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舟散漫道:“陆家和喜欢的做法,这张专辑还要用来冲击夜莺奖,江寻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创作人根本不能给这首歌带来热度,但一个有名气的作曲家就不一样了,外界会下意识认为这张专辑很不错。” “你早就知道?”邓锦年问道。 卫舟摇摇头,背靠在窗边,“我以为陆长野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毕竟订婚的事情已经给江寻带去很大冲击了。” “事实上他根本没管这件事!”邓锦年一拳砸在墙上,“他们凭什么剽窃江寻的作品!这是强盗!” “你不了解阿野,他明面上很叛逆,和他父亲的关系水深火热,事实上,他很恐惧陆总,根本不敢做出太多违背父亲意愿的事情。”卫舟道。 “去岷山府,我得去看看江寻。”邓锦年杵着拐棍,一深一浅地往外走。 “现在?”卫舟掐了烟,低声叹了口气,“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第34章 饭菜摆了一桌,全都是陆长野爱吃的。 “今天怎么想起给我做饭了?” 修长的手指用力握住白皙的后颈,唇齿被吻地有些发麻,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濡湿了睫毛。江寻好不容易才觅地一口呼吸,微喘着道: “反正闲着没事,所以就随便做了做。” 陆长野看起来心情很好,“喂我。” 江寻颤颤拿起筷子,手腕上带着淡淡的红痕,有被绑过的痕迹。 陆长野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带着委屈道:“还以为你会为了专辑的事情和我闹脾气,害得我担惊受怕。” 江寻苦笑道:“闹也没用,不是吗?” 陆长野微怔,用鼻尖在江寻脖颈上蹭了蹭,“给我一年时间,到时候该是你的东西,我通通还给你,现在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能理解我,我很开心。” 还给他吗?已经失去了的东西,还能换回来吗? 不过,这些对江寻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从他看到自己的名字从专辑中大量消失,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作品成了别人的嫁衣,他就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真的喜欢我的歌吗?’ 这个问题徘徊在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可每每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咽回去了,事到如今,什么答案都不再重要。当《寻野》被冠上别人的名字,这段美好的邂逅已经彻底化为灰烬,他内心残存的眷念,已经随着灰烬散去彻底消失。 “出差要带的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江寻最后检查了一下行李箱,“出门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陆长野微微歪着头,眼里满是深情。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这个男人的爱意从未消失过,甚至越加浓烈,如果是以前,江寻应该会为了这深情赴汤蹈火,如何牺牲都无所谓。 可他的人生毁了,他珍惜的回忆毁了,梦想也毁了。 这份感情是打碎的碗,怎么修补都无法消除已经产生的裂痕。 被绑架囚禁,被捆缚在床上一次次充作泄欲的工具,他真的已经快碎掉了,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早就被践踏地不成样子,可他逃不出去,所有的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既然逃不掉,那干脆享受好了。 心理医生一个接一个的来,可这种治疗与想象中的不一样,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洗脑。 陆长野长相优越,能力优秀,家世顶级,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这个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更别提还要爱他。 此时装作耳聋眼瞎,不顾死活地去接受这份爱,应该会很幸福,大概医生的洗脑还是有用的,他拼了命得想要忘掉那些事,忘掉陆长野背叛他,忘掉自己被绑架囚禁,忘掉陆长野和别人有一个孩子。 直到他看到《寻野》正式发布,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换成了别人。真正的崩溃原来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平静,内心平静到像是死透了。 其实,他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清醒,知道和陆长野在一起一定会受伤。 他只是在一次次地给出机会,给自己骗自己的可能,他以为,无论阿野怎么对他,至少他们的开始是真诚的,阿野喜欢他的音乐,不会玷污糟蹋抛弃他的音乐。 可现在,就连《寻野》都变成了别人的。 如果连开始都是一场骗局,那他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过,极致的冷静,完全地心灰意冷。 江寻放弃了所有无畏的反抗。 “怎么这么乖,我都有点不适应。”陆长野用虎牙尖轻轻咬他,宠溺般地说道:“想要我给你带什么礼物回来吗?” 江寻摇摇头,抬起手臂搂住他,“你人回来就好。” “哥,你还爱我吗?”陆长野咬着他的耳朵问。 “爱啊。” 黑色商务车放下车窗,陆长野像个小孩子似的探出半截身子,朝他挥了很久的手。 “把人都撤了吧。” 前排的秘书道:“您不担心江先生走吗?” 陆长野含着笑意把玩手腕上那条平安锁手链,“既然他都想通了,我总不能一直关着他。” · 卫舟把车停在别墅门口。 “这气氛,感觉有点不对劲。” 邓锦年握紧了手杖,“我进去找他,你在这里等我。” 卫舟微微挑眉,“是,某人想趁着正主不在进去挖墙脚嘛。” 邓锦年没有理他,走近推门的时候发现门刚巧被打开。 “邓先生,您怎么来了?是来看江先生的吗?”吴妈惊讶道,她手里还拎着一个菜篮子。 邓锦年颔首。 