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如不知道的是,当年俞浩渊欺辱林司言,其中也有关逸晨的一份功劳。林司言甚至记得,就是他现在折断的这只右手曾经按住了他的头,强迫他在俞浩渊面前跪下来舔他那无比肮脏的大家伙。 林司言没说出来,既不想让裴亦如为他把事情闹得更大,他不值得裴亦如为他付出那么多,也是因为他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自己一次性讨回来。 比方说,亲自折断这只曾经按住他头的右手。 其实今天他本来没想亲自来的,怕脏了自己的手,要怪就怪关逸晨嘴巴臭骂他就算了,还把裴亦如也给骂了。所以今天这一顿发泄,不是以展锐集团林总的身份,而是林司言本人。 苏珊在一旁观战,见差不多了就接过高尔夫球杆,递上湿毛巾、眼镜和手表。 林司言擦了擦双手,整理微微凌乱的衬衫,重新戴上眼镜和手表,又端出一副一丝不苟的精英作态。他身板有些瘦削,腰背却始终挺直,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场,即使站在一屋子高大的Alpha之中,依然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苏珊蹲下身来,颇为贴心地将名片塞到早就痛得说不出话的关逸晨口袋里,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说:“今天辛苦关少了。” “想走法律途径请联系这位律师,不过我们的律师信明天也会送到您家里,理由是侵犯商业秘密、从事非法放贷活动等等,”苏珊微微笑着说,“此外,您还涉及强奸猥亵和故意伤害,我们会帮助受害者收集证据一并起诉。” 关逸晨目光涣散,脸色煞白跟死人一样,彻底说不出话了,就这样被一群黑衣保镖拖出去,连同他带来的打手全部打包带走。 — 一场风波过后,办公室终于清净了,林司言扫了一眼站门口的裴铄,没说话。 反正这不是裴铄第一次撞见他打人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以为裴铄会被自己吓到,但Alpha大步流星向他走来,第一反应竟是抓起他的手检查伤着没,夸张得就连手指缝也仔细查看,然后双手捧住林司言的脸左看右看,确认跟他出去打电话前的那个林司言没什么变化,这才舒了口气。 林司言沉默着,将裴铄的紧张情绪全都收于眼底。 很奇怪,裴铄居然会紧张他的安危。 裴铄赶回来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关逸晨骂得好难听,连不在场的裴亦如都一并骂了,要是加上裴铄就一家人齐齐整整了。他皱着俊脸,拧着剑眉,为林司言打抱不平:“你打得还不够狠,应该直接打死他。” 林司言:“……” 他看着裴铄,突然想抬手替裴铄抚平那紧蹙的眉头,为他这样的人不值得。顿了一顿,问裴铄,“不觉得我很可怕?” 他记得高中那次,裴铄撞见他痛揍校霸,在他的口头威胁之下,一脸惊恐掉头就走。 “可怕吗……”裴铄回想方才那一幕,抡起高尔夫球杆还来了个过肩摔,不禁笑了起来,“林司言,你刚才太帅了。” 林司言:“……” 裴铄说:“而且他嘴巴太臭了,骂你也骂裴女士,该打。” 其实他知道的,关逸晨当年有份参与俞浩渊欺负林司言的事。方才他其实也想给关逸晨来上一脚,不过林司言打得太狠了,根本没给他这个发挥的机会。 林司言现在感觉更奇怪了,除了裴亦如,没有人像裴铄这样无条件护短,明晃晃偏袒他。但裴亦如对他是长辈对孩子的护犊之情,那么裴铄对他又是什么感情。 他不敢问,也不想问。既害怕得到他不想要的答案,也害怕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接着他会开始担心这个他想要的答案能维持多久。 林司言很快就收起了这些心思,因为裴铄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抱住了他且开始释信息素,他一只手抵住裴铄被衬衫勒得饱满的胸膛,将他推开了,“夸我可以,收起你的信息素。” 裴铄不依,又一次搂住他的腰,还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格外像粘人的巨型动物,“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气味,那个关逸晨太臭了,我帮你去去味。” 他贴在林司言耳边喃喃,很像情人亲密低语,发丝蹭着林司言侧脸和脖子,挠得他心头一阵酥酥麻麻。林司言瞬间失去了所有行动和语言能力,也忘记了按道理要抵抗的。 今天已经拥抱了一次,没有理由再拥抱了,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可他的肢体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想推开这样的裴铄。 就这样由着裴铄抱了好一会儿,直至身上都是微甜的崖柏香气,裴铄这才满意地松开林司言,弯起浅棕色的眼睛,冲林司言笑得一脸纯良:“好了。” 他的确很满意,因为林司言这回没有掏出信息素除味喷雾,将他留在他身上的气味除掉。 林司言心跳如鼓,满脑子只想着,裴铄真的很不正常。 — 这事儿闹太大了,到底还是惊动了裴亦如,她一个电话就将两个儿子召回家中。 裴亦如身体大不如前,几年前退下来后开始过起深居简出的生活,一直住在她送舒韵的别墅里。舒韵喜欢山也喜欢花草,这处宅子完全按照她的喜好设计,远离市区,依山傍水,遮掩于一片浓郁绿色之中。 林司言出于避嫌,本想和裴铄一前一后分别前往,谁知道裴亦如不知道打哪知道他俩同居的事,若有深意来了一句:“和小宝一起回来呗,别装不认识。” 