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走在大路上都能摔跤,身上钱包无影无踪就没了,吃着饭突然掉石头在碗里等等,后来遇到沈道长,得了个香包,一切怪事都消失了,但取而代之,怪事又发生到家里其他人身上。 刘长春愁眉苦脸,“当日初见沈道长一语道破,我就知道长不简单,明白是自己不对在先,打扰先人清净,后来又将手链还了回去,但怪事依然发生,也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来找沈道长…” 两人来之前就听村里人说了,沈钰清不仅救活了陆霖,还将杨家的媳妇崔氏也给救活了,大家都在传这是位活菩萨,是有些真本事的,与外面那些打着旗帜驱鬼骗钱的人不同。 刘长春只恨自己没早些来恳求,不然儿子也不会遭那么多罪! 妻子郭霞也央求道,“道长,沈先生,我们知道你神通广大,就帮帮我们吧,若是能救我儿子我夫妻两倾家荡产也愿意!” 倾家荡产倒也不必,沈钰清还是要先看看人再说其他。 不敢耽搁,村长夫妻当即就带路,领着沈钰清去到家中,那病床上躺着的人面色惨白,嘴唇青紫,双目无神,如同缺失了灵魂的人就是两人儿子刘尧。 可沈钰清却是第一眼就认出,这位就是昨日在山上为她采取灵芝的青年。 不,或许叫昨日青年魂魄更好,沈钰清早已认出,那只是一抹魂魄,而且就属于眼前青年的魂魄。 人死后幻化的灵体与活人魂魄还是有很大区别,至少不会像昨日那抹魂魄,清晰展现在世模样,而且有理智能做出某些反应和判断。 但大活人如何能丢了魂魄?这倒是个稀罕事。 沈钰清以前见过少数到门中人,为了能与灵体更亲密的沟通,强制魂魄离体,但这需要很高深的修为,否则魂魄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或者久不归体,身体就会自然死亡,但这刘尧保持这般至少也有半月了,居然还能保持生机? 脉搏呼吸均无问题,心跳平缓,身体除了有些虚弱外,没什么大碍,沈钰清绕着床前走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沉吟一会,突然看向在场的刘长春、郭霞和刘家其他人,一一打量过去,没什么特别的,似乎想到什么再次落到刘尧身上,雪眸微动,半响,沈钰清轻笑一声,“倒是个有点眼力劲的。” 其他人丈二摸不到头脑,刘长春小心翼翼的问,“沈道长,可有法子救我儿?” “他为什么会跑山上去?”沈钰清昨天见到刘尧,这孩子气息温润,是有记忆的,若真丢了找回来就是,如何一直不回家? 说到此事,刘长春却沉默了,稳着的嘴口直颤,似乎不好启口。 郭霞猛地锤他一下,哭嚷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面子就这么重要?!” 刘长春咬着嘴唇,面上久久不释然,脸皱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老头子,“我…我那也是为了他好…” 原是刘长春望子成龙,对家中小辈一向非常苛责,家里砸锅卖铁送刘尧镇上读书,却因这次童试考的不好而大发雷霆,刘长春觉得丢了面子,脸上无光,当着村里众人的面将刘尧诉责一番,后又将其关了禁闭。 不仅如此,刘尧喜欢村上一位姑娘,两人早就定亲,刘长春怕其耽误学习也给退婚,这对未嫁的姑娘家损伤非常大,而刘长春铁血手腕,见不得沙子,刘尧因此事爆发与父亲大吵一通,跑去后山。 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刘长春心里悔恨内疚,但也觉委屈,想要孩子过得更好,又拉不下面子,日日夜夜因此事受折磨,头发都急白一半。 后来几人再次上山,沈钰清来到之前见过刘尧魂魄的位置,刘长春一见这陡崖,就连连惊呼,“就是这,我儿子子摔下去的地方!” 沈钰清猜测,就是因为这一跤,将魂魄摔出去了,但此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要知道魂魄是个很脆弱的东西,外边有太多能威胁到其安全的因素,比如随处可在的灵体,若有稍微损伤,就算带回去也没用了。 按照沈钰清之前说的,带来刘尧的父母兄弟,以亲人的呼唤,看能不能将魂魄喊回来。 刘长春老泪纵横,冲着崖口就开始呼唤,“刘尧,儿子,回来吧,爹错了,爹不该,爹跟你道歉!”