吴妈叹了口气,“您快去吧,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人陪。” “是出什么事了吗?阿野那家伙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邓锦年问道。 吴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让开身,“少爷的事情我不好评价,不介意的话,晚上留下吃饭吧,我现在就去买菜。” 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让人感觉到不舒服。邓锦年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慢慢地往楼上走。 越是靠近琴房,他越是感觉到不安。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了解陆长野这个侄儿,在陆长野小时候,他对这个侄儿更多的是同情,从小在父亲的打压下长大,稍稍犯错就会被拳打脚踢。曾经他有试过和这个侄儿好好相处,但陆长野总是对他抱有敌意。 也许造成这种敌意的是自己的身份,他曾经是个私生子,邓夫人过世后他的母亲才被扶正,从小他就是个很有眼色的人,自愿放弃了所有继承权,转而向嫁给陆家的姐姐示好。 正巧邓芩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血脉的联系让他们之间变得亲密且信任起来,姐姐对他很好,他也不是个白眼狼,知道感恩。 而陆长野作为姐姐的儿子,无论外界有什么样的评论,他一向都站在陆长野那边,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他觉得阿野骨子里并不坏,只是混乱的家庭环境让他的性格变得扭曲了起来。 这一切直到今天。 琴房里传出唱片机的音乐声,沙哑且充满了悲伤。 “江寻,你在里面吗?”他试着唤道。 内心的不安逐渐加深了,他再一次敲了敲门,忽然间,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烧炭的味道。 体会过世间最幸福的家庭,然后失去,内心遗憾多得数不胜数,江寻后悔当初因为参加比赛错过了见父亲的最后一面,后悔在母亲最后一场的音乐会上自己没有鼓掌,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或许是梦想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他曾坠落深渊,又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现在那抹光散去了。 他甚至怀疑那抹光的出现是不是真的,是假象,还是自以为是,他已经搞不清楚,也不想再搞清楚了。陆长野当初接近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真的爱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他的音乐,这些问题围绕在心中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冥冥中有个人告诉他,这场所谓的拯救不过是富家少爷的一个玩笑而已。 藏在心里的怯懦和自卑原以为已经消失了,这时候才知道,江寻还是那个江寻,那个失去一切,失去生命支柱,注定流浪的人。 寻觅到灵魂尽头,留给他的是一片狼藉。 他是一个多余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所以,就永远消失好了。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惊恐而慌乱的声音不断出现在耳边。 邓锦年扔了拐杖,一把将人抱起来。 “卫舟!去医院!” · 七年前,索菲亚国际音乐大厅 周围是刺耳的尖叫声,坠落的布景下,女人的身体静悄悄地流出红色的液体。 “妈。” “妈!” 邓芩猛地回过神,脸色苍白地看向身边十四岁的儿子。 “我们走吧,晦气死了。”陆长野稍稍蹙眉道。 邓芩感觉到浑身冰冷,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座位上,丝毫也动不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板肯定得赔死,估计这个音乐厅会关门。”陆长野看着血溅的舞台,眼中丝毫没有惊慌和恐惧,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小孩,“说起来,这个地段不错,让老爸买下来,估计以后能赚不少钱。” “你……说什么?”邓芩怔怔道。 余光中,一个身形瘦削的青年发了疯似的往舞台上冲,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这么严重的舞台事故,现在接手是最便宜的。”陆长野道。 邓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阿野,有个人死了!” “这关我们什么事?我还嫌她坏了我看音乐会的心情。”陆长野轻嗤一声,不解道:“妈妈,你今天很奇怪你知道吗?来的时候很开心,我记得你不是那么喜欢音乐会的。” 邓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陆长野看了眼手腕上的儿童手表,撅了撅嘴道:“爸爸说有媒体过来了,让咱们快点走。你别愣着,待会儿爸爸发火了怎么办?” 他边走边说道:“对了,你能让爸爸给我买个手机吗?都上高中了,用儿童手表同学们会笑话我的,牧成泽那个二货早就在用手机了,而且爸爸答应过我的,拿竞赛第一就给我买,他不会又反悔吧?我又不是没有自制力的蠢逼,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阿野,为什么你会是这样轻蔑的态度?有人死了啊!”邓芩站在原地,尽力控制自己不落下泪来。 陆长野有些不耐烦,不开心地摆弄着电话手表,“不就是死了个人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自己倒霉。说起这个,前不久我们学校有个人跳楼自杀了,我觉得那些自杀的人都是懦夫,根本不值得同情。” 他摆摆手,“妈,你到底要不要走啊,我可不想爸爸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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