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得窝囊不假,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刘之柳斥道:“一缕孤魂寄居他人身体,不是更窝囊?” 离钊并没有被激怒,反而带着几分玩味的笑,看向这具身体,“哦,你不说我都要忘了这码事儿了。既然你问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 言语中藏着的阴冷让刘之柳的神识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根本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早在南泽恩熙杀我的时候,我就凉透了,形神俱灭的那种。”离钊坦言,“我只是一段记忆罢了,被生前的灵能刻录在你的识海当中而已。” 闻言,刘之柳的神识如遭雷击。 “怎么?觉得崩溃、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你,刘之柳,被一个死人留下的记忆控制了!这些年来,你用源源不断的恶念、戾气哺育这段记忆,让他清晰、壮大!我要感谢你啊刘之柳!” 刘之柳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犹如妖魔的低语,离钊低笑道:“怎么不可能?我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仔细想想,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强大的对吧?起初我只能让你零星看到一点记忆没错吧?占据你身体的时间也很短对吧?” 他大声道:“刘之柳,是你压抑在心底的戾气造就的我啊!” “别说了!别说了!”刘之柳陷入了无边的苦痛。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无论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藏得多深都会被那人发现,无数次想要强压下去妒火都会因那人而燃得更盛。 而当刘之柳全然被肆虐的情绪冲昏头脑之时,便是愈发强盛的离钊趁虚而入、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之刻。 “轰隆”! 头顶是接连不断的雷声炸开、暴雨倾泄和灵力乱流。一场灵天雷暴袭来。 倾盆的暴雨中,刘之柳的神识终于无力抵抗,陷入沉睡。 就在这时,刀剑相接之声骤然响起。 一串刺耳的铁器摩擦声中,灵剑秋川带着寒而锐的剑气逼来。 “啧,阴魂不散……”离钊有些吃力地架着秋川,奋力挥开手中的尖刀,抵御秋川接连不断的攻击。 “刘之柳!”玄子枫暴喝一声,旋腕挑开尖刀,“你,为什么要逃?” 惊雷闪电将泼墨的夜色映成惨白,秋川在天地的悲鸣间反射着耀目的寒芒,留下流光般的残影,直指前方的人。 噪鸣的滂沱大雨模糊了二人的轮廓,玄子枫的护体灵力将雨滴隔绝在外,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刘之柳。 “刘之柳,你,是不是聆风堂的暗探?” 面对玄子枫的质问,离钊冷笑着提起尖刀向他刺去,“是,怎么了?” “轰隆”! 霹雳撕开天幕云层,让刺目的光自上空倾泄,让震耳欲聋的声响撼动大地。 刀与剑掀开无数飞溅的雨滴,发出无数碰撞摩擦的铮铮之声。两道身影在灵力乱流中交手,迸发出更为强烈的灵力。 尖刀在呼吸之间飞速出击,毫不留情地砍向玄子枫的要害。 秋川利落地回转,隔上截下,抵挡住凶猛的尖刀。 在凇云旧忆当中看过无数次弘正剑法,玄子枫早已融会贯通,剑法精进许多。任凭狠戾的尖刀如何来势汹汹,行云流水的剑招也能将其一一化解。 霎时间,青龙出海、拨云见日。 秋川将尖刀挑飞,却在脖颈要害前停下了。 玄子枫平复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刘之柳,我知道你没想伤害恩熙。你大可用情蛊或其他毒药,却偏偏只是让她‘过敏’。若是舍不下响玉阁,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离钊先是怔愣片刻,旋即大笑,“玄子枫啊玄子枫,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废物!呵,怎么,对所谓的‘昔日同学’下不了手吗?真是废物、废物!” 銮钖锁灵链在雷声轰鸣中甩出去,缠上了秋川的剑刃。 “你可真是除了心软之外一无是处啊!”离钊收紧銮钖锁灵链,“既然如此,我便让你醒醒脑子罢!” 玄子枫身上没有暗器辅助进攻,一时挣脱不开锁灵链,被离钊牵引至身前。 “回头是岸?做梦吧!”离钊近乎疯狂地不断挥动手中的匕首,“玄子枫,你我都是见不得光的蛇鼠虫蚁,想金盆洗手?没那么容易!” 暴虐的灵力附在匕首之上,一下又一下冲着玄子枫的心口刺去,却被强劲的护体灵力拦下。 “我们都做过泥窑子的护院,一人一脚踹掉妓子腹中的孩子,为的是她晚上还能继续接客。我们都被养过蛊,手上少说几十条人命。你有什么资格摆出这副好人模样?有了副骗人的皮囊,还真当自己活菩萨了?” 护体灵力在灵力乱流和离钊的攻击下破碎,但也给玄子枫争取了时间。秋川的剑气嗡鸣,逐个击破銮钖锁灵链的节点,脱离了对方的控制。 两柄尖刀从离钊的容灵中弹出,“你敢不敢告诉你喜欢的好师尊真话?