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汝带着狸花猫停落在房间背后的一颗梧桐树上,按着昨晚的法子如法炮制。狸花猫一出现在房顶,那阴森可怖的叫声就将满院子的人吓作一团。院内和尚虽多,但都只是普通的念经和尚,来此一趟不过为着赚一点香油钱,谁也没想到真的会遇到邪祟,登时人心惶惶,还不如王家老爷太太镇静。 王老太太听见那猫叫声也知不是寻常物,惊恐之下,见花了高价请回来的和尚个个不中用,气得站在廊檐底下重重杵着拐杖厉声道:“快拿梯子去捉住它呀!请你们来就是为了逮那妖物的,还杵着作甚!?” 众和尚一听,唯恐王家发怒退了这场法事,也顾不得害怕,趁着人多势众,纷纷簇拥着两把长梯子往房顶上爬。但狸花猫身手敏捷,他们又一直心存忌惮,哪里能捉得住,倒是将房顶的瓦片蹬下来不少。 屋里原本守着的丫鬟婆子听见头顶的动静,也纷纷涌出来瞧个稀奇,一时间屋里便只剩下昏睡的王陵川一人。阿汝趁此机会正好从房屋后窗爬进来,抓紧时机催动内力将王陵川的破魂咒吸了出来,因担心他也像宋子卿一样忽然醒过来,阿汝进来之前在脸上蒙了一块布。果然破魂咒连根拔起的时候,王陵川也痛苦醒来,他迷迷糊糊见到床前站着一个女子,一时没认出来,便愣了一会儿,等目光清晰起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阿汝出得房间后,仍旧躲在一颗梧桐树下,狸花猫见她出来,连忙一个轻跃,从众多和尚的包围圈子里跳出来,阿汝抱着她连忙离开。一干人去追,自然是追不着。 狸花猫逃跑后,王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正寻思着让儿子儿媳另请一班和尚,一个小丫头忽的从屋里跑出来,脸上带着惊喜,道:“老爷太太、老太太,方才少爷认出我来了,别是清醒了吧!” 众人一听,也顾不得猫妖逃跑之事,忙进屋查看。 阿汝离开王家后,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休息,抱着狸花猫仔细打量了一遍,问到:“方才你和那些和尚斡旋,没受伤吧?” 狸花猫笑道:“他们不是正经修佛的和尚,如何能伤到我呢?” 阿汝放下心来,这才探了探自己的身体,果然又失了十年修为。阿汝深深叹了口气,想到二十年修为就这样没了,对下咒之人不禁痛恨起来,好在以后时间还长,还能慢慢修炼回来。 狸花猫见阿汝脸色不好,问道:”大仙,你知道是谁下的这样的邪咒吗。“ 阿汝颓丧的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怀疑是那枕涯做的事。” 提到枕涯,狸花猫便有些激动,摇着尾巴当即断定:“定然是他了,除了他近日还有哪个邪士在文县的?” 阿汝安抚着狸花猫,无奈的笑了笑:“灵虚道长正在闭关,要是真找到了枕涯,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现在阿汝法力尽失,又骤然失去二十年修为,遇到枕涯,阿汝都不知道是否能应付得过,不过她现在还未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枕涯就算给这个身体下夺丹咒,只怕对她影响也不大,这倒是让她宽慰不少。 略坐坐过后,阿汝带着狸花猫回到书院,分别后各自去歇息了。 次日因着王陵川与宋子卿接连病愈的消息,众人纷纷议论,都说这两人病得奇怪好得也奇怪。 “你们不知道,听说宋子卿和王陵川都是突然就清醒的,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俩清醒之前屋顶都出现了一只叫声阴森恐怖的猫,那猫来无影去无踪,几十个人也捉它不住,想来真是可怕!”话毕,语然似是看到了一只长着獠牙的猫妖一般,浑身微微抖了抖。 未然性子淡然,听完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谦芳有些瘆瘆的,问到:“世上哪有这样邪门的事,别是讹传吧?”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怎么是讹传?” 说完,发现一旁的阿汝又是一副呵欠连天、无精打采的样子,语然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道:“你昨晚是梦游去了不成,怎么又是这幅样子?” 未然也好奇道:“是啊,上午下棋时,你亦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当时我便想问你的。可是身体不舒服?” 阿汝清醒过来,强撑着精神微微一笑,看着语然说道:“还不是这两日她总说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吓得没睡安稳嘛。” 未然和谦芳听见只是被吓着了,均松了口气,语然却不禁大声笑起来,指着阿汝道:“平日里看你胆子挺大的,没想到居然会吓成这样,好了好了,反正那两人也好了,以后我不提这件事了。” 语然笑得全然不顾闺阁女子形象,未然见了难免不悦,便轻轻瞪了一眼过去,吓得语然急急刹住,一口气没喘匀呛得两颊通红。 宋子卿和王陵川的事一忙完,阿汝总算得些时间来想应付枕涯的事,但他现在不知藏在什么地方,自己眼下的状态又定然打不过他,阿汝着实苦恼了一番,只得先嘱托狸花猫帮忙把枕涯的消息传出去,好让文县的小妖们都躲起来。狸花猫倒也聪慧,只将消息告知给几只乌鸦精,没两天的时间整个文县的大妖小妖便都知晓了此事。 第65章 天才入夜,谭四惶急地小跑进别院,进入大堂后,见枕涯正闭目养神,不敢怠慢,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道长,那宋子卿和王陵川现下俱已病愈了,听说是猫妖所为,这是真的吗?” 