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样的情况,司望一如既往地冷处理:“随你。” 主要是他也想知道这货六年来过得怎样,只不过没他那么厚脸皮,无理取闹都能够说得理直气壮。 啊啾,啊啾! 司望肯定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苏白在与被褥搏斗几个来回后,才懒散起身下床,找出门穿的衣服。 刚刚问过司望能不能穿他柜子里的衣服,司望眼神复杂,到底是没能拒绝。 司先生长到二十八岁,从来没学会过拒绝。 当初在一起也是,分开也是。 顺来也受,逆来也受。 哦,只在床上不愿做.受,死活得争一个0.5。 早知道他今儿要赶早出差,昨晚苏白就委屈一下自己,主动躺平了。 这上上下下一来一回的,估计浑身没一块舒坦的地方。 苏白拉开原木色的衣柜,里面分两层,四个格子,春夏秋冬四季衣裤分门别类。 他一眼看中厚实的保暖内衣和外套,一股脑抱出来扔床上,再一件一件闻过去。 洗涤剂的茉莉香淡淡,但也遮掩住了其间微不可闻的腊梅味道。 怎么能这么淡了? 苏白颓废地再深吸一口气,闻不到,还是闻不到。 谈恋爱那会儿他很喜欢穿司望的外套,就是为了沾染在上面的腊梅香。 个大老爷们儿,信息素比一些Omega都软。 也比Omega的信息素好闻。 科学表明正常Alpha之间会有信息素排斥,可能他和司望都不正常,不但不排斥,还能闻着对方的信息素发.情。 苏白从不避讳自己对司望信息素的喜欢,奈何这小古板对自己总是一脸嫌弃:“你信息素又没味儿。” 什么叫没味儿?雪后的新鲜空气难道不是一种味道? 有种别啃我腺体发.情啊! 苏白对此嗤之以鼻。 找了身看得顺眼的穿上,再把自己昨天被扔到床底的衣服掏出来搁洗衣机里,然后把自己捯饬齐整,关灯关暖气,最后出门,待到密码锁咔地一声落锁,被四面八方的冷气激得直打哆嗦。 如果不是电脑还在学校宿舍,他打死不会出门一步。 昨天跟司望回来的时候,正遇上L市的初雪。 不得不说初雪来得太早,十一月将将冒了个头,就被鹅毛大雪盖了个帽儿。 司望住二楼,走几步楼梯就下到单元楼外,与银装素裹的世界撞了个满怀。 希望司望路上不要堵车,误了八点半的飞机。 苏白这才掏出手机看时间,将将八点,竟然这么早,他想大概可以给司望发个消息问情况,反正这会儿还没上飞机。
寒冷让他的手指僵硬,也让他脑子清醒:他早没了司望的联系方式,昨天能遇上都算是个偶然。 阔别L市六年,刚一安顿好,苏白便兴冲冲地到母校后门据说还没有倒闭的小酒馆,重温他年轻时的峥嵘岁月。 结果来重温的不止他一个,还有那藏在灯光下双手捧着粗瓷杯子半天没见喝一口,双眼无神面如石板的痴呆帅哥。 阔别六年,司望也老了六岁,但苏白摸着良心说,此人依旧是个帅哥,老帅哥。 苏白没有任何思想包袱地坐到前男友旁边的空位,没办法,酒馆老板这么多年都没扩大店面,在冬夜里钻进来讨酒取暖的客人不少,但总归是有座位的。 好吧,苏白承认,他是故意坐到司望身边,为了看清楚些那张痴呆的帅脸。 奈何石板就是石板,静止着压根没往身侧瞧半眼。 苏白也不上赶着受气,抬手呼叫吧台小哥来杯热的烧酒。 这玩意儿在小酒馆的顾客群体里很受欢迎,小哥准备的多,不一会儿就给苏白端上一杯,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烫嘴。” 苏白已经喝下去一口,不光烫嘴,还烫食管。 这时候痴呆帅哥终于展露出一丝活性,慢慢地仿若老石磨转动般扭过脑袋。 “傻.逼。” 这是他俩重逢,司望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大煞风景。 苏白忍了喉头火辣辣的灼痛,向他这不甚友好的前男友举了杯:“是苏白。” 自个儿名字取得不是很好,老让人钻些奇奇怪怪的空子。 “好久不见。”苏白说。 “好久不见。”司望碰了一下他那杯。
第3章 3.0 苏白回国并不是没有打听过司望的近况。 大概是因为一回来就在母校任教,并将要长期在L市生活,如果司望还在L市,那总免不了碰面。 L市不大,比起一二线的大城市;L市也不小,比起老家那个名为w的小城。 苏白觉得会遇见,他直觉一向很准。 “你问司望啊,他基本在L市扎根了,只不过一天到晚忙得很,想约个酒都老是找不着时间。” “你俩上学那会儿关系好,咋不直接问他?你要约他喝酒,他再忙挤时间也要陪你。” 苏白讪笑,本来想问司望是否单身,但听校友这意思,还是不问为好。 问出来估计能得到十倍的反问。 “不过你得说说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提到结婚生孩子就装傻充愣。早些年明明对成家立业特积极,这两年恐婚的都已经在谈婚论嫁,他还是光棍一条。” “咱不是爱管闲事儿的人,他要单身单得状态好,咱也没话说,就单着单着把自己搞得病怏怏,这是为个那般啊!” “他生病了?”苏白抓住关键字句。 “嗯,前两年吧,我陪我媳妇儿去孕检,在医院碰见他拿个化验单往外走,问他什么病,他也不说。” “这两年偶尔跟他见面,也总觉着他面色苍白。劝他放下工作注意身体,他也是敷衍了事,说一切他心里有数。” 听到这里,苏白才是心里有数,他太晓得司望是啥性子:老驴一头,蒙着眼拉磨能拉一辈子,不叫苦不喊屈,哪天累死了都还能对世界充满感激。 不过没有人会感谢一头老驴,人只会觉得驴的付出是应当的。