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又不得不说些什么,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条理清晰,“你是因为我看见你被人打,觉得丢了面子才这么说的对吗?” 不等卫泯回答,她又接着道:“不管是不是,在我看来,我当时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情,我救了你我良心过得去,但你这样倒打一耙,那就是你有错在先。后来我怕牵连自己,在郑老师面前说错话,连累你奶奶跟着受累,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除此之外,你也算帮了我两次,要不——” 温辞看着卫泯,欲言又止。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主动接了茬:“怎么?” “你也给我道个歉吧,我们就算扯平了。”她认真道。 卫泯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得温辞有些莫名,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开口说:“行,对不起啊,温同学。” “没关系。”温辞一本正经:“那就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温辞。” 卫泯看着她递到眼前的手,有些想笑,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你好,我叫卫泯。” 两只手交握,柔软碰着温热。 在这个终将到来的夏天,他们短暂地交换过体温,也正式地认识了彼此。 跟卫泯的和解,温辞没告诉任何人,偶尔在学校碰见他,也只是从眼神交流变成点头之交。 更近一步,没有机会,也不可能。 那时候高一还没分科,重点班都在顶楼,除了每周一节体育课,温辞几乎很难在学校看见卫泯。 到了六月,安城气温回升,老于干脆让他们在教室自习,点头之交能维持下来已是不易。 温辞以为他们的关系最多也就到这里了,直到那年夏天的八校联考,命运的浪潮再一次朝他们袭来。 八校联考,是八中和附近七所高中每年的惯例,所有学生全部打乱随机分配考场。考试不仅事关学校荣誉,八中更是以这次考试的成绩作为高二分科后的分班标准。 考试当天,柳蕙原本打算开车送她去考场,后来直接在餐桌上被叫回了医院。 “三阳路那边发生了车祸,你吃完自己骑车过去,别坐公交了,估计会堵车,妈妈先去医院了啊!” 温辞刚张嘴,家里的门已经关上了。 她怕赶不及,匆匆解决完剩下的早餐,拿上书包出了门。 骑车路过三阳路,那里果然堵得水泄不通,空气里夹杂着浓郁的汽油味和血腥味。 那天天很热,现场哀嚎一片,热气蒸腾着,叫人不得安宁。 温辞屏息着快速往前骑了一段路,一晃神,车胎不知扎到什么,只听一阵漏气的声。 颠颠撞撞往前骑了几米,车胎彻底瘪了下来。 温辞:“……” 旁边都是奔跑疾走的消防和医护人员,行人被交警驱赶着退出线外,无人关注这一角落。 最近的修车铺在八中校门口那条街,但温辞被分在三中,和八中不在一个方向。 她正着急,身旁“呲”地一声,停下一辆黑色自行车。 男生黑色书包背在肩上,单脚点着地,捏着刹车的手背有道若隐若现的青筋,那会阳光正刺眼。 他像停在光里。 “怎么了?” “车胎漏气了,不知道是不是扎上什么了。”温辞鼻尖冒着汗,手上蹭得都是灰。 “我看看。”卫泯停好车,走到她车前捏了捏前胎,“你在哪个考场?” “三中。”温辞看着他的动作:“能修好吗?” “不能。”他拍拍手:“先找个地方停着,等考完再去修,我也在三中考试,顺路带你过去。” 他拿起车篮里的锁,将车锁在一旁小店门口的停车区:“走吧。” 温辞有些犹豫:“你真在三中考试?要不你还是给我看下你的准考证吧。” “我有必要骗你吗,准考证在我朋友那里。”卫泯脚点地撑着车,打趣道:“怕我为了你故意这么说啊,你不是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吗?怎么?开始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了?” “……”温辞:“出发。” 他一笑,阳光都晃眼。 温辞走到车后坐好,考试不用穿校服,男生一件黑色T恤,脊背拉出一道流畅的线条。 风中没了烟草味,只有淡淡的皂角香。 她手抓着车座底,风吹来,鼓起的T恤轻轻蹭过脸颊。 少年的气息,鲜活而生动。 作者有话说: 卫泯:开始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了? 温辞:(点头) 卫泯:那你自己去学校吧(哼)
第7章 卫泯没直接将温辞带到三中门口,在离考场还有两百多米的街口,他捏着刹车停在了路边。 温辞跟着从后座蹦了下来。 他两只脚都踩在地上,手松开车把,人懒洋洋地坐在车上,“前边路口右转就到了。” 温辞之前来过三中,扭头看了眼就说:“知道。” 他故意逗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做什么?” “万一你要是迷路了,原路返回我还能帮帮你。” “……”温辞想到他也算又帮了自己一次,忍住了反驳的话头:“你还是早点过来,小心等会迟到进不去。” “咒我呢?” “我是提醒你。”她挠了下额头,“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考场。” “不用了,我回家吃。”卫泯拨弄了下车铃铛:“还不走?小心被别人看见,我又要挨郑魔头的骂了。” 温辞哽住了,连再见都没说,一直走到拐角处才回过头看了眼。 