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嘴角扯了扯,无声轻呵了一声。 如果不是顾忌哥哥的情绪。 真是碍眼啊,贺琚看着岑靳,黑眸发暗,似笑非笑的神情带着森然的寒意。 耳边的杂音穿透屏障传入耳膜,眼前的光线被两道影子完全遮住了。 贺衍怔愣一瞬,抿着唇抬起了头,冷意浮上眉梢。但他已经调动不起多余的情绪,贺衍面无表情地扫了岑靳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岑靳坐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贺衍。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却又克制着不敢靠近。 岑靳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眼神复杂而沉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贺衍现在是什么感受,所以他知道,现在一切的安慰都只是空话。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手术已经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 傍晚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走廊,将洁白的墙壁染上一层淡淡的金橙色。 岑靳靠在墙上,整张脸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贺衍站在手术室前,肩膀紧绷,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术室上方那盏刺眼的红灯。 到底还要等多久。贺衍抿着唇,双拳紧握。 贺琚的手机又一次震动,他看也没看直接将手机关机。 突然,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贺衍的身影忽然定住了,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医生。岑靳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迅速走到贺衍身后。 “手术很成功,”医生的声音平稳而清晰,“骨髓移植的供体与受体匹配度很高,手术过程中没有出现排斥反应。病人目前的情况良好,不过接下来需要在特殊病房观察24小时,确保生理特征稳定。如果一切顺利,家属明天早上就可以探视。” 贺衍几乎无法抑制唇角的上扬,眼睛亮得惊人。手术成功了,而且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很快就能见到奶奶了。 贺衍的喉咙动了动,声音略微沙哑:“谢谢医生。” 医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贺琚一把抱住了贺衍,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贺衍的肩上,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中满是激动和喜悦:“太好了,哥哥,手术成功了。” 贺衍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开他,只是拍了拍贺琚的肩膀,轻声说道:“贺琚,谢谢。” 贺琚身体微微颤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将哥哥抱在怀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几乎要嵌入贺衍的皮肤。 贺琚的眼神暗沉,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独占欲。哥哥的腰,比自己想象的要更软。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带着几分病态的执着。他的目光越过贺衍的肩膀,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岑靳,眸中里满是挑衅与警告。 岑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贺琚充满敌意的目光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风吹草动。 他早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贺琚对贺衍的过分关注,但贺琚和贺衍有血缘关系,在他看来贺琚的那种敌意更像是一种幼稚的占有欲,毫无意义。 “贺衍,你比我幸运。”岑靳的声音低到几近呢喃,灰蓝色的眼睛仿若被一层薄雾。 喜悦冲淡了一切负面的情绪,贺衍听到他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只是冷着眼瞥了岑靳一眼。贺衍眯起眸子,拧紧了眉心:“你来这里有事?” 岑靳的眉骨在落日的余晖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平添了几分肆意。他递给贺衍一个很小的礼盒,低声说道:“防窃听的信号屏蔽器,我把它安到袖扣上了,算是生日礼物。” 贺衍眉梢微蹙,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但并没有伸手。 岑靳眼尾上挑,他忽然笑了一下,握住贺衍的左手,把东西放到了他的手上。 “贺衍,你欠我的还没还完。”岑靳看着贺衍瞬间变冷的脸色,眯着眼睛又笑了一下:“我会亲自去讨的。” 岑靳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贺琚刚才的愉悦瞬间荡然无存,心脏像是被扎了无数根刺。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贺琚右眼皮忽然跳了半秒,还没来得及缓解心脏的刺痛,贺叁便出现在了十六层。 贺叁对着贺衍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贺琚说道:“少爷,您的电话打不通。老爷让我来带您回去,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贺衍对着贺琚摆了摆手:“看来你还挺忙,我自己在这里就行,你先走吧。” 贺琚眸色微微一暗,但还是笑着和贺衍告别。 夜幕低垂,医院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值班护士的脚步声。 VIP病房中一片静谧,贺衍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窗外的夜色已经深沉,只有远处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映在他的脸上。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舔了的嘴唇。 从中午到现在,他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喉咙现在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胃里空荡荡的,隐隐传来一阵阵绞痛,但贺衍却感觉不到什么饥饿感。 