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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会儿落叶簌簌，一片凄冷。 叶桐坐在窗边，失神地望着窗外。 距离赵梧树和赵父吵架已经过去了几天，他一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 楼上安静了，叶桐却愈发感到不安，赵梧树就被困在他顶层阁楼里。 在安静的氛围中，叶桐忽然就听到了一点动静，他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下一刻，一声破窗之声刺开表面的寂静， 划拉—— 人仿佛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决绝的从他眼前坠落—— 叶桐不记得他是怎么跑向窗口的了，他的大脑总试图删除模糊那段记忆，叶桐却要自虐式的每晚都拿出来咀嚼，他能忘记前面的，却不允许自己忘记赵梧树受过的苦。 赵梧树就在他眼前，跳下去，落到枝桠荆棘密布的桂花树上，无数树枝折断，树枝被人□□砸断的声音是惊心动魄的。 赵梧树不知道砸穿多少尖刺枝桠，才滚落到草地上。 草地被染红。 叶桐抬脚、手臂向外撑，在那一瞬间振翅，即刻就要跌落下去，被反应过来的保镖拉扯回来，叶桐挣扎的厉害，连带着保镖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咚！—— 叶桐头部与橱柜尖锐一角相撞，头皮发紧，他还没来得及感到自己□□的疼痛，就在强烈精神痛苦中直直晕了过去，血流如注。 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路千里他们的惊呼。 那是他经历过最痛苦的晚秋时刻，叶桐却无法表达自己多么痛苦。 - 太阳高度角渐小，气温也随着晚风降温了。余晖投落在墙上，平整的墙壁泛着玫瑰金色。 叶桐吃了助眠药，趴在床上，枕着松软枕头，慢慢睡着。 次日，叶桐是被捏醒的。 有人在揉他的眼尾，叶桐在恍惚了一秒后，倏忽从床上爬起来，惊恐地瞪着人。 却发现是赵梧树站在他窗边，收到叶桐警觉防备的信号，赵梧树略一扬眉，侧身拉窗帘，让金灿灿的阳光照进来。 叶桐被阳光刺得眯眼。 “我睡过头了。” 叶桐揉了揉眼睛，浑身防备又松懈下，看起来暖和和的。 赵梧树望了望日头， “这都过腰了。” “……” 虽然知道赵梧树是在说他睡懒觉的事，但叶桐扯了扯自己夜半撩到后腰的睡衣。 赵梧树做了早餐，是豆浆，才从隔壁端过来，冒着热气。 叶桐坐到凳子上，脑袋上呆毛还一晃一晃的。 “你不去上班吗？” 叶桐吃一口油条，不咽下去，又贪心地去喝豆浆。容量不大的嘴巴鼓着，使得油条表皮与内里质壁分离后，最后一口吞下去。 赵梧树粗犷地往板凳一坐， “我是老板，只有我压榨别人的份。” 叶桐吃完，包出电脑，坐在那儿打开一份全德语文档，开始扣脸蛋。 赵梧树只瞄了一眼，便知道不是自己卖弄的领域，抱着碗筷就去厨房收拾了。 等他收拾好出来，叶桐同学还维持那个挠脸姿势，腿都没换一下。 “这么愁？” 赵梧树本科就没怎么认真上，大半时间都在外面工作，大学卡着及格线毕的业，自然不懂叶桐的苦闷。 叶桐蹙眉，“这两个都到ddl, 保大还是保小？” “请一个专业的医生接生。” 赵梧树认真思考了。 “我给尘尘发消息。” 论求救，赵梧树脑袋里只能想到同尘，他认识的人里的智商高地。他一个学术混子，当年毕业论文都是跨专业求的同尘。 叶桐及时拦住他抽风， “尘尘很忙的，而且我们专业差别太大。” 赵梧树也没真打过去，估摸着同尘也没时间接电话。 赵老板翘班没一会儿，就被人打电话催魂了。 “赵哥，他们旺合约时间吃饭，你看行吗？” 电话那头，助理道。其实他也不想去，旺合商场的人总爱吹酒，一吃饭就是三个小时起底。 他们公司青壮年居多，酒桌文化在公司内部并不盛行。 “明晚吧，约日料店。” 赵梧树捏了捏眉心， “打听好，不能供白酒的。” 叶桐听着，停下来敲键盘的动作。
第12章 叶桐手指按在鼠标上敲两下，等赵梧树挂断了电话，他才开口： “又是旺合商场？” 赵梧树原想撒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但直视叶桐的略显忧心的目光，赵梧树叹了一口气，承认了。 “嗯，最近有合作，跑不开。” “中午吃什么，待会儿我去买。” 这会儿天气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气温20左右，等到了下午两点，那时候人下脚地都是烫的。这时候叶桐就只愿意宅在家里，一步也不想跨出去了。 房间里只有有人就开着空调，赵梧树没把温度调得太低。 在家时，叶桐总爱着穿一双拖鞋晃悠，脚踝随时都漏出来。薄薄一条裤子在他环腿坐在沙发或者板凳上时，裤脚堪堪爬到小腿肚子，露出白皙到反光的脚踝和小腿肚，在人眼前一晃一晃。 今早赵梧树开门进来，熟练摸到叶桐卧室，卧室门没有反锁，赵梧树轻声走进去，先摸了摸对方的脚踝，果然冰凉。 他熟练地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儿。 