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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陆总手上沾了点灰尘，不小心下手重了一点。”楚念眨了下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跟着扇动，“会不会很疼啊？”
他的嗓音天生柔和，即使生气了也是温温柔柔的，现在这么刻意软下来，反而还多了股撒娇的感觉。
陆瑾年的喉结动了几下，脸上没什么表情，耳尖却染上了一股热意。
[老婆摸我手了！！！]
[他还关心我疼不疼……呜呜呜我老婆果然好爱我！]
[老婆的手软软的。]
[想再摸几下。]
咋咋呼呼的声音似乎格外雀跃，楚念看了一眼陆瑾年泛红的耳廓，接着凑过去轻声道：“陆总请放心，我也会履行合约，不会喜欢你的。”
耳边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楚念看着陆瑾年的表情，在那一秒之内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崩塌了。
他俩距离离得近，从别人的角度来看，楚念就像靠在陆瑾年肩膀上一样。
站在不远处的小舒瞪大了双眼。
[我靠，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见的东西吗！]
楚念愣了一下。
随后小舒拿出手机“咔嚓”就是一张照片，楚念和陆瑾年就以这种亲昵的姿势被小舒发进了他们的私密群里。
照片一出去，所有潜水的成员都蹦了出来。
整齐划一的“谢谢磕到了”顿时刷满屏幕。
半分钟过后，蓝盛上上下下的员工都被这张照片冲击到了。
只有楚念和陆瑾年两位当事人不知情。
楚念直起身子，满意地看着陆瑾年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老婆……]
过了好一会儿，陆瑾年委委屈屈的声音才传出来。
[你说气话，我不信。]
楚念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
他转过身打算离开，路过小舒的时候轻声道：“麻烦你照顾他。”
小舒红着脸，两只手紧紧拽着手机，连忙点头：“不……不麻烦！楚先生您慢走！”
楚念冲她莞尔一笑，随后在转头的一瞬间，扬起的唇角一下子落了下去。
他走出病房关上房门，脊背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楚念仰起头叹了口气。
他的幻听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楚念转头看了眼医院走廊的窗户，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橘红色的余晖染红了洁白墙角，裹挟着燥热的风从窗沿卷过，他被夕阳笼罩起来，身后灰暗的颜色恰好被这条用残阳组成的斜线分割。
他拿出手机，给徐池发了一条消息：【有时间的话，帮我找个心理医生吧。】
对方回复的很快：【陆瑾年撞到脑子了？】
楚念盯着这条消息犹豫几秒，他忘了告诉徐池陆瑾年的状况。
楚念：【没，他挺好的。】
徐池：【那你给谁找心理医生。】
楚念指尖一顿：【我。】
对方沉默了。
半晌过后才回过来一条消息：【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市中区那家医院。】
楚念感叹着徐池的办事速度，一边跟他道了谢，接着便终止了这场对话。
——
病房里。
陆瑾年正拿着手机对着自己那只被打过的手拍照，而小舒被迫拿出自己的补光板给自己的老板补光。
他变换了各种角度，始终不太满意，最后在残留的红印快要消散殆尽的时候，终于在一百多张照片里选出了最满意的一张。
“怎么样？”陆瑾年把这张照片递给小舒看，他的手本身就长得漂亮，又白又细骨节分明，随便拍一下都是令人叫绝的程度。
小舒：“太好看了老板！您的手真是女娲神迹！”
陆瑾年不满地皱眉：“我是说这个怎么样。”
他伸出手指着照片上不太显眼的红印。
小舒吸了口气：“老板，我是文盲。”
陆瑾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他打开自己的聊天软件，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最近联系的那个人：【和老婆恋爱三年，第一次被打，耶。】
下一秒，陆瑾年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叫“贺星”的来电显示人。
他接通了电话，没来得及开口，另外一头的人带着震耳的嗓音喊道：“陆瑾年，你小子脑子没病吧！”
陆瑾年“啧”了一声，淡定回答：“怎么，你羡慕了？”
“羡慕什么？”
陆瑾年笑道：“羡慕我有这么爱我的老婆。”
“……”
“羡慕你......”贺星硬生生把自己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他话锋一转，“你和楚念的合约快到时间了吧？”
陆瑾年撑着身子往上坐了坐，转过头看着窗外未散的火烧云，脸上的神色稍微正经一些：“嗯。”
“合约一到期，你又打算用什么理由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贺星问。
陆瑾年没说话，他垂下眼睫，密长的睫毛把眼睛里那点光芒遮住，电话那头的贺星也不催促他回答，就这么默默听着陆瑾年的呼吸声。
