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意味着适合,”徐云舒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这可能真的是玄学吧,强求未必总能有结果,”大概往事让他有些感叹,很快便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柏原犯了难,他心里以为的,可能和现实上的不太一致,他不知道要以哪个为准。 和方予诤的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呢。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更亲密的事也大概粗略地被他做了,按照比较传统的想法,似乎是恋情。 可如今不是传统的年代,他们更不是传统的“相恋”的性别,总是还少了一个能一锤定音的环节,说到底,两个人对彼此,都没说过任何能定下调子的话。 “我算,呃……”柏原犹豫着下不了结论,这为难的样子把徐云舒看笑了,猜到他可能在跟谁暧昧拉扯,那或许…… “如果还单身,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见柏原立刻面露难色,徐云舒也苦笑,“可能不该再对你说这种话,但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也许你再看看,可以看到我的可爱之处。”柏原最怕他这种为了自己灰心丧气的样子,连忙好心地安慰:“其实我性格也一般。” 徐云舒就笑了:“可是我很喜欢。” 唉,这么坦率的话,如果是方予诤对自己说的,那该多好。柏原很不合时宜地想。 他谨慎地措辞:“我想,可能你混淆了执念和喜欢,”话有点残酷,但是他不想有任何的余地,“如果能在一起,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徐云舒也没料到是这种坦白的交流,一时气氛凝固,不远处的人开始毫无眼色地跟女朋友求起了婚,四下全是哄笑鼓掌的声音,越发衬托得这份沉默不尴不尬。 徐云舒看了柏原一会儿,后者神情沉静,找不到转圜的破绽,便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大概是吧。” 接下去的时间,他们没再提过这些话,既然谈不了徐云舒最关心的,话题也就变得寡淡,佳肴似乎不那么美味了,只有求婚成功那一桌还在持续地欢声笑语。 从餐厅出来,柏原还惦记着和方予诤的约会,给后者发了自己已经出发的消息,一时没收到回复,就有点心不在焉,连徐云舒问要不要送他回去都没听到。 “啊,什么?”柏原恍然回神,徐云舒笑着摇摇头:“没事,看起来你很忙,那我先走了。” 因为自己的冷待而有点不好意思,可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于是柏原礼貌地在大风中和他告别,甚至过于礼貌了,微微鞠了一躬:“谢谢你请我吃饭,有机会我会回请的。” 这一弯腰使徐云舒脸上的苦涩更甚,连那些欲言又止都被驱逐干净,只能捧着快碎掉的心意和自尊心,很快地和柏原道了别。 柏原大着胆子给方予诤打电话:“我出发了喔。”方予诤的声音听不出好坏:“这么快吃完了。”柏原笑道:“是啊,他回去了。”接着有点担忧地,“你还在不高兴?” “那倒也没有,”男人满意于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终于笑了,“我这会儿下楼,等下见。”他挂了电话,和他一起杵在冷冽的风里远远看着柏原背影的褚言有点憋不住:“老板,是我把你想错了。” 本以为是个有女朋友还睡下属的下三滥,没想到这么看起来两人怪纯情的。 方予诤看着褚言:“我现在要去吃饭,你这怎么办。”后者让他放心去追爱:“我自有办法,”眼见方予诤坐进车里要发动,褚言按着车顶弯腰,“那我的推荐信……”其实方予诤特别喜欢和这样的人打直截了当的交道:“我走之前一定给你递到。” 褚言一笑嘴角有两湾浅浅的酒窝,是带了点欺骗性的天真的长相,也不怪他能获得那么多喜爱:“谢谢老板。” 柏原到了约定的地方,稍微等了一会儿,方予诤才匆匆赶到。只当他在忙工作,柏原把替他准备好的水推过去:“路上堵吗?”方予诤摇摇头,这会儿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晚上了,黄金时段人很多,他们的位子靠着窗,算闹中取静。 方予诤早就定好了菜色,来的路上就在做了,现在他把菜单递给柏原,问他还有没有想吃的。柏原不好意思地笑着:“刚刚吃了一些了。”方予诤在心里咬了咬下嘴唇,脸上则因为柏原果断拒绝追求者的场面而依旧笑逐颜开:“好,那就这样。” 说起候选人名单的事,这次除了方予诤,应该还有两位在列,他平时也没怎么打过交道,顶多就是在总部开会的时候见过两三次。虽说这次暗地里有文宸作保十拿九稳,明面上竞争还是挺激烈,柏原问了个特别没谱的问题:“那如果万一选不上……” 心知绝无可能,方予诤顺着这话开玩笑:“选不上就不去了,不正好如意。”眼见自己那点小心思被拆穿,柏原也不再遮掩,惆怅地叹气:“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种话,显得我很蠢,可是有时候,还真就是这么想的。”方予诤一直喜欢的就是他这份直来直去:“你会舍不得,其实我很高兴啊。”柏原无奈地笑着:“不过我也就只是想想。” 正在聊着,有人来打招呼:“方总,柏原?”为了避免被认识的人撞到,两人已经特意选了很远的餐厅,没想到还是躲不过。柏原有点讶异地去看,方予诤也回头,却是十分意外的一位。 “是我啊,姜悦怡,没认出来吗?”笑容幸福的女生穿着漂亮的浅蓝色洋装,披着披肩,挽着身边人的手臂,“太久没见了。” 