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场馆内的人全都发现外面突发的状况,保安封锁场馆大门,抱怨声四起,原因是负责制止暴动的行动小组关闭场馆外通讯,引得学生们的不满,他们暴力烧毁主通讯线路。 郑修源看着手机,信号符号处打着“X”,而他的顶头上司,矗立在玻璃窗前,水晶杯中晃动的琥珀液体映下他沉静的脸庞,深灰西装袖口的铂金纽扣在灯光折射光斑落在腕表镜面上跳着光影舞,郑修源晃神,叹息那些自以为奔向自由的蝼蚁,他们可曾听见云端传来的哭泣声。 赵禹庭望向楼下,雨幕里,少年们踩着反重力滑板撞碎市民广场最大全息广告墙,他们用激光笔在凌海集团海报玻璃幕布刻满蠕动的侮辱性字符代码,那些被系统删除的维权帖正在钢化玻璃的裂痕里复活。 安保机器人的机械肢被拆卸,学生们把脑机接口导线插入路边充电桩,瘫痪的城市广场大屏幕开始循环播放三年前下等淘汰者起义暴动视频,那段死伤无数的历史,是整个东远市的痛。 防暴水炮车碾过机器人躯体,他们不敢真的伤到学生,只是驱赶。 有人按下电磁脉冲钥匙扣,整条街的电子眼集体跳起故障之舞,在潮湿的沥青路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太混乱了,跟黎又瑜的心一样乱。 这样做真的是正群的吗? 黎又瑜被人群挤着往前走,脑子里想不到任何事情。 对讲机内,保安惊慌大喊“场面失去控制,请求指示”。 制暴组领导擦着额头的汗,电话不通,没办法请示上级,只能求助现场最权威的人。 赵禹庭并不着急,对组长说:“你们有过胜利的先例。” 在组长转身时,又补充:“不要伤及性命。” 眼看对面大楼灯光熄灭,组长下命令:“启动最高级别反制。” 雨下的更大了,黎又瑜被人群带着奔跑,舍友拽着他的胳膊:“跟我喊,胜利就在眼前。” 催泪瓦斯混着人造雨水倾泻而下,有学生利用电波激活黑客种子,刹那间所有被屏蔽的直播间在城市摩天大楼LED屏上同时绽放。 如此同时,赵禹庭看到人群中央熟悉的脸,无人机飞过,黎又瑜在人群挥舞着手臂向前奔跑。 郑修源注意到屏幕上的脸,下意识看向赵禹庭,只这一眼,赵勋抓住重点,先是看赵禹庭,而后随着赵禹庭的视线注视屏幕,同样,他也看到游街队伍中的黎又瑜,那个被赵禹庭带回过意园的小奴隶。 催泪弹越发越密集,烟雾散去,赵禹庭看到被撞倒在地的黎又瑜,他的手被踩无数脚,努力抓着同伴的胳膊站起来。 赵禹庭抬手:“让他们退回来,停止发弹。” 然而,赵勋走到角落打给巴别塔中枢的朋友,夸大战况:“一帮学生发动游街抗议,还记得三年前的暴动吗?这将成为第二个历史,你不是想升职吗?你的机会来了。” 巴别塔中枢制暴组接到指令,命他全力镇压,援兵将在十分钟后抵达。 赵禹庭站在窗前:“怎么回事?不是让撤回来吗?” 郑修源跟着着急:“巴别塔中枢制暴组组长也来了,让他们停下来,他们没听,反而加大力度了,好多学生受伤。” “是谁通知的他们?带人下去,找到黎又瑜。” “收到。” 大门口挤满人,安全栅被破坏,电子锁打不开,郑修源带领的小队无法出去营救。 几分钟后,装甲车一辆接一辆抵达,游街的学生们被真刀实枪震慑住,抵死抗争的学生被电棍抽倒在地,哀嚎声四起。 一场由学生自发组织的大型示威惨烈收场。 所有人被巴别塔中枢警员控制,赵禹庭叫回郑修源:“找到人没?” “没有,现在找陈局还是?” “先确定他人是否有受伤。” 三小时后,他们在警方名单里看到黎又瑜,据学生们交待,黎又瑜为此次活动策划者之一,游街口号出自他手。 网络传遍今天游街一事,封不完,查不完。 赵禹庭坐在办公室,手边放着黎又瑜在新年前准备的充饥小零食,那些被体温烘焙过的香气,原是专门用来瓦解猎物的心理防线,他的小奴隶,胆子比他想象中的大的多。 对面的屏幕循环播放着黎又瑜在警局低头萎靡念着供词的视频,他的语气,神态,无不在说一个事实:我失败了。 不用闭眼想象,赵禹庭便能看见黎又瑜扬着不驯的脸,带着意气风发的期待高声念着他写下的口号: “我们拒绝活成算法的倒影! 不是所有温度都能被二进制翻译,母亲眼角的鱼尾纹藏着数据之外的岁月,爱人指尖的温柔在芯片中永远缺失。 我们允许机械臂收割麦穗,但必须用布满老茧的手掌守护麦穗变成馒头的香气。 警惕那些宣称要优化泪水的服务器,正是那些不完美的抽噎,让墓志铭在暴雨中显影为诗行。 硅基生命永远不会懂得,为何要在工作空隙种一株飘香的桂花,又为何把年终奖换成机票去亲吻北方的雪。 被压缩的灵魂终将缺氧,而我们的热爱与固执,正是刺破数据茧房的长矛。 从此刻开始,让指纹在触摸屏上烙下宣言,让叹息在云存储中形成风暴,直到所有二维码都变成蒲公英,而你,请站起来,跟我们一起,创造平衡的生存环境!” 通讯全范围恢复,赵向聿在网上看到学生游街的事,报道中报的学校名正是黎又瑜的学校,又想起之前黎又瑜跟舍友聊天,气的打给赵禹庭:“哥,黎又瑜是不是在游街队伍中?他早有预谋,几天前他跟他舍友聊过,肯定在密谋这件事。” 赵禹庭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看到未读信息,点开对话框,黎又瑜的信息弹出来。 他的信息发在游行初始: “你是温柔的倨傲者,理性主义冰山,更将是资本家中唯一的清醒者,能抽出几分钟我们谈谈吗?”