小宝,裴铄的小名。 舒韵走了之后,全世界就剩裴亦如一个人敢这么叫裴铄。 这回换裴铄开车,他实在受不了林司言风一般的车技,坐进车里他正想启动,林司言却开口:“约法三章。” 裴铄问他:“什么法什么章?” “陌生人守则,”林司言说,“回到家里不要看我、不要和我说话,和我保持三米距离。” 裴铄:“……” 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存在么。 下车的时候他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远远跟林司言身后,还充当苦力给他推行李箱,里面装满了送裴家上下的礼物。给裴亦如的礼物由林司言亲自拎着,包装格外精美。 裴铄他堂哥一家大小正好也来做客,堂哥的女儿小朵儿在花园里抓蝴蝶,一见到林司言就忙不迭跑过来,嚷嚷着要言言抱抱。 林司言很配合地蹲下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还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曲奇,微微笑着说:“好久不见,小朵儿都长高了。” 小朵儿搂住林司言的脖子,撒娇说要亲亲。小孩子天生喜欢的漂亮的人和东西,小朵儿自打记事起第一次见林司言,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漂亮姐姐,相处没一会就开始索要亲亲抱抱。 从前过年过节的时候,裴铄与林司言都是“错峰”回家,他从没见过也没想到林司言与他家小孩儿相处会是这样的,眼神明亮,轻声细语,浑身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林司言待他怎么就不这么温柔呢?! 他承认他的确有点儿吃味了,别说小朵儿这么个小孩的亲近他都忍不住介意,就连此刻和煦微风拂过林司言的头发,以及那格外漂亮生动的面容,他都觉得这阵风不怀好意。 一只手掌骤然横亘在嘴唇和侧脸之间,裴铄也端出自己的章法:“未满十八不许亲亲。”
第15章 说好了装陌生人,结果家都还没进就有暴露的迹象。 林司言不知道裴铄发什么神经,他真的越来越不正常了。 从花园一路走到屋子里,小朵儿一直黏在林司言怀里,手里不停把玩他的宝石袖扣,蛊惑林司言说自己家里也有好多亮晶晶的石头,今晚要不要跟她一块回家去。 想到今早出门前林司言抱得很敷衍,裴铄眼神不善瞪着小朵儿:“没大没小,叫什么言言,叫堂叔。” 小朵儿仗着有人撑腰,冲他做鬼脸:“言言让我这样叫他的!” 裴铄小孩心性上来,真就跟小朵儿杠上了:“那我也要叫言言!” 林司言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你不也没大没小,没叫过一天哥?” 自打林司言第一天来裴家,裴铄就没叫过一天的哥,现在和将来就更不可能了。 都快成老婆的人,叫什么哥。 裴铄冷哼一声,暂时不想搭理这一大一小。 — 林司言不仅讨小朵儿高兴,整个裴家就没有不喜欢他的,连裴亦如养的萨摩耶一见到他都兴奋得围着他打转儿。不知何时开始,他这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完全融入裴家,成为其中密不可分的一份子。 吃饭的时候,裴铄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兴致不高。他从小到大是家里的混世魔王,要是他不想说话,哪怕是裴亦如都没法撬得开他的金口。但今天并非不想说话,只是光顾着看林司言。什么陌生人守则,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循。 林司言深知裴家老小的喜好,每一份礼物都是照着对方的喜好送的。尤其是裴亦如,他无比熟悉裴女士最喜欢的颜色是雾霭紫,柔和淡雅,宛若薄雾笼罩的清晨,在微凉的秋天里为她体贴披上亲自挑选的雾霭紫披肩。也会记得裴女士很喜欢吃开水白菜,耗费几个小时特地下厨给她做。 但那都不是真实的林司言。 裴铄所认识的真实的林司言,是一个从不深究自己喜欢吃什么,甚至不会为自己下厨的人,是一个应酬将自己喝到吐、胡乱吃药糟蹋自己的身体的人,也是一个用刺青掩盖伤痕,从不将伤痛和狼狈暴露于人前的人。 一个不够爱自己的人,是很难真的学会爱这个世界,爱身边的人。 在裴家的林司言看起来好像个仿生机器人,正在模仿和学习怎么去让他在意的人开心。 想到这些,裴铄没来由觉得心烦,林司言不够爱自己这点,让他觉得心很烦。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可劲儿盯着林司言的时候,裴亦如也在看他,目光似乎洞察一切。 — 晚餐过后,裴亦如让大伙各回各家,转头就让俩儿子陪她散散步,到后花园凉亭里喝茶。 舒韵的骨灰就埋在凉亭一侧的百年老树之下,这是她生前就跟裴亦如说好的。裴亦如每天雷打不动会在凉亭看书喝茶,消磨大半天的时间。如果送来一阵清风,树叶随之轻轻摇晃,她会觉得是舒韵回来看她。 林司言坐在裴亦如手边,身姿挺直如青翠的竹子,沏茶也有模有样的。他给裴亦如端上一杯老白茶,故意不煮那么浓,还小声嘱咐:“晚上就不喝这么多了,睡不着。” 裴亦如笑了:“要睡不着,你到我书房里汇报工作呗。” 这话裴铄就不爱听了,当即控诉道:“妈,你怎么跟个资本家一样,不带这样压榨人的。” 话一出口,桌子下脚被踩了一下,还挺疼。 踩他的人一脸淡定,毫无愧疚,不过还是给他也倒了一杯煮好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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