她向柏原介绍:“这是我未婚夫,陈榆。”柏原回忆起答谢会那日悦怡的狼狈,见她如今一切安好,忙不迭站起来和男人握手:“你好你好,我是悦怡以前的同事,我姓柏。”方予诤则对着他们点点头。 悦怡有些感怀地说:“柏原以前很照顾我呢。”柏原笑道:“那算不上,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眼看着聊起来了,方予诤干脆叫过人帮他们拼了桌子,他的坦然让柏原的神经不再那么紧绷,又开了酒,四个人吃着饭,倒更热闹。 这两人神态自若,悦怡也只当这是他们一起出完外务后普通的吃饭,便打趣地问柏原:“怎么你们两个一起跨年了,是不是老板不给你放假。”柏原“哈哈”干笑着,方予诤也笑着看他,想听他怎么说。 倒是陈榆比较敏锐,见被问的人似乎有些为难,把话岔开:“我们明年五一准备结婚了,有时间的话来玩。”柏原喜道:“这么巧,我妹妹也是这时候。”悦怡的笑容有点羞涩:“结婚大多逃不过这几天。” 于是接下去都是聊些在哪儿结婚,去哪儿蜜月的琐碎,话题都围绕着对面的小情侣,一个接一个没有中断过。 柏原的周到和得体让方予诤看他的目光都更柔软了些。 到了结账的时候,方予诤抬手示意不远处的侍应:“我来吧,就当提前为你们庆祝。”陈榆还在推辞,前者已经付完了:“没事。” 悦怡如今不是他的员工,说话没有那么顾忌,善意地笑道:“谢谢方总,以前在公司,我们都很羡慕你的女朋友呢。”方予诤扬了下嘴角,没说什么,柏原虽然知道事实,还是听得心里酸溜溜。 愉快的晚餐过后,四个人在餐厅门口简单告别,目送他们走了,方予诤对柏原说:“我们也回去吧。”柏原没想到今天的节目真的还没结束:“去哪儿?”对于这个听起来迷迷糊糊的一问,方予诤假意思索了一会儿:“去我那儿?” 从那声调里,这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柏原收了声,耳朵尖发烫。方予诤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人逗成这样,忙解释:“去别的地方转转也行。”说是说得很绅士,可掩饰不住知道柏原会同意的信心。 不过,令方予诤没想到的是,身边的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手伸到了他的大衣口袋,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很小,带着紧张:“没事,我跟我妈说了,可能要明天才回去。” 得,方予诤心想自己真的有点问题了,能为这么一句话而如此心动。 可也正是因为这么纯良的一句话,因为柏原潜意识里的这种需要为他做好准备的“服务意识”,此时就像一阵冰风,让他平安夜以来被烧得快没了的理智恢复了一些活气,甚至对着他厉声疾呼:方予诤,停下,不要再蓄意诱拐。 他有年纪和阅历上的优势,又拥有了柏原明显的仰慕和喜爱,只这样一味地放任自己去侵占,其实对柏原并不公平。 也许柏原根本就分不清那些边缘行为的含义到底是爱意、还是只是欲念的倾泻,又加上喜欢和自己在一起,为了保住他们的关系,就闷头选择了稀里糊涂地跟自己上床。 方予诤是觉得自己正在热恋中的,当然不希望他们的感情这样地被轻视。 于是他在心里叹叹气,宽和的笑意取代了原本轻松的调侃,帮柏原紧了紧围巾:“柏原,你可以对我说不。”初次经历感情路的人果然对一切都带着不确定:“对你说不?”方予诤的声音早没了前些日子有意无意的轻佻,十分认真:“对,你不是我的所有物,我们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原本鼓足勇气准备“献身”的人眼睛亮了:“……那能回你那里,但只是一起跨年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方予诤这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还好自己停下了,还好自己多问了。他带着不为人察觉的细微后怕,安抚小心提出真实想法的柏原:“当然可以,完全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他本来也只是喜欢和柏原在一起。看来后者的思绪早就被他搅乱了。 柏原笑着握握他的手:“好,我们走吧。”方予诤这才松了口气,十分笃定地回握了上去:“嗯,回去。” 跨年倒计时的时候,外面炸起的烟火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只是两个人大脑里平静喜悦的映射,电视节目的背景音欢快到有些聒噪,落地窗外色彩变幻,人群庆祝的欢呼似乎就在耳边。两个人靠着床头,在红酒杯清脆的碰撞声里,缱绻地亲吻。 如果时间能停止,就让它停在这一刻吧。一个吻结束时,方予诤看着柏原依恋的眼神,心想。 在能让一切噪声消退的对望中,猜到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二人平静地依偎着彼此,温暖就像街景中丝缕纠缠的光线,细密地将他们环绕。 跨年结束,意味着年前种种的事务都暂时告一段落,不是他们因为离愁别绪而没心情上班,而是大家在工位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对吧,他们可不算搞特殊。 可以同往的应酬总算是多了起来,回到了以前总是一起来,一起走的日子,柏原已经觉得相当快乐。 方予诤去柏原家吃饭的频率也不知不觉地变高了,到后面,一个星期能有两三次,偶尔留宿,跟一家人的区别不大。柏母当然十分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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