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人都丧良心,苏白不丧良心。 他记得司望来送他花掉的车费和时间,也记得在国外山穷水尽之时,从行李箱的夹层里发现的一叠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外币。 以及一张字迹板正的字条:“正当赚来的,放心花。” 所以司望这人不吃亏,谁吃亏呢? 还好又遇见了,苏白暂时问不出他具体的病,总是能先开口道声感谢。 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苏白一回国,就听到街上有小孩唱这歌,有点好听,但就是太多小孩唱了,烦。 何况这两周司望也不在家,唱歌他也听不见。 另外苏白还没把人的联系方式找回来。 大失败。 要被怼着耳朵唱谢谢你温暖了四季的老驴本人,正在靠会场的无限量咖啡续命。 会场所在的S市位于不南不北的地界儿,但到冬天依然很冷,也许比北边的L市好些,但司望拿他的肉.体来感应,还是觉察不出有何区别。 之前帮他瞧病的医生说,咖啡不能多喝,烟也最好少抽,规律饮食,规律作息。 一系列健康规划让他能直接开始退休后的养生生活。 但问题是他现在没能退休,需要咖啡、烟草,以及不规律的饮食和作息,来换取更多的金钱。 有时候早上从床上坐起,迷迷瞪瞪正在转醒之际,会平静地觉得自己活不到退休的年纪。 不过好在他在银行放了活期的存款,哪天他人没了,他的父母会收到这样一张三十五万起步的银行卡(具体多少要看他能工作多少年),本金加利息足够父母亲在w城那个小地方过上优渥的晚年生活。 当然他现在每个月都会给父母打钱,也会给他同胞的弟弟妹妹打钱。 父母把他供出来读书不容易,得孝敬;弟弟妹妹没他赚的多,得扶持。 因为他是家中最年长的儿子,还是唯一的Alpha,需要优秀且懂事,有能力且不忘本。 除却必要的物质需求,他也承载着家庭的精神情感,即是大家都盼望着他能早日成家,最好能三年抱俩。 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需长子或长女结婚后,他们的弟弟妹妹才能按顺序依次成家。 司望为了不耽误弟弟妹妹,只能逼迫自己快些强大,快些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父母也催促他,因为在父母眼里,他只差结婚生子这一步,就能成为他们最完美的儿子。 谁能想到他后面腺体坏死去做了切除手术,按照医生的诊断,是终身无法标记Omega,并且易.感.期失调。 按照国家法律以及生理需要,他只能与信息素匹配的Omega缔结婚姻关系,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没办法给人家进行标记,也就没办法对人家的后半辈子负责。 属于是跟哪个Omega结婚,哪个就倒大霉。 司望不愿意祸祸别人,当然别人也不傻,不会让他祸祸。 远在故乡的父母听到这样一个噩耗,据说是难过了整整一年才走出来,之后也不再催促司望结婚一事,只是每次打来电话都要压抑哭腔,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司望把话听进去,但还是为了弟弟妹妹能顺利结婚,通宵加班攒彩礼嫁妆。 这些事情没让家里人知道,他们只用知道,儿子/哥哥很厉害就足够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回家去,不,自他考到L市这边起,他就没打算再回那西南山区里的w城。 如今家里人对他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他事业有成上,除了找不着对象,没有其他的缺点。 有时候司望也会想,如果自己哪天忽然一下子死了,还让家里人保持着这样的印象,其实也能算得上是一种成功。 至少他还不算是一事无成后畏罪自杀,像是当年自己的一个室友,背负不住家里的殷切希望,直接从宿舍楼顶跳了下来。 后来学校在宿舍楼顶装了更结实的防护栏,以及给去往天台的那几扇门上了锁。 司望偶尔会怀念在天台上,和苏白一块放小棍似的烟花。 室友走后的第七天,苏白骑着借来的小电驴,带司望横穿了大半校区,到图书馆湖边的平台烧纸。 给室友,怕他初到地府,没钱花。 司望没跟苏白提过室友的事情,苏白和他不在一个学院,平时的人际交往圈子也不重合。 基本上司望不说,苏白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顶多只是听到些许传言:计算机系的某个学生半夜跳了楼。 但苏白总是能够知道,能够在司望最需要的时候,拿出最恰当的应对方式。 烧纸的时候他们什么话都没说,按照以往在老家的经验,应该说些什么,例如好好保重,在下面也不要亏待了自己。 但又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只是一般朋友,不能代替亲人说,上面一切都好,不用记挂。 沉默地烧完两叠纸,结果被学校巡逻的保安发现,苏白将司望一把拎上车,加足马力逃离“犯罪”现场,从车上下来时俩人都快被像冷刀子的风刮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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