枕涯听完并未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似乎早已知晓:“确是一只小妖所为,能解下我的迫魂咒,看来那小妖修行不浅。”说到这里,枕涯眼里才忽的闪出一抹厉光。 谭四吓得不轻,虽说他心里一直把阿汝当做妖怪,实际上对她并不感到害怕,但听闻枕涯提起真的有妖,心里不禁打个寒战,脊背生凉,不知不觉向枕涯靠近了两步。待确定身后没什么异动,才又问道:“对了道长,这几日我只听闻宋家和王家大乱,却不曾听得阮家小姐有事,您是不是没给她下那个什么咒啊?” 听到这话,枕涯忽的皱眉,从蒲团上起身,脸色阴沉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确定她的生辰八字就是你给我的那些?”其实阮小萝安然无恙的事,枕涯在暗中知晓得一清二楚,也正疑心这件事,即便谭四不问,他也是要打探清楚的。 “那当然了,我可是托人去她家老宅,费尽心思才从一位老仆嘴里套出来的。”谭四一听便知有异,忙说道。 枕涯听罢犹疑一阵,忽的面露喜色,他面目阴鸷,笑起来更加瘆人,谭四只觉得看到那笑就心中不安,问道:“道长,您这是……” 枕涯原本不屑与谭四说这些,但此刻他心情大好,对谭四感觉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于是说道:“我下的迫魂咒,断无能逃脱之理,那姓阮的丫头中了我的咒却安然无恙,如若你给我的生辰八字没有错,那只有一种可能——她身体里的魂魄不是她自己的。” 迫魂咒虽是加诸于魂魄的邪咒,但只对中咒之人的魂魄有效,也就是说他对阮小萝下的咒只对她自己的魂魄有用,如若无用,只能说明她身体里的魂魄已经被换了。 谭四惊讶地“啊!”了一声:“不是她自己的,那是谁的?难不成……她真被妖精附身了?”说完,浑身不由发起抖来。 枕涯正在心里思虑着一个打算,也就懒得理会谭四,不大耐烦地催着他离开,自己复又坐在蒲团上沉思。自从逃出来后,他一直在想办法恢复修为,为此也捉了几只文县的小妖来吸丹补益,但那些小妖终究修为浅薄,对他来说实在杯水车薪。文县倒也不缺修为深厚的妖,却不知谁透漏了风声,一个个都躲起来,数日来他竟一个也没捉到。 眼下这位阮家丫头如若真已被换了魂魄,能依附她身体存活却能安然无恙的,必然不是寻常小妖,要是能抓住她,夺了她的丹,对修为恢复必定大有助益。只是不能轻举妄动,还需再探查一番才行。 而此时在王婆家中,其余人皆已熄灯去睡,只余下王婆屋里亮着豆丁大小的烛光。王婆正由小孙媳妇映儿陪着给供桌上的菩萨上香。 看王婆上完香后,一旁默不作声的映儿才好奇问道:“奶奶,您叫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啊?” 王婆不露声色,并未说什么,却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双手合十又朝着案上的菩萨拜了拜,然后转身进屋打开一个锁好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来递给映儿:“正逢月底,算日子顾家的阮小姐正好从书院回来,明儿一早你跑一趟,将这包袱交给她。切记!务必亲手交给她,万不可要别人经手。” 映儿茫然的接过包袱,心中感到好奇,但看奶奶郑重的样子又知道不该问,因此只是点头称是,抱着包袱回房睡觉去了。 多日来一直心事重重的王婆,看到映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略略松了口气。宋子卿苏醒那晚发生的事一直在她脑子里晃,回来后为了应证那个想法,她将捡到的桃木串和从前那条狐狸尾巴放在一起做法,如果阿汝就是尾巴的主人,那尾巴在阿汝戴久了的手串面前必定有所回应,果然符水才撒下去,狐狸尾巴就微微抖动起来。 王婆脸色大变,虽然明白阿汝不是恶怪邪妖,但得知这个事实后她还是惊骇了一阵。这段日子王婆一直在想是否要将这件事告知顾家夫妇,但念及阿汝从未作恶,心里未免不忍。她也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的妖怪都是要害人的,因此慎重思虑过后,她决定将这狐狸尾巴物归原主。 次日一早,映儿起来洗漱一番,吃过早饭等家里人都去忙后,便拿起王婆交代的包袱出门。眼看就要走到顾家门口,忽的前方闪出一个长相瘦削阴森的道士,筠儿吓了一跳,也没多想,便打算直接过去。谁知那道士却忽然拦下映儿:“姑娘,远处那座宅子可是顾家?” 映儿好奇道:“是呀,道长您也要去顾家?” “不是,”枕涯忙解释:“我只是路过,顺便打听一下而已。” 映儿见这道士虽微微笑着,浑身却总透出阴森之气,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便想快点脱身离开,于是道:“那我就不打扰道长了,我先走了。” 枕涯原本也不想与小丫头多加斡旋,是以点点头让开了路。可当映儿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竟闻出了一股淡淡的妖气,再一看似乎是从她怀里的包袱散出来的,顿时脸色一紧,拦下映儿道:“姑娘,可否容贫道问一问,这包袱里是什么东西?” 枕涯突变的态度又将映儿吓了一跳,她抱紧包袱,谨慎道:“包袱里自然是我家的东西了,道长好端端的为何问起这个?” “姑娘别误会,贫道只是闻到些须异样所以问问罢了。” 映儿一想,毕竟是做道士的,对奶奶这些通鬼神的东西有些感应也属正常,因此放松了警惕,道:“这是我奶奶叫送去顾家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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