“到时候总有办法的。”半晌过后，陆瑾年才缓缓开口，“大不了……我就再编一个结婚合同，跟他说我得了绝症，马上就要死了，死之前我爸妈希望我能找一个伴侣，然后……”
“陆瑾年。”贺星叹了口气，“这一次是替身，下一次是假结婚，这种劣质谎言，你以为楚念看不出来吗？”
陆瑾年闭上嘴，咽了口唾沫。
“我就不明白，你明明那么早就喜欢……”
“贺星。”陆瑾年打断了他的话，“下次再说吧，陆瑾初给我打电话了。”
“喂……陆瑾年你等一下！喂！！”
圆润的指尖轻轻一点，贺星的声音戛然而止，陆瑾年扔开手机，松了一口气。
自己被谎言包裹的秘密差点就被贺星说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陆瑾年闭着眼睛靠在床头，被故意撞伤的地方开始传来隐痛。
病房一瞬间安静下来，外面的天色逐渐下沉，一点一点被黑暗蚕食。
就在这时，一串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陆瑾年睁开眼，见自己的助理小舒捧着手机，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接着白着一张小脸走到陆瑾年身边。
“陆总，有人找你……”她拿着手机递到陆瑾年面前，陆瑾年看了看上面的号码，眼色一暗。
他把手机接了过来：“爸。”
“瑾年。”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苍老，在听到陆瑾年的声音后，语气中多了几分笑意，“听别人说你出了意外，爸爸想问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不是很严重。”陆瑾年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就好。”陆晏阳说，“等你好了之后，回家一趟吧，你妈妈想你了。”
陆瑾年“嗯”了一声，旁边的小舒低下头，看着陆瑾年放在身侧攥得指节发白的手。
“对了。”陆晏阳想到了什么，“你桑叔叔最近想约你见个面，你找个时间和他联系，毕竟你和他女儿的婚事也要好好商议一下。”
陆瑾年的嘴唇抖了抖：“爸……不用这么着急的……”
“怎么不着急？”陆晏阳问道，“你都快二十七了，该收心了。”
“爸也跟你说过，这是商业联姻，有了桑家的扶持，蓝盛才会发展的更好。”陆晏阳继续道，“如果你有你哥哥那种能力，我至于想出这样的方法么？”
“陆瑾年，你的价值仅存于此。”
“别这么任性，知道吗？”
陆瑾年皱着眉，还想说些什么，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知道了。”
说完，他等着陆晏阳挂断电话。
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陆瑾年垂下手臂，小舒看着他难看的脸色，连忙询问道：“陆总，你没事吧？”
陆瑾年摇了摇头，他把手机还给小舒：“小舒，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小舒担心地盯着他，但也不好再开口，只好乖乖离开了病房。
房门“啪嗒”一声合上，房间里的寂静卷土重来，陆瑾年蜷缩在被子里，睁大眼睛盯着漆黑的窗外。
过了一会儿，他伸长手臂抓住手机，习惯性地拨通了一串号码。
“嘟嘟嘟”的声音响过之后。
“你有什么事吗？”
陆瑾年抿着唇角，目光凝视着屏幕，似乎要透过手机，看见另外一边的那个人。
“陆瑾年，你不说话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楚念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耐烦。
陆瑾年突然笑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一顿，正想说什么，紧接着只听陆瑾年低声喃喃：
“……活过来了。”
第五章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楚念都没有联系陆瑾年。
他低头看了一眼一个星期前的通话记录，就在这时，头顶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请25号楚念进入第三诊疗室就诊。”
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手指移开，楚念把手机放回口袋，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往三诊疗室的方向走去。
这是徐池帮他联系的一家心理治疗医院，本应该在上个星期就来的，结果因为一个棘手的项目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项目结束，楚念才抽出时间过来。
他推开治疗室的大门，上一位患者刚好从里面出来，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梳着高高的马尾，楚念看着她一脸阴霾的走进去，现在出来的时候嘴角倒是扬起了一丝弧度。
她脸上雀跃的表情吸引了楚念的注意，心想这个心理医生看起来确实厉害。
那位小姑娘甩着马尾与他擦肩而过，同一时间，楚念听到了一句：[哎呀，诊疗时间过得这么快，那我下次该装成什么病来看林医生。]
楚念脚步一顿。
……还有这种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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