鸡皮疙瘩。” 方予诤笑着请他帮自己盛饭:“我也谢谢我什么都会的助理。”柏原接过碗:“好说,以后有好处别忘了我就行。” 融融的暖意萦绕着二人,对比之前的日子,方予诤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到了某个终点站。 他实在是珍惜这样两个人对坐吃饭的时刻,这正是当年的他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画面。 柏原甚至还对他自己的慷慨懵懂不知。 原来难的并不是愿景,难的是有对的人在身边。 从柏原家里出来,一身的疲劳已一扫而空,方予诤慢慢往外走,表情淡漠地摸出手机,给褚言发过去消息:“不该说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都是聪明人,褚言很快就回了过来:“知道了,老板。” 此时方予诤像是感应到什么,遥遥回头,柏原果然还在阳台上。他温存地笑着,对着后者挥了挥手。
第18章 答案 时间一步步朝着年末推进,文书类的工作在不知不觉中多了起来。 这可不是出差的好时机,不出所料柏原从飞机起飞开始就基本没机会再合上电脑,加上漫长的飞行,清晨落地那一刻已经像过了一辈子。 连方予诤都忍不住佩服:“累了吧?”柏原伸着懒腰点头:“我多做一点,你就多休息一点。”一句话把方予诤哄得勾起了唇角,伸出只手为柏原揉揉肩膀。 两个人上次一起来出差还是夏天,那时天清气爽,日照又长,加上日程安排得轻松,对柏原来说还是一次挺不错的经验。 这回大不相同。 寒冷时节,每天灰蒙蒙地看不到太阳,天亮得晚黑得早,时差都没工夫倒明白,两人就已经过上了六点起床、吃完饭八九点回酒店的日子。 别说出门逛逛的闲心,每天走路都嫌费劲。 唯一比较欣慰的是,至少现在身边还有个人可以互相照应着情绪,因此忙归忙,一切都还算平稳。 这天从实验室出来,难得的不用和那边人的吃饭,几个人聚在柏原的房间叫了客房服务,继续讨论异常数据。沙发不够用,大家端着自己的盘子半围坐在地毯上,边吃边聊。 方予诤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羊绒衫,柏原怕他冷,拿过自己的围巾给他搭上。前者的手很自然地顺着柏原的手背滑过去,把围巾摆好。 他们自己人是早就看惯了,连盛城的同事这两天也已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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