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初吻,嘴唇被咬破了两个口子,伴随着疼痛和酒精的,还有另一层禁忌的突破。 两个人各自把第一次交给了对方。 事后林痕天真地以为他终于熬出头了,可以拥有贺景了,可以和贺景在一起了,完全顾不上身体的强烈不适,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边高兴地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和贺景谈恋爱了,一边又小心地想把贺景藏起来不给他们看…… 少年的心单纯又炙热,被“喜欢”这种情绪填的满满的,再三考虑、仔细思量,最后拿出自己打工攒下的全部小金库,给贺景买了条项链。 情侣项链,只买了一条,因为他没钱给自己买了。 然后在某个晴天,他兴冲冲地带着项链推开酒店的客房门,看见了贺景和一个漂亮的Omega在床上……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林痕已经记不清当时是用什么表情、什么心情冲过去,一把拽起Omega,举起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的了,只记得贺景最后穿起衣服时,若无其事地对他说的话。“林痕,他没你舒服,不过,叫的比你好听多了。” 比起眼前的Omega,那一刻,林痕更想揍的人是贺景。 可拳头刚举起来就被贺景攥住了,像他停滞在胸腔,痛得没力气跳动的心脏一样,动弹不得。 刚成年的顶级Alpha眼神玩味地看着他,笑容晃眼:“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们睡了,你就是我的什么人了吧?男朋友?未婚妻?还是炮友?林痕,你真有意思。” 真有意思。 掏心掏肺地追了贺景三年,恨不得把这个人揉碎了塞进自己心里地喜欢了贺景三年,一个只会茬架打工的混混收起爪牙变成狗的三年,只换回了四个字——“真有意思”。 林痕捂着心脏,嘴唇颤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高大的身体这一刻像片沾了水的纸,稍稍一点打击,就碎得不像话。 贺景说完松开他,伸出手,眼神高傲地看过来,那张好看到让人失神的脸上全是对这段关系、对林痕离不开也不敢离开的自信,连唇角的弧度都写满了讽刺,像在笑他的徒劳挣扎、不自量力。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条可笑的丧家犬。 林痕恍惚间感觉他被架在火堆上,要么咬舌自尽——转身就走,要么纵身跳入火海——抓住这只手。 他进退两难。 眼前逐渐模糊,林痕神志恍惚,仿佛回到了八岁那年,还是个小屁孩儿的自己第一次见到贺景。 精致的像个小王子的贺景从他不认识的漂亮汽车里走出来,看见路边还在擦鼻涕的他,殷红的嘴弯了弯,清脆的笑声传到他耳朵里:“你羞不羞啊?” 小屁孩站在电线杆下面,嚣张地扬起衣袖擦了擦鼻子,大放厥词:“你真好看!我以后要娶你!” 小王子闻言不仅没反感,还制止了要收拾林痕的保镖,扬了扬眉毛,俯视着他:“是吗,那你可要努力了。” 再次见面已经是七年后,林痕十五岁,上初二。 他们学校和贺景的学校有一场篮球联赛,林痕作为主力队员上场,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站在人群里一身球衣的贺景。 那么耀眼,那么鲜明,像秋日的花,和四季为敌,盛放得不顾一切又理所当然。 只一眼,林痕就陷了进去,再也没能逃开。 那时候是深秋,花坛里的花儿都败了,林痕急了一脑门汗,最后从学校小卖店的盆栽里拽了朵小花跑到贺景面前,全校上下公认的冷酷无情扛把子,当着那么多师生的面,扬着笑脸喊:“你还记得我吗?我喜欢你!” 贺景愣了愣,但即便被他这么突然地表白也没有惊慌,气质依旧自信出众,很快笑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你啊。” 他边说边抬起一边胳膊在鼻子前面晃了一下——他在学自己擦鼻涕,他居然真的记得! 那一刻林痕的心猛地回到了春天,万物复苏,百花盛开,一切都和正午的阳光一样,暖呼呼的,他笑的像个傻子。 …… 后来呢,后来他死皮赖脸地一直跟着贺景,上学逃课去贺景的学校给他送水送饭,缠着他打篮球,每天送花写小纸条表白…… 再后来…… 林痕用力眨了眨眼睛,从回忆里抽离,看清了酒店的布置。 凌乱暧昧的大床,缩在一边赤身裸体的Omega,以及……眼前这个完全不喜欢他,却依旧对他伸出手的贺景。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像只有一秒钟,林痕认输了,第无数次输给了他最喜欢的人。 他紧紧地攥住了那只手,放弃所有尊严地攥住了这棵追逐了三年的救命稻草,换回了一个可以留下的身份——床伴。 在遇见贺景之前,林痕的生活过于简单平凡,像一块只有黑白色的画布,枯燥又干瘪。 他知道怎么赚钱替老妈分担压力,他更能吃苦,生活教会他一分辛劳一分收获的道理,所以遇见贺景后,他坚信只要他足够爱足够付出,就一定会打动喜欢的人。 八岁那年,老爸留下一屁股债和小情人跑了,老妈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家,倔强又坚强地用单薄的身体挡住了所有嘲笑和危险,把林痕带大。 林痕的性格像老妈,认定一件事就去努力,努力得不到就拼命努力,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熬的,但男子汉大丈夫不会怕也不能怕,想得到最好的,就要付出比所有人多—— 少年人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一身叛逆的反骨,最不怕的事情就是撞南墙。 可惜有个道理,林痕头破血流却依旧一无所有时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和努力没关系。 ……
