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刚好,不需要我们去暴力叫醒。” 阮语:“……” 很快,后车门吱呀一声打开,光随着老旧的尖锐的摩擦声射进密闭的空间,哪怕眼睛蒙上一层黑布,阮语也能感受到灼目的猛烈。 这些人来抓她的时候,她刚从购物中心回来,为表诚意,她还是亲自开车,亲自把食物拎回别墅,热出了一头的汗。 晚餐的菜式是周辞清定的,可能是难度过高,厨师一早就已经在别墅里准备,看到她拿着蛋糕和红酒,连忙上前要把她拿进去厨房。 事情就是在那时候脱轨的。 露台的落地玻璃在炸裂声中绽成一朵伤人的烟花,割破薄纱般的淡蓝色窗帘,暴徒们便背着光闯入了安宁的别墅。 似乎并不害怕她认得他们的脸,那些人全部没有戴面罩,每个人都握着一把,一言不发就要对准她的脑袋。 阮语赶紧要逃,转身抓起两瓶红酒扔过去。 不过那些人似乎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扭过脖子躲开酒瓶,踩上一地破碎的红色追上要爬上二楼的她。 厨房就在二楼楼梯旁边,厨师见状,连忙拿起擀面杖就要出来阻拦,没想到对方身手极好,一个侧身躲过,然后迅速抬手夺去高举的擀面杖,顺手狠狠砸向厨师的头顶。 在一声粗犷惨叫中,阮语也被一手抓住了脚踝。 她扭头往后看,一张狞笑着的脸就在她脚边,吓得她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连忙抬腿要去踢。 可男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另一只手抓起她左脚,狠狠一拽,直接将她从楼梯上拉了下来。 不得不说,周辞清把西苑和老宅管理得太好,她从未遇到过这样野蛮的被闯入,身体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拽到客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让周辞清知道他肯定杀了你们!” 说实话,阮语也不清楚周辞清知道会不会杀人,但威胁嘛,当然要往最夸张里说。 但意外的是,那些人明显是知道周辞清的,听到她的话,那个为首的男人又狞笑一下,回头睥睨着躺在地上狼狈的她:“我还怕他不来找我呢。” 说完,男人松开她的脚踝蹲下,一双阴鸷的眼睛比周辞清发怒时还要恐怖,定定地落在她脸上,仿佛在看陷阱中伤痕累累的猎物。 那种邪恶又志在必得的眼神,让阮语不禁心惊。 周辞清相比,面前这个男人更像无恶不作的黑帮头目,杀人如麻,暴虐无道。 可能是她脸上的惊恐取悦了男人,他满意地弯了弯眼睛:“忍耐一下。” 没等阮语笑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男人突然抬起手臂,对着她颈侧就是一个短促但有力的手刀。 阮语就在这一下骤痛中昏迷了过去。 蒙在眼上的步被粗鲁扯掉,刺眼的白光直直撞入瞳仁,照得阮语下意识就要别过脸去躲。 “来吧,阮小姐。” 男人帮她解开手上的麻绳,等眼睛适应了光明,阮语才抬头直视,原来那些光是瓦数极高的白炽灯——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了。 她回到别墅时不到三点,现在的天空粉和紫融成一潭波澜,恐怕已经过去了起码三个小时。 “你们是谁?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阮语从未到过菲律宾,甚至连周辞清的别墅都没完整逛一次,要昏迷了三个小时的她认出身处何方,可比登天还要困难。 男人没有将她扯下车,结实的长腿伸过来,踩在铺满尘土的木板上:“你放心,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阮语直勾勾地看着男人的脸,而他从出现开始到现在,表情都还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把好好的一张清秀脸庞毁得像戴着邪恶面具的小丑。 “我好像没欠你什么吧?” 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变近,男人此刻又变成先知,收回脚转身:“周辞清到了?” 阮语垂在半空的脚一顿,立马被面前背对自己的男人发现。 “比我想象中快多了。”他又再转身面前阮语,笑笑向她伸出一只手,“时候不早了,阮小姐跟我过来吃顿饭吧。” 身上所有束缚都已经解下,但阮语前后左右都有拿着的人跟着,只能乖乖跟在男人身后走向灯火通明的半山腰。 借着背后几盏能照亮穹顶的大灯,阮语把四周的环境都偷偷打量了一遍。 这是一处在半山腰上开辟出来的营地,所处的这座山海拔不高,地势还算平整,用棕榈搭建的草屋鳞次栉比,还夹杂着几间比起来算是豪华的土屋,应该是个颇有规模的组织。 就是不知道是做慈善还是做谋杀。 一路往前,大路两旁的棕榈屋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里面的灯光透出来,像龙灯一样延伸至营地最深处一座两层吊脚楼。