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爹却还不满意,平日待你苛责,伤透了你的心,得明日就去跟儿媳婉君道歉,是爹不好啊儿子…” 他这狂风骤雨的呼唤,让别人都插不上嘴,虽然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但几个小辈都憋红了脸,平日里刘长春大男子主义,任何事他决定了小辈再没有插嘴的地步,在刘家的小辈都夹着尾巴做事,生怕惹得他的不满。 本以为以刘长春的牛脾气,一辈子都见不到他吃瘪认错,此时心里暗爽,却也有种心酸,刘长春仿佛要将这辈子的心里话都吼出来,几个孩子先还想笑,渐渐的都红了眼眶,父亲虽然严格,待他们也是极好极好的,刘长春苦了一辈子,从不多花一分钱,从不偷一会懒,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脑子里考虑一辈子的也是孩子… 沈钰清腰上的白玉盘响了两声,她回头,刘尧就站在身后… 将刘尧的魂魄放回去后,刘尧脸色好多了,不再泛着死气,但还要好好休息一番,待魂魄彻底稳定后才好。 刘长春哭的双眼红肿,笑的像个孩子,“我儿子好啦?真好啦?” 郭霞比他清醒,拉着沈钰清的手激动的直摇晃,“谢谢啊,谢谢沈先生,沈先生富贵吉祥,瞧我老婆子乡下人,一激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钰清温柔的盖在她手上,“无妨,但还有件事要你们去做。” 选了个好天气,刘长春带着村里几个力气大的村民来到后山的古墓,几个拿着铲撬的村民瑟瑟发抖,“真的…真的要开坟吗?” 刘长春先看了眼沈钰清,得到其点头后,自信满满对大家道,“都慌什么,有道长沈先生在,按她说的做就是!” 沈钰清在大伙眼里就是个定海神针,光站在这大家胆子就又大了些,沈道长可不一般,再厉的鬼都怕她,既然她说开就开! 坟墓挖开后露出棺材,几个村民本就心有戚戚,突然听到棺材一阵异动,丢了铲子就跑,“有鬼,真的有鬼!” 刘长春也变了脸色,“先…先生…这…” 沈钰清摆手,示意他们先别慌,自己上前查看,几个村民都要窒息了,沈道长胆子怎么这般大?! 沈钰清蹲着看了半响,徐徐道,“我果然猜的没错,这是个地风穴。” “地风穴?”“那是什么?” 沈钰清给他们科普,“这地风穴也叫地下风,岩层下有断层,就会灌风进去,若是坟墓葬在此处,就会受风穴影响,你们听到的响动,实际是风吹动尸体撞在棺椁上发出的异动。” 刘长春似懂非懂,吞了吞口水,“所以…不是鬼怪造成的是吗?” 沈钰清没说是还是不是,只是站起来,笑呵呵望着他道,“要麻烦村长了,这地风穴实在不是栖息的好地方,劳烦给这位大人换个好风水的地方安眠。” 说来奇怪,自从将古墓换了一处位置,刘长春家就再也没有怪事发生,到底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
第9章 国师生病了 后来刘尧的身体慢慢好起来,能下地后,刘长春第一件事就是带其去陆宅感谢沈钰清。 当天两人提着鸡鹅,外加一条大黄狗,“沈先生,之前给的酬劳你不收,这些都是我们农家养出来的东西,您可一定不能拒绝了,还有这狗,你们宅子位置偏僻,就您和陆小子在家,俺跟媳妇商量就带来条看门的大黄狗,可乖了能看家还不挑食!” 沈钰清其实有点怕狗,但人家大老远带来,又不好拒绝,干巴巴的与那大黄狗大眼瞪小眼半天,陆霖似乎还挺喜欢,与狗子闹了一阵,这狗子毛色好,伸着舌头摇尾巴,陆霖摸它就伸着脑袋去蹭,乖得不得了。 陆霖当即抬头,“这狗我要了。” 沈钰清语塞,哽了半天,直到接触到陆霖带着询问的视线,那想要的表情,这才软了脖子点头,“那好吧。” 刘尧见此,饶有兴致打量两人,他似乎觉得沈钰清眼熟,在哪见过,看样子魂魄离体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沈钰清有自己的取财之道,正因为刘尧帮她摘下珍贵的灵芝,抵消了报酬,对这青年有几分好感,“身体如何了?” 刘尧回礼,“多谢道长相助,家里人说的天花乱坠,反倒是我自己没什么太真实的感觉。” 沈钰清暗笑,你当然没什么感觉,因为有人替你遭了罪,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沈钰清要刘长春帮个陌生人更换墓地。 若不是那抹灵体,刘尧恐怕早就回不来了。 “说到此事,道长,今日我与家父来还有件事想跟您确认”,刘尧说话时儒儒雅雅,看着就像个读书人,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陆霖,“陆霖也要满十六了吧?可有想考科举的想法?” 沈钰清一顿,还没说话,刘长春道,“我加尧儿刚好有镇上书堂的介绍信,陆小子也不小了,瞧着就聪明,身体也渐渐恢复,男孩还是要有远大抱负,若您跟陆小子刚好有这想法,尧儿的介绍信就留给陆小子了。” 