在赵梧树记忆里，叶桐小时候身体不大好，哪怕后面养回来了，也是怕冷又怕热。娇贵的很，哪怕很精细的养，也不太长肉。 叶桐把电脑关上，赵梧树一齐站起，他伸了伸懒腰， “我和你一起去买菜。” 赵梧树视力好，盯到了转瞬即逝的侧腰和白肚皮，再佯装无事发生收回目光。他指了指窗外刺眼的阳光， “这会儿已经热了，你也要出去？” 落地窗边花盆里的植物，都被晒的焉巴巴的，更别提这株小叶下楼了。 叶桐没多说，要去卧室换衣服准备出门。 赵梧树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怎么感觉，今天的叶桐更粘人了一点。 赵梧树下意识扫视房间，并未发现什么反常。 被赵梧树心称娇贵的叶桐不负众望，走下楼五分钟后，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果真有点热。 赵梧树原本打算去菜市，余光注意到叶桐的动作，领他到最近的超市。 叶桐捂着鼻子，快步从香菜和芹菜货栏边走开。 赵梧树手里拎着袋子，不紧不慢跟着叶桐。叶桐围绕蔬菜区绕了两圈，终于在西兰花面前驻足。 他挑挑拣拣，却没有看出什么好劣，回头眼神示意赵梧树过来。 赵梧树挑剔地拿起来看了看，说，“这个有点焉巴。” 他转手又捡起一个，“根部泛黄” “咋们不吃这个。” 赵梧树手揽住叶桐的肩膀，忽地带着叶桐翻转一个方向，凑到叶桐身边，手指了指其他绿油油蔬菜，姿势亲密。 “选点其他的？今天的西兰花品质不太好。” 叶桐耳朵有点痒，抬手挠了挠耳后。 他感觉到了周围阿姨目光投过来，但叶桐逐渐习惯了赵梧树这动作，一时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只挑选到两个坏的，怎么就知道全都不好了？” 叶桐一面反驳，但还是乖乖抬脚，去看其他绿色蔬菜。 “标记重捕法。” 赵梧树言简意赅。 “。” 这是从他贤惠的人夫朋友那儿学来的，路千里对他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叶桐挑好菜去称重时，赵梧树先去味儿比较重的贩肉区买了新鲜牛肉。他称完牛肉，回头目光找寻叶桐。 很快就看见叶桐站在不远处的水果区，一只手搭在小推车上，低着脑袋，露出漂亮的后脖颈，专注认真。 赵梧树有一瞬间恍惚。高三百日誓师的时候，老是问过他们，想想未来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文赫想吃遍天下美食，同尘想继续深造学术、参与科研事业，大家各自有各自梦想。赵梧树没有表达意见，但他脑子里晃出的只有叶桐的身影。 叶桐本应坐在他旁边，托腮望着天花板，笑吟吟侧头，问赵梧树，“大树？你以后想干嘛呀？” 可那时候叶桐已经被送出国了，人生地不熟，哪有精力考虑梦想。 - “想吃西瓜？” 叶桐感到自己手里的推车被人扶走，耳边就是赵梧树声音。 “…嗯，想喝。” 叶桐葱白手指缠上一个西瓜屁股尾，轻轻绕了两下。 赵梧树敲了几个，随后抱了一个中间的西瓜去称重。 路人看见，来了兴趣，也挨个敲了敲，并没有听出西瓜的甜美和汁水，于是走上前，向赵梧树虚心求教，是怎么分别瓜好不好吃的。 赵梧树回头偷瞅一眼叶桐，确定对方听不见，才神色自如对路人道：“我不知道。 路人，“。” 不知道装的和吃瓜专家一样， 赵梧树抱着瓜坦荡离开。 他两慢慢往回走，叶桐抱着虚胖的大薯片袋子，赵梧树两手满载。 叶桐总是瞅赵梧树的左手手臂，眉头轻蹙。 赵梧树叹了口气，赤道附近的太阳他都能挨，叶桐的目光却令他招架不住，被盯着的手臂绷紧鼓胀，青筋虬结。 “小叶同学，好歹我也是在搅过水泥，捆过钢筋的，还不相信我么？” 刹那听到赵梧树的话，叶桐迷蒙了瞬间，回过神来，本就发烫的脸更晒红。他盯着脚尖往前走。 这会儿太阳正位于上方，影子就踩在脚下，空气都被热出了波纹形状，路上没有什么人。 只有树叶簌簌的声音，忽然一声呼唤，打破了酷暑下蝉声鸣叫。 “弟弟？叶桐！？” 路上的两人同时回头，远远看见一个躲在树荫下的男人，朝他们挥了挥手。 赵梧树眉头微不可查一皱。 —— 三人坐在咖啡馆，室内冷气充足。 叶桐已猜测他们见过面说过话，便没有太多解释。 叶桐淡淡道：“堂哥，这是赵梧树，…他也是我哥。” 叶有文先向赵梧树伸手，赵梧树礼节性回握。 叶有文激动道：“赵总，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一层缘分在！我代表叶家感谢你们家。最近在忙，一直没有上门拜访。” 赵梧树笑了笑，手臂搭在皮质沙发边缘，叶桐坐在他身边。 他对叶有文真算客气了，赵梧树对叶有文公司总部的人都未必有这样好颜色。 赵梧树点了点头，还作出略微惊讶的模样。 “我也没想到，你是小叶的堂哥，真是缘分巧合天定。” “我也是偶然间才遇到堂弟，谁成想他竟然也是您的弟弟！” 叶有文哈哈笑，开始奉承赵梧树年少有为，话里话外都是向赵梧树，完全没有提起自己的堂弟，没有问叶桐这些年过的如何，在哪儿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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