第5章 林痕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几乎是一分钟内睡着了。 昼夜颠倒,直到下午三点多才被电话铃声叫醒。 贺景暴躁地收紧手臂,起床气大的吓人,嗓音低哑地喊:“谁他妈打电话?” 林痕剩下的那点儿睡意全被他吼跑了,赶紧摸到贺景的手机按了接听。 “喂?”话一出口林痕就让自己沙哑的声音惊着了。 不久前的画面和声音在脑内自动播放,马赛克汹涌地呼啸而过……林痕城墙似的脸皮也有点受不住。 对面也注意到这声音不是自家少爷,顿了顿,才问:“……林先生?” 林痕听出是管家老周的声音,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老周能从贺景那么多床伴里飞快地认出自己。 “啊,”他有点尴尬地扫了眼皱着眉窝在枕头里的贺景,轻手轻脚地下床,脚刚踩到地上腰间盘就劈了个叉,疼的他差点跪下去,嘶溜了好几下才秉着气走到外面,艰难地开口:“贺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我等会儿告诉他。” 老周听出是林痕,一秒都没犹豫,放心地和他交代:“老爷让少爷今天晚上回家一趟,有一个老友想托少爷画幅画,需要少爷亲自沟通,麻烦林先生转达。” “不麻烦不麻烦,”林痕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按照以往的经验,通宵后贺景会睡很长时间,半路被喊醒的话起床气足够他摔一个屋子,拦都拦不住,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嘴:“他爹——咳,贺总那边着急吗?最晚几点呀?” 老周想了会儿,说:“最晚八点出发。” “哎,我知道了,”八点,肯定醒了,林痕放心了,“您放心吧。” 老周道谢。 挂了电话林痕蹑手蹑脚地回去了,坐在床边揉着腰翻自己手机。 怕有声音吵到贺景,他很有自觉的睡觉之前静音了,几条未接来电安安静静地躺在屏幕上,他自动跳过发小的俩未接,目光落在“美丽的林月秋女士”上。 五个未接,一条微信。 【美丽的林月秋女士:林小痕!天黑之前不到家,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 林痕一抖,咽了咽口水,掰着手指头算,扒皮拆骨加上抽筋能抵消他的罪孽吗……
不对,现在几点了? 林痕又点开手机,三点半。 北方一月底五点钟天就黑了。 他赶紧跳下床,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天微微擦黑,现在往回赶应该还来得及。 林痕站在床边看着贺景,睡着了的人恬静美好,眉眼舒展得像浅眠的天使…… 然而不高兴的天使是会吃人的。 贺景对床伴有两点很重要的要求——睡觉的时候不能被打扰,睡醒的时候身边的人不能走。 记得有次他因为老妈生病,贺景还在睡他就走了。 贺景睡醒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连着一个多月没搭理他,最后还是他去贺景家门口蹲了俩礼拜,终于蹲到人,捧着从花店买的一捧玫瑰花冲过去,一张笨嘴当着一群富二代的面儿背了二十多分钟网上抄的情话,到最后脸都快烧着了,才在一片哄笑声里取得原谅。 而那捧亲手包装、花了他两天工资的花,甚至没到过贺景的手,就被他的狐朋狗友拿走扔垃圾桶了。 这次还是因为老妈,他不得不提前走,林痕乐观地想,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贺景对他的感情多多少少提高点儿了吧,不能再闹那么大了。 给贺景留了张纸条,把管家的话和自己不得不走的理由写上后,林痕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穿衣服离开。 淑泉山府选地颇为讲究,闹中取静,在京云市市中心圈了一大块地,硬是在繁华商圈造了一个僻静的世外桃源。 林痕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他光感受“大”了。 贺少爷没睡醒,没有他的命令司机不会送林痕,他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跑到八百里开外的公交站,跑了快一个小时。 冷风长时间灌着喉咙,站定后林痕喘得整个胸口都是麻的,火辣辣的疼。 幸好公交来得快,他等了两分钟就上车了,随便选了个座位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You\'resohypnotizing,Couldyoubethedevil……】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林痕按下接听键:“贺景?” “谁他妈让你走的!”贺景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林痕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抖。 一个混迹街头什么架没茬过的混混,唯独在老妈和贺景那儿会认识“怕”这个字。 罗浩山前两天换的个性签名说得挺对——越在乎,就越胆小。 林痕解释:“我妈让我天黑之前回家,要是回去晚了她肯定着急,我刚才跑了半个多小时才跑到公交站,冻……” “你他妈活该!”贺景语气说不出的差,起床气加上睁开眼林痕不在身边的恼火让他口不择言,“你他妈活该冻死了。” 林痕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闷痛。 知道贺景在气头上不会说什么关心的话,他还是没记性地试图在贺景面前“卖惨”,虽然他也确实挺惨。 “老周来电话来着,你爸让你晚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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