沈钰清笑容隐下去,不咸不淡道,“霖儿身体还没好,这事还是再说吧。” 刘长春急了,“这机会可千载难逢,若陆小子真是这块料,可千万别耽误了,以后咱村里出个秀才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别说了父亲”,刘尧打断,相对父亲他却注意到沈钰清面有隐色,这样奇异的女子他也是第一次见,雪眸鹤发,实在太过显眼,直觉告诉他,这位沈道长来历不凡,可为什么要来这种乡下?实在令人费解? 但她若不答应肯定有她的想法,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要强人所难,只是为表感谢提上一句罢了。 作别两人,沈钰清关门进屋,陆霖这时候拿了中午剩下的骨头喂给大黄狗吃,刚才的话不知道他听没听到,一时间沈钰清视线复杂,心乱如麻。。。 接着弄那天没来得及打理的泽兰,宅子后院内有个小型的汤池,下边能架火煮沸,若是冬天在里边泡个澡,别提多舒服了。 洗干净壁池,往里倒水将泽兰放下去一起熬煮,过程中又加了其他药材,煮的汤水沸腾,满屋子都是迷离的烟雾。 陆霖冒着大烟大雾冲进去将沈钰清拖出来,呛得直咳嗽,“你干什么?要烧房子吗?” 沈钰清火架的太大,别说熬汤,差点燃了房子,沈钰清咳嗽两声,扇开面前的烟雾,“抱歉,没注意。” 把控火候是她的本事,这种低级错误平日是绝不会犯的,陆霖转眼,见她头发上脸上都是脏黑,梳在背后的长发也散开了些,若是这张脸有头乌黑的头发,该是有多么黛丽,陆霖从没问过她这头白发的来历,对她懂得奇怪知识也不参与。 因为总觉得深究下去,对她背后那块黑暗,潜意识感到害怕。 这池水煮废了,沈钰清换了池清水,重新熬煮,陆霖看得出她心不在焉,守在室内,一时间两人都默不作声。 “在想什么?”陆霖突然问。 沈钰清一怔,抬起那张雪白的脸映衬着灶火明灭的光线,有种神秘的美感,她直言道,“在想你父亲的事。” “哦?”,陆霖扯着唇虽是笑着,但声音里一点温度也无,“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强盗?倭寇?叛臣?还是像大家说的,是个贪私狼藉,敛财无数的刽子手?!” 沈钰清怔怔埋下头,视线里有迷茫,好久才回道,“…我不知道。” “嘭——”,那石块擦着沈钰清的脸砸在她背后的墙上,陆霖狰狞着脸站起来,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那是你们都瞎!他若真贪污江南赈灾二十万两银子,那些人在陆府掘地三尺可有搜出一星半点?!” 沈钰清脸颊有血沁出,关于这些她无话可说,这时候也只得默不作声。 陆霖指着天,双目赤红,憋得满眼泪花闪烁,“那些人,无非是被我父亲拦了路,随便给他按上一个罪名,能用就留下,不能用就踹开,这不就是那些掌权者惯用的戏码吗?可就因此,我陆家整整八十二口,全部死于非命。 “断头台上,血溅三尺,横尸百具,我父亲在职七千余天,官绩无数,可到了这最后一刻,还在被人耻笑憎恶!” 说着陆霖受不住一般重重闭上眼,再次睁开,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就要考科举,我就要令那些人瞧瞧,我陆霖能从那腥风血雨的京城离开,就能再次登高回归,不为我陆家翻案复仇,我誓不为人!” 晴空万里,淡淡的白云映衬着青山,沈钰清关上门,后背慢慢靠在门墙上,如同脱力般缩下来坐在地上。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早就有准备了不是吗,不然也不会早早将金羽令交给他,这方天地还是太小了,关不住陆霖的,他跟他父亲一样,纵使沙场死,也不愿低下头,势必要搅得天翻地覆才罢休。 所以才难做啊,沈钰清重重闭上眼,紧咬牙关,所以她才难做啊—— 夜色微凉,往日里宅子里已经是炊烟寥寥,沈钰清做晚饭忙的热火朝天,今日却沉沉的没有动静。 大黄狗睡在庭廊的亭子下,听到动静抬头看是陆霖,小声呜鸣两声,以表自己还饿着肚子。 陆霖抿唇,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顿了顿还是推开了这道门。 里边没点灯,黑黢黢的,倒是那股幽香更明显了,陆霖扫了眼床榻,似乎是睡着,就打算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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