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好大劲劝服唐景明,沈琰和匆匆赶来的邓黎明商议一番后,将病人转院到了申城一家由沈家控股的私人医院,安列斯私人医院。 医生来电,说在人民医院接受治疗的陆昭醒了,两人又中途去了一趟人民医院。 不知道究竟是多强烈的蜘蛛毒,竟然让一只快要觉醒异能的土松omega昏迷了半个月。 从听到开门声那刻起,床上平躺着的陆昭就腾地半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沈琰,一言不发。 沈琰也同样打量陆昭,卧床半月,陆昭好像白了点,脸颊也消瘦了一圈,听说他中毒的地方是手背,沈琰的视线又特意留意了下。 果不其然,手背上像是被打上一块红背狼蛛的烙印,红黑交错的狰狞线条,一路蜿蜒进了陆昭蓝白病服的袖口。 应是察觉到打量的视线,陆昭将手腕背到了身后。 气氛焦灼着,三个人都互相等着对方先开口问点什么。 最后是最沉不住气的陆昭先发问了:“小景哥……” 彼时沈琰正坐在病床对面的折叠椅上,手肘撑在扶手,双手手指沿着指缝交插,他悠然地回:“他没事。” 接着又吊儿郎当地跷了个二郎腿,沈琰颇有压迫感地向陆昭扬了扬下巴:“你的伤为什么这么严重?” 陆昭垂着头也像是在懊悔,“那天上午,我的手背刚在铁丝上划了个口。” 沈琰还没来得及说下句话,陆昭头上一双浅黄色的土松耳朵就露了出来,他哽咽着声线说:“对不起。” 没头没尾地一句道歉,沈琰挑眉看向身旁站着的邓黎明。 意外邓黎明的视线也看了过来,视线相接,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股诧异,以及一股暗爽。 沈琰走到陆昭床边,手指捏着毛茸茸的狗耳朵,安慰:“没关系。” 听见旁边邓黎明笑出了声,沈琰双手捂上狗耳朵,继续安慰:“真没关系,你是小孩子,大人的事……” 话还没说完,沈琰的腰就被人环抱上。陆昭的脸埋在沈琰衣服上,哭嗓着喊:“呜呜呜,都怪我太弱了,不仅没帮上忙,嗝,还拖了你们后腿。” “对不起。” 沈琰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旁观的邓黎明终于站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去扯开陆昭。 陆昭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得伤心,沈琰举着双手沉默得绝望,邓黎明解陆昭的手也解得费劲。 站桩似地任陆昭抱着自己哭过瘾了,侧边站着的邓黎明终于解开了陆昭的手。 随后沈琰抄起病床边柜子上的抽纸,像是带了点出气的意味,他扣出一大摞纸巾后,他将抽纸狠狠扔在了陆昭的被子上。 留下一句“一周后接你”,沈琰转身就走出了病房,但人也没走远,只杵在门口低头看自己的黑色卫衣。 于是,他看着衣服小腹处的白色痕迹陷入了沉思。 给陆昭交代几句,跟着走出病房的邓黎明,轻声关上门刚转身,就见着沈琰将衣服下摆卷起,露出了一截白皙的侧腰。 邓黎明瞪大了眼挡在了沈琰面前,伸手就要将他的衣摆扯下,“你干什么?” 沈琰坚决捍卫衣摆的毛巾卷,抬头看着邓黎明回:“没穿内搭,不然早全脱了。” 眼睛快要给沈琰白皙平坦的小腹盯出一个洞,邓黎明解毛巾卷未果,就又伸手去捂。 兔子的敏感区被碰到,于是沈琰也吓得弹射状蹦到墙角,沈琰问:“你干什么?” 邓黎明惊讶地看自己的手,再惊奇沈琰的反应,接着他拽上了沈琰的手:“怕你冷啊,走,带你去买衣服。” 沈琰挣扎甩开:“不去商场!” 眼神对视交锋,邓黎明败下阵来,接着他二话不说脱下外套,将一件冲锋衣外套反向套在了沈琰的身上。 沈琰古怪怎么还要把衣服反着穿,直到他听到背后拉链被拉到了顶,抬手挣扎去后颈摸索拉链,意外被邓黎明按住了手。 牵着沈琰的手往前走了一步,邓黎明转头骄傲着说:“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 说完又欠嗖嗖地掀起冲锋衣的帽子,将帽子盖在了沈琰的脸上。 原本打算去接陆昭出院的两人,意外和来时一样,空手而归。 本可以在血液科出院的土松狗,又被迫在营养科多呆了一周。 在这一周里,官方媒体报道,社交舆论发酵,关于冯唐村的新闻铺天盖地的席来。 因为案件由申城市警局主办,所以邓黎明跟着调查取证忙得不可开交。 沈琰自然也没闲着。 据沈琰走街寻巷的观察,以及电话陆昭确认,冯唐村全村51户农户,独居未婚配的,有夫妻名义的,共计98人,其中alpha44人,omega54人,除去确认死亡的、逃跑的、被带走的,目前绳之以法的alpha有20人,同唐景明一样,被送往疗养院omega有41人。 半月前的那场行动,除了逮捕二阶级侏儒兔,也包括运输冯唐村的新生儿。 虽然最终沈琰没被带走,但13名omega连带着肚子里的新生儿却被带走了。 于是,沈琰联合一众志愿者,对20名绳之以法的alpha提起联合诉讼,意图为疗养院的omega们,尽可能多的争取到补偿。 只是,这场几乎轰动全国的诉讼案,百经波折,最后的结果未能如愿。 