不同于此处其他方方正正的简陋小屋,这吊脚楼呈长方形,竹子做的栏杆上海挂满装饰用的鲜花,且和其他房子的坐向完全相反,像龙椅上的帝王,俯瞰排成数列的文武百官。 阮语猜,那里就是男人的住处。 吊脚楼前还有一截泥土夯的梯级,一脚宽的泥阶上铺着些岩石,捧着饭菜的人来来往往踩在上面,早就把上面踩得污秽邋遢,但男人却没有丝毫羞怯的表现,还十分绅士地抬臂请她上去。 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等着自己,阮语停下脚步:“不是说周辞清已经到了吗?我在这里等他一起。” “他还在山下接受我们安检呢,只要你没踏进我家半步,他的安检就一直结束不了。” 死破烂深山野林还说什么安检,也不怕笑破别人肚皮。 阮语鄙夷地扫了男人一眼,大步跨上泥泞的台阶走上吊脚楼。 一走进玄关,眼前是张摆满鲜果和菜品的长桌,说不上精致,但也用鲜花和绿叶极力营造出考究的氛围。 “你们中国人说过门都是客,但我们这里太穷,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的招待阮小姐。不如……” 他冲长桌主位扬了扬下巴,“那我们就一起坐在那里吧。” 阮语没有动,她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锯和锤,还有已经抛光的金属片,楼下的叮叮咚咚敲打声也一直不停,终于敢肯定面前的人是谁。 “周辞清欠你的,是一批M1911吧。” 男人没有回答,从她身后绕开走到长桌最前端,然后拍拍旁边的坐垫示意阮语坐下:“这么秘密的事情,当然要靠近点说。” 阮语不动,冷眼看着他自娱自乐:“知道惹怒周辞清的人都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又如何?”男人还是不死心地把玩坐垫,“除了M1911,我最近还收了一批M82A1,从周辞清到达这里开始,这些枪口一直会对准他的脑袋。” 他又笑,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忘了跟你说,他是只身来的,要想在我这里放肆,简直是异想天开。” 久违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 阮语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走到男人身边坐下。 菜还在陆陆续续地上,男人给自己倒酒,自斟自饮,完全没有要理会阮语的意思。 阮语也乐得自在,看着窗外进来的唯一通道,等待那个她期待已久的身影出现。 终于,在日轮彻底沦陷至地平线以下时,她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终于从茂密的树林中缓缓而至。 没有光线的照耀,周辞清挺拔的身影如崇山与树影深沉,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青筋突显的小臂正拎着一个小皮箱,从容而坚定向她走来。 顷刻,阮语觉得这破烂木屋就变成恶龙囚禁公主用的城堡了。 最后一名上菜的人离开,脚步声边走共振一步步逼近阮语,而旁边的男人斟酒的手却一直未停。 “老大,人带到了。” “请他进来。” 阮语忍不住深呼吸一口,见人墙间一个卓尔的身影与一个个肩膀擦身而过,最后走出所有遮挡,站在了长桌的另一端。 “周……” 她下意识要喊他的名字,可一对上周辞清的眼睛,委屈便从心里、脑里泄出,喉咙一下就堵住了。 周辞清第一眼的落点就是阮语,看到她还算安然无恙,脸上的僵硬才褪去几分,放下手上的皮箱席地而坐。 “钱我带来了,人可以给我了吧?” 男人终于愿意放下他的酒杯,也不急着让手下去查看清点,反而好奇地问:“周先生是怎么一句话就猜出我的身份的?” 他看向蠢蠢欲动的阮语,“你的未婚妻可是踏进这里才发现的。” 他在电话里问周辞清生日礼物如何的时候,一早就做好被暴怒威胁的心理准备。 但周辞清没有,平静得有些过分,只反问他:“亏一批枪就能让你做出绑架这么疯狂的事?看来要重新考虑跟你合作的事了。” 而后他轻蔑一笑:“毕竟我从不跟低层次的人打交道。” 被这样无情地驳斥,男人顿时被怒火遮住了眼睛,而后很快又熄火:“等看见你未婚妻之后再做决定吧。” 未婚妻现在见到了,周辞清正襟危坐,手不碰桌面腰背依旧笔挺:“我与吴家人交好,在菲律宾没人敢和我对着干。只有你,没有背景,只靠着一股蛮力到处乱撞,不知死活的人。” 虽然没有主场优势,但周辞清气势依旧能把在场所有人的戾气盖过去,一双凤眸冷冽阴鸷:“未请教。” “Healy。”男人自豪举杯,“土生土长的棉兰老岛孤儿。” 周辞清笑出声:“难怪。” 这座岛屿经历了近七十年大大小小的战乱,最近还成为恐怖分子的老巢,没有Healy身上这股野蛮劲,也不可能在这种动荡的地方闯出个名头来。 他把装满美元的皮箱解锁打开,里面绿油油整齐沓成一片,看得Healy眼睛倏地闪过一束精光。 “据我所知,你给披拉的单价是一百五十美元,一共一百零三把M1911。” 周辞清把皮箱推前,“我这里总共五万美元,多出来的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Healy穷苦出身,自懂事以来天天听着枪炮的声音长大,在棉兰时从未吃过一顿饱饭,穿过一件新衣服。 他爱钱,非常爱钱,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付出一切。 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 为了钱死也不怕,那他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所以他靠着这股不怕死的蛮劲闯出了一片新天地,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军火贩子,再也不需要饿肚子,再也不需要衣不蔽体到处跑。 好不容易把视线从美钞上挪走,Healy挤眉看向皮箱旁边的周辞清:“周先生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种低级人吗?现在跟我说诚意合作会不会太虚伪了?” “你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吴家问问是不是有人在找你。” 为了降低他对自己的防备,周辞清拿起啤酒倒进酒杯,“而且我未婚妻就在你手上,你觉得我还有条件跟你讨价还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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