明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水和食物,可他的大脑却异常的清醒。 忽然,贺衍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伸手去摸床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让贺衍微微眯起眼。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吗,看来真是太累了,他刚才应该是刚躺下去就睡着了。 手机已经静音了大半天,电量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 他划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裴屷的消息。 贺衍迅速点开详情信息,短信是五个小时前发来的,后面还跟着几条未接来电的记录。 [贺衍,父亲没有发现不对,他本来打算见你一面,不过我替你拒绝了。具体的情况我们电话里聊。] 贺衍回拨了过去。 他奇怪地蹙了下眉,没人接,裴屷现在已经睡了吗?就在贺衍以为电话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忽然接通了,但说话的声音并不是裴屷。 “您好,是贺衍少爷吗?”这是一个陌生的老人的声音,“少主现在正在祠堂跪着,没办法和您通话。如果您有什么事想要告诉少主,可以托我转达。”
第52章 第二天, 雨水打在走廊的窗户上,雨声淅淅沥沥。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丝丝的寒意,雨水滴落到脸上, 贺衍起身关上了身后的窗户。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因为下雨,天际还是一片昏黑。 ICU病房, 不间断的连续监测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医生看了眼时间,准备换班去吃个早饭。他走出病房,医生把身上隔离服换掉,又看到了门外的青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他了。 他的值班时间是昨晚十点到早上六点半。 昨晚刚来值班的时候, 他就看到这个青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青年的外形太过于亮眼, 即便穿着很朴素的衣服, 但第一眼就能让人看见他。 要不是周围没有摄像机,医生还以为这是哪个明星在拍电视剧。 凌晨三点多他出来了一次,那时候外面已经没多少人了, 但那个青年还在,他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医生走过去的时候, 那个青年醒了。他们俩说了几句,才知道昨天青年是昨天送进ICU的那位老人的孙子。 外面的天逐渐泛白, 雨水打到玻璃上, 发出细微的声响, 随后顺着玻璃滑落。 医生眼神柔和地看着他:“你奶奶现在的生理状况很稳定, 身体恢复得很好。你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去睡一觉吧。大概中午的时候,病人就能回到普通病房了。” 贺衍抿着唇笑了下:“没事,我昨天下午睡过了, 现在不怎么困。” 昨晚接自己电话的那个年迈的声音,似乎是裴家的下人。贺衍没有让他转述,而是问裴屷为什么会在祠堂跪着,但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 挂断电话之后,他也没了睡意。索性随便找了点吃的,到了ICU监护病房这里。 段成志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医生看到他,对着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段成志冷漠地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跟医生擦肩而过。 医生刚走到电梯那里,忽然听到身后的段成志温和又恭维的声音,他诧异地扭头。 “老太太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贺少爷……”段成志一脸笑意,跟刚才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完全不见平日里那副威严模样。 医生震惊地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那个在外面守了一夜的青年,就是同事口里的那个贺家少爷。 贺衍看了眼时间,中止了和段成志没什么意义的对话:“我还有事,段院长自便。” 段成志眯着眼盯着贺衍离开的背影,眼底精光闪过,他收敛了笑意,但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确定了要讨好贺衍的想法。 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一个从小地方刚找回来的私生子,如果不是贺家给他的底气,是不敢这么硬气地跟自己说话的。 圣洛莱索学院。 保安看到车牌号,很快打开了大门,车辆行驶到主干道上,此时距离德伦丘斯还有将近一公里的距离。 “停车,我自己走过去。”裴屷看了眼震动的手机,他打着伞,从车上走下来。 蒙蒙雨色中,裴屷接通了电话:“是我。” 七点半了,今天是周一,如果现在在圣洛莱索,他这时候应该已经醒了。但昨晚裴屷还在祠堂,贺衍尝试着拨通了裴屷的电话,但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昨天……”贺衍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隐去了不必要和岑靳发生的事,“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但你的手机被其他人接通了。我们之间的聊天记录,会不会被他看到。” “不用担心,所有的记录我都删除了。而且,那个人接电话的时候,我在看着他,他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贺衍疑惑地眨了眨眼,他明显停顿了一会儿,才问道:“但他不是说你在祠堂跪着?” 裴屷声音平静地说道:“嗯,我是在祠堂。但手机没有离开我的视线,那个人不过是在一旁监督而已。” 监督,为什么要监督。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但贺衍的思绪很快就落到了裴屷接下来的话上。 “昨天来的不只是贺家的管家,还有贺忠载本人。贺家已经提出订婚了,父亲没有反对。贺家的意思是这个月内就让我们订婚。” 贺衍瞳孔猛缩,呼吸停滞:“这也太快了吧。” 贺衍听到对面轻笑了一声,但声音被雨水包裹着,似乎又是他的错觉。 “是很快,太快了,所以我没有同意。”裴屷的语气依旧平淡:“贺忠载昨天一直在试探我对你的态度,不过经过昨天之后,他应该已经清楚了我很讨厌你。” 贺衍心脏抽疼了一瞬,他放缓呼吸,就听见裴屷继续说道:“他们还会再商议一段时间,但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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