第一场开庭,沈琰坐的听审团,唐景明和陆昭坐的原告席。 被告席做的是那名棕熊alpha,也就是冯唐村的村长。 棕熊alpha名叫葛海彪,人长得五大三粗,说话也中气十足,人只是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座守护神。 他只要浑身一个抖擞,就会让人分不清他手臂和小腹的游泳圈,到底是油脂肥肉还是弹性肌肉。 就算坐在了被告席,他也摆出一副村长的威压。在某次质询中,他问唐景明:“唐景明,陆山是你丈夫,你们是自愿结合成为夫妻的,对吧?” 唐景明视线闪躲着,像是为了寻求心安一样,他匆忙看了眼台下的沈琰才回:“是。” 接着,被告律师就以这个为出发点,向法官控诉:“那么,夫妻间你情我愿的生儿育女问题,怎么能定性为强迫?” 唐景明听到这话情绪激动,立刻反驳:“不不不,不是,我不愿意。” “不是,也愿意。” “我只是不愿意……”生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孩子。 后半句没了音,看着法院所有人的目光积聚在自己身上,唐景明又没有了发言的勇气,他捂着耳朵,摇晃着脑袋,只呆滞地重复自己不愿意。 身体从椅子滑落,他躲进了桌子底。 场面一度失控,审判被迫中途停止,第一次开庭审理以败诉告终。 几天后第二次开庭,沈琰将资料准备得更为周全。甚至在某次半夜检索国内外同类型案件时,沈琰和邓黎明的观点发生了冲突。 沈琰一脸兴奋地向邓黎明寻求认同:“你知道吗?我刚刚发现,他们所有人连结婚公证都是伪造的,所以他们甚至不能算作合法夫夫!” “案件性质是不是可以上升为更严重的强/奸、猥亵,以及贩卖新生儿。” “这会是一个的突破点,对吗?” 见邓黎明不回答,沈琰低下头后退了一步,正要拿手机给律师发消息时,他听见邓黎明出了声。 邓黎明:“不是,成年人双方合意的行为,就不应该以犯罪论处,至少不构成性侵犯。” “长期以夫妻名义生活,一张红色的证书不是必要。” “甚至没有确凿证据,那些针孔也可以被他们说成只是夫妻间辅助生育的手段,而非犯罪手段。” “所以这并不算是一个突破点。” 那是两人第一次发生剧烈争执,虽然最后仍是邓黎明先低了头。 他抱紧气得要离家出走的沈琰,拆掉沈琰脖子上新的、可双向隔绝信息素的银灰色颈环,耐心地释放高匹配度的安抚信息素。 邓黎明亲吻沈琰的腺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泼你冷水,我只是觉得对你而言,辩驳胜过奉承。” “你已经很努力了,明天还要开庭,今晚早点休息,好吗?” 第二天一早,沈琰和陆昭一起坐到了原告席,而唐景明则是坐在调解室,远程旁观。 这次,沈琰回归事情本源,只针对逢唐村的alpha贩卖新生儿一事,咄咄逼问。 “根据陆昭的供词,单是陆山贩卖的新生儿,3年来就足有12人,并且因为流产、夭折等原因,未被贩卖的新生儿尚未纳入其中。” “根据Z国联邦民法第一百七十五条,贩卖未成年儿童到达5人以上就可以处以死刑。” “那么我请问,法律能让他死几次吗?” 辩方律师说只有人证,缺乏物证,证据链不完整,接着他再将问题绕回,说夫妻有权处理亲生子女的生命权。 甚至诡辩,未出生尚可决定流产,那出生自然也有权决定去留。 第二场庭审辩得最为火热,最后法官也迟迟下不了决心,宣布延迟半小时结案。 沈琰不明白这么简单清楚的道理,一法槌下去就能宣告结案的事情,为什么需要犹豫。 那是第一次,他质疑了心中一直敬仰敬畏的公平秤。 幸好第二次庭审改判,原告胜诉。正义女神形象依旧巍峨。 Z国的法律制度是,由村及镇再到城,经过审判不服判决者,可层层上诉,直到最高级联邦法院。 联邦法院的裁决,实施三场辩论,采取三局两胜。 第三次庭审是最后一次机会。 双方一落坐原告和被告席,陪审团就发出了激烈讨论。 看着比前两轮庭审上座率更高的陪审团,沈琰也觉得压力有点大,更不用说一直密切关注案件发展的各方网友。 原本第三次庭审,沈琰一方的准备本就更为充分,证据也更为齐全,偏偏被告方在庭审后半场出示了一封说明书。 是逢唐村其中几位站出来说要讨公道的omega,此刻像是临时变卦,在说明书上说生育行为系自我意愿,并明确知晓和同意新生儿的去向已知晓,最后也在说明书末尾附上了自己的签名和指纹。 占领半面署名的红色,剧烈刺痛着沈琰的双眼。 被背刺、被戏耍、被不信任……这些负面情绪让沈琰按捺不住心情地在法庭上出言不逊:“敢问一张纸怎么能证明是omega们的真实意愿?” “半月前我拜访过他们所在的疗养院,我看见他们被囚禁在封闭的病房,也听见他们祈求不要用带电的棍棒挥向他们。” “我异常悲哀他们的处境。” “如果连最后一个能为他们争取公平的地方都是乌烟瘴气。” “不敢想象,申城上上下下,哪里还有风清气正的地方。” 话刚说完,沈琰就被旁边的律师捂上了嘴,连拖带拽地拉进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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