男生依旧坐在车上,阳光明晃晃落下来,他忽地冲她挑眉轻笑,又痞又坏,很招人。 她形容不出那瞬间的感受,只觉得那天的太阳过分晒人,脸颊都跟着发烫。 当天考完试,温辞有意提前交了卷,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却一直都没看见卫泯的身影。 有相识的同学凑上来对答案,她没再分心,一路走一路说,有人欢喜有人忧。 温辞同他们在公交站分开,搭车到了三阳路附近,回到早上停车的地方,一旁小店的老板正躺在摇椅上看电视。 她刚把车推出来,忽然发现车胎已经被修补好,前后胎都打满了气,连之前有些不怎么响的铃铛都被修好了。 温辞扶着车,在暮色里站着没动,直到一旁有人来停车,她才回过神,推着车走到路旁。 回家的路上,温辞等了三个红灯,在第四个红灯口,她垂着眸思考了会,拧着车把拐了一个弯,往八中的方向骑了过去。 傍晚的安江巷充斥着浓烈的烟火气,家家户户敞着门,摇着蒲扇的老人扎堆坐在一起。 盘旋交错的电线下,小孩你追我赶奔跑在巷子里。 骑着车的中年父母,穿西装打领带拎着手提包的上班族,穿校服背书包的少年。 人来人往,是流动的岁月。 温辞把车停在巷口,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在巷子里摸索,一时没注意,一个小孩撞了上来。 “哎呀。”他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温辞刚要去扶他,他却看着她说:“姐姐,你是又迷路了吗?” 温辞手停在半空中,盯着小孩的脸看了会,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副画面。 他拿着小鸡腿冲出来。 “啊,是你。”温辞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帮着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有没有摔到哪儿?” “没有,姐姐你是又迷路了吗?”蒋小伟拉着她的手:“我认识路,我带你出去。” “不是。”温辞感觉自己路痴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一时有些欲哭无泪,拉着他站在一旁说话:“我是来找你卫泯哥哥的,他在家吗?” “卫泯哥哥考试去啦,晚上还要去打工,很晚才会回来。” “打工?”温辞想到寒假在酒楼那一面,后来她又随父母去过几次,但都没再碰见他。 她蹲下来,和小男孩平视着,“那你知道他在哪儿打工吗?” “游乐园!”蒋小伟说:“他之前还带我去玩过,不要钱的呢,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 温辞一时有些恍惚,过了几秒才说:“姐姐知道了,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姐姐请你吃糖。” “我叫蒋小伟,大小的小,伟大的伟。”蒋小伟眨着眼睛:“可妈妈说,不让我随便吃人家给的糖。” “你不是要送我出去吗?就当是姐姐感谢你的。”温辞摸着她的脑袋,“你能带我出去吗?” “当然!” 巷口离得并不远,温辞在一旁的小店给蒋小伟买了一沓水果味的棒棒糖,看着他进了巷子才离开。 白天的车祸上了晚间新闻,医院忙得不可开交,柳蕙一夜都没回来,隔天温辞又是骑车去的考场。 一路上风平浪静。 只是她总是有意无意去关注身边骑车的身影,但卫泯就好像是昙花一现,直到联考结束温辞都没再碰见过他。 联考紧邻着周末,八中体恤学生,考试期间没有晚自习,考完试也是直接放了周假。 柳蕙在医院连轴转了三天,周末两天都在家,温辞想出门无奈没有理由,在家写完了提前发下来的英语暑假作业。 联考的阅卷速度很快,周一到校时,温辞就已经听说了八所学校的排名,八中与六中并列第四。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好也不坏。 温辞考试时已经尽力,倒也没觉得什么,但与之不同的是,整个高一部的气氛却都有些压抑。 早读二十多个班主任、科任主任、教导主任全都被叫去开会,郑益海开完回来把温辞叫到了办公室。 他直接问了句:“你考试的时候是不是提前交卷了?” 八校联考是各学校老师交叉监考,八中有一部分老师分到了三中,温辞第一反应就是当时考完物理出来时被在隔壁班监考的周老师看见了。 她没否认。 “你这次物理是全科里考得最差的一门,比你平时的成绩起码要少十分!”郑益海说:“我知道你已经决定选文科了,但现在不是还没分吗?你要是不赶那十几分钟,你是不是还有机会再检查一遍试卷?” 温辞不是教科书式的学霸,她偏科严重,除了勉强能看的生物,物理跟化学在重点班里都差得一塌糊涂。 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关于她未来发展的定位时,柳蕙才没有跟温远之争过要她去学医。 不要提前交卷这个事,郑益海在班里说过很多次,江主任也在考前广播中反复强调了很多遍。 挨骂已经是轻的。 从郑益海办公室出来没多久,温辞听见江主任在广播里念各班级在联考时提前交卷的学生。 约莫是郑益海提前打过招呼,亦或是周老师只跟郑益海提过,她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以上二十六名提前交卷的同学请在今天中午下课后交三千字检讨到我办公室。接下来是此次联考缺考的同学,请听到名字的同学立即到我办公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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