第42章 暴动后的城市广场成为上层少爷小姐们的打卡点,他们穿着高档成衣店连夜赶制的游街服装,装扮成反抗者,摆着滑稽的动作拍下照片与视频。 赵禹庭在电梯里刷到他们恶搞的视频,回头审视:他们是否能撑的起父母辈留下的财富与知识,某一个深夜,AI会杀死这些无脑小孩,而那些沐浴在泥潭里的淘汰者后代们,将以什么为资本去打败AI? 警局内,带头闹事的几十人关押在一起,巴别塔议会将以“拒不服从解散命令,严重破坏社会秩序”定他们的罪,他们没办法回到学校,没有办法毕业。 同学们相互抱怨,相互推卸责任,怨组织者没有事先安排好,怪装备不完善,没有准备防烟面具,缺少武器。 黎又瑜坐在角落,复盘着这次不成熟的游行活动,确实,他们缺少武器,要是有一种炸弹,能在无形中投放到巴别塔中枢控制中心…… 对,纳米炸弹! 教授曾说过,曾有人提过纳米炸弹的概念,他可以沿着前辈的指引,制造出可以摧毁巴别塔中枢控制中心的纳米炸弹。 思绪被打断,警察叫他的名字:“有人要见你。” 谁要见他?想必电视上他的脸早已传的四海皆知,是周晨,还是赵向聿? 不可能是赵禹庭。 他一定坐在高耸入云的科技办公室内嘲笑他的愚蠢,指责他的不成熟。 会见室内,赵禹庭见到一周未见的黎又瑜。 他戴着手铐,浑身狼狈,只有一双眼复杂的盯着他,那眼神充满了热切的期待,仿佛能点燃周围的空气,但眼底那抹微弱的犹豫和懊悔,清晰反映着他内心的矛盾。 黎又瑜坐到对面,不看赵禹庭,也不说话。 赵禹庭双手交叠,审视着眼前倔强的人:“后悔吗?” “不后悔,即便我们不这么做,以后也会有人要做,我们只是没经验,没有部署好。” “你还想着有下一次?” 黎又瑜扣着手指:“革命尚未成功,我们的失败经历,留给后人做参考。” “如果我告诉你,因为你们的冲动,你们的校长面临被免职,学校所有老师调任或降职,学校即将倒闭,你们永远拿不到这届毕业证。” 黎又瑜“蹭”地站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惨白,不安和惊恐在无声地蔓延,良久,他坐回座位,抬头,看着面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赵先生,请你,求你,请求你,不要让我的同学们无书可读,那里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能读书,那他们还能坚持什么呢?” “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 “我……我没有什么能够跟你做交易,你想要的话,我的命给你。” “你的命?给我何用?” 黎又瑜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此刻的他才深刻意识到他是多么渺小。 赵禹庭放下手,表带与桌面相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想救他们?” “想!” “你离开那所学校,听我安排,此后不准跟那所学校的任何人联系。” 离开学校?意思是,他将成为赵禹庭的金丝雀、禁脔、或是玩具。 “好,我听你的,听你安排,什么都听你的。” 只要学校还在,希望就在。 黎又瑜被送回单独牢房,他不敢问赵禹庭他什么时候能出去,狱警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赵禹庭与巴别塔中枢负责此次事件善后领导见面,由凌海集团负责善后各设备修复及资金问题,条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学校继续承办。 巴别塔议会二把手当着几个领导面故意看赵禹庭笑话:“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赵总也是栽到那个叫黎什么的小美人身上了。” 二把手不满商界凌驾政界之上许久,总想着找机会打压。 赵禹庭笑意不显:“只是不想几年前的悲剧重演,能和平解决最好。” “既然这样,那个姓黎的美人,送过来我身边,我家里正缺个洗脚的。” “一文不值的下等淘汰品罢了,何局想要他,等我玩够了亲自奉上。” 赵禹庭替东远市政填窟窿的消息传出,集团内部瞬间炸锅。 赵禹庭站在会议桌前,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位董事。 会议室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用集团资金填补东远市政因暴动造成损失一事遭到了董事会成员的强烈反对。 “这简直是胡闹!”一位年长的董事拍案而起,脸色铁青,“这个窟窿有多大,你心里没数吗?集团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替他们买单?” 另一位董事也紧跟着附和,语气中带着讥讽:“赵总,你是不是忘了,集团不是你一个人的,这么大的资金调动,凭什么不经过董事会讨论就擅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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