敢不敢让他知道你我都是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学怎么伺候贵人,你还是被千人骑的花魁调|教的?你不敢!” “铛”! 尖刀狠戾的势头被秋川架住,但玄子枫招式间依然是留手的,全然不为取其性命,只是防御为主。 挑衅和激将不足以乱其心,玄子枫面色无改,淡淡道:“你是离钊。” “劳您大驾,还记得我呢?”离钊冷笑。 大雨如注落在玄子枫身上,仿佛在洗练他的心神,他没有任何动摇,平静且笃定道:“但你不是刘之柳。” “轰隆”! 电闪雷鸣中,秋川凛冽的剑气自莹白剑身迸发而出,借着离钊怔愣的片刻拨开双刀。 玄子枫调转秋川,以剑柄击打离钊手腕的穴道,卸掉其左手的尖刀,再旋转剑身正握秋川,稳稳地接下离钊一招。 “神木塾弟子刘之柳,你跟我听好了。”玄子枫剑指前方,“聆风堂暗探离钊意图不轨,潜入响玉阁三载有余,身为神木塾弟子,你当尽全力守护响玉阁、驱除奸细。” 尖刀“铛”地劈下,肆虐的灵力爆发开来。周身的山石草木因灵力冲击坍塌崩倒、化为齑粉,却无法撼动玄子枫手中的灵剑分毫。 离钊怒吼,“你发什么神经?” 可玄子枫双目如炬,全然无视了离钊的话语,“刘之柳,你难道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轰隆”! 灵天雷暴以一道刺目的闪电将天地上下相连。 庞大的雷元素、火元素、风元素灵力炸裂开来,无数林木在这高温的灵力波中化为灰烬。 玄子枫反手将秋川立在地面上,以剑身为阵眼张开屏绝阵抵挡。 他沉声道:“刘之柳,灵天雷暴之下,抱玉城和响玉阁都需要我们支援,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浪费给什么劳什子暗探!不过是段死人的记忆罢了,给你一刻钟,快点回来!” “可笑!”离钊被灵力波拦腰冲倒,勉强以刀尖没入地面稳住身形,喷出一口血,“玄子枫,你简直是太可笑了。” 离钊以密法炸开刘之柳的本源之力,将自己的灵力强行提升至六段。他周身形成了灵力疯狂运转的漩涡,无数灵力乱流被其吸引而来,他为中心旋转绞动着。 “玄子枫!” 怒卷的灵力中,刘之柳的身体被迫吸入大量的灵力,整个人涨得通红,青筋血管在皮肤下狰狞地凸起,全身都不受控制地向外扩张。 暴走的灵力震碎了离钊的尖刀,无数刀刃随着灵力旋转,向玄子枫袭来。 感受到强劲的灵力逼近,玄子枫收回屏绝阵,将秋川立于身前,阖上双眸。灵力顺着经脉流淌至手中的灵剑,在来势汹汹的灵力面前显得极为沉静。 待他睁开双眼…… 翻天兮惊鸟飞,滚地兮不沾尘,一击之间,恍若轻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之不见人。 密密麻麻的金属相碰之声在耳膜上炸开,肆虐的灵力不断冲击着玄子枫的身体,嘴角流下的鲜血被暴雨冲淡。 “铛”! 最后一块尖刀的碎片被秋川击碎,玄子枫一口心头血喷在秋川剑身。 就在这时,“噼啪”的电流声近了。 那是一颗灵天雷暴的雷球。 秋川在鲜血的沐浴下骤然通体莹亮,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离钊,可笑的是你。”玄子枫轻轻旋动剑身,让离钊看到了暴雨滑过秋川剑身而成的一层水膜。 剑身波光,倒影出刘之柳的容颜。 与疯癫的离钊不同,那张脸柔和的脸沉淀着坚毅和决绝。 这是离钊万万没有想到的,那个好拿捏的软柿子,竟然在利用倒影与他人沟通! “不!不可能!” 玄子枫没有给离钊任何机会,他径直将秋川刺入离钊的肩膀。 灵力的牵引和冲击下,秋川流星般向高空飞去奔向浓缩着爆裂灵力的雷球。 “离钊,可笑的人是你。你看错了我,也看错了刘之柳。” 玄子枫擦去唇角的鲜红,笑道:“哪怕是碎成粉、烧成灰,神木塾出来的人,也绝不是胆小懦弱的草包。” 漆黑的一团小浓云漂浮在刘之柳的身前,那是刘之柳的灵能。云朵擦出闪电的光华,向着刘之柳的方向贯体而过。电光的触手顺着秋川的剑尖撕裂空气,成了雷球的引线。 随后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第41章 与君相顾沾巾时 响玉阁,神木塾,一楼大堂布告栏。 今日的布告栏迎来了多年未有之大变局。 原本版面最大的各年级课程表和重大事项通知栏统统缩水,紧紧巴巴地瘦身为原来的三分之一,委委屈屈地挤在布告栏的角落,给处罚公告腾地方。 其中最为醒目的就是玄子枫的悔过书。 足有万字的软笔悔过书实在是贴不下,布置处罚公告的弟子废了好一番心思才将其裁剪拼贴折叠起来,设计成能够抽出来的阅览的模样,还在旁边挂了“可展开取阅”的牌子。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必大惊小怪。 可耐不住那万字的悔过书全都是用瘦金体写的,从第一个字细细看到最后一个字都是笔迹瘦劲规整、风姿绰约不乱的模样。 神木塾弟子们都惊了,注意力全都被锋芒毕露、割金断玉的笔法所吸引,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脑子里只剩下“这字儿牛哔”,全然不记得写字之人到底在悔过些什么了。 待众弟子总算是上完课、吃完午饭,赶紧逮着午休时间细细研读悔过的内容,他们才发现这是个惊天大瓜。 “什么?小玄哥出去竟然不是执行任务,而是逃了半年课?”羊翟老师在最前线蒙圈了。 与玄子枫打过交道的次年和末年弟子也是一头雾水。 “啥?玄老师因为恶作剧让凇云先生和舒老师食物中毒了?” “介是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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