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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弱水明明是从海底而来，却直冲云霄再倏然落下，如同来自天上，直奔岸边的众人，最后都撞在一道莹白的结界上，缓缓落地汇聚成流，横亘在众人和海底通道之间，天堑一般无法通过。 辞渊结界都收了，此时被庇护的人群才慢慢反应过来，有人盯着被溅到些水滴便腐蚀出孔洞的衣袍惊呼出声，“这水……这水怎么如此厉害！” 只一滴两滴便能腐蚀衣袍，可想而知落在身上人会什么样。 一片惊呼声中，颜祁夹杂着灵力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十块上品灵石买一份关于此水的消息，十块极品灵石可得渡水之法，我梧桐楼就地开门迎客，诸位备好灵石交给我就好，一个一个来。” 他可太会做生意了，这种时候买消息的价格一刀切，跟抢钱有什么区别，可人人都等着急用，先得消息便能先做准备，夺得神器的几率更高，很难有人禁得住诱惑，一时间各色灵石满天飞，争先恐后的全都落进了他的口袋。 宁清棠还是头一回亲眼看到他的敛财本事，眼睛瞬间放光，激动的直拍辞渊胳膊，就差把羡慕写在脸上了，“原来他的灵石都是这么赚的吗？这也太快太容易了吧！” 辞渊原本是有些嫌弃的，甚至都不想承认那是自己徒弟，听到宁清棠这么说，立刻收了眼中的嫌弃，颔首道：“弱水的消息世人知之甚少，也不是那么容易认出，至于渡水之法更是连古籍上都找不到记载，也就只有他能这么赚灵石了。” 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向来被世人形容坚贞爱情，并非只是话本故事杜撰，而是有迹可循。 无论是何族类，皆是落水即沉，浮不起渡不过，看似无解，实则只是需要道心无暇，对弱水来说，所谓的无暇便是断情绝爱，心中无情无爱者皆可安然渡过，与寻常海水无异，完全不受影响。 宁清棠也是听辞渊说了才知道此事，闻言更激动了，“你和大师兄都是无情道，那岂不是你们现在就可以渡过弱水去寻神器了！” “无情道也并非人人都能断情绝爱。”辞渊低头看着他，无奈的紧了紧抱着他的手，无声示意自己怎么可能是断情绝爱。 “啊……对，你都跟我合籍了。”宁清棠尴尬的笑了两声，“那大师兄没有道侣，应该能……” 辞渊想了想如今跟闻澈一起在外围负责随时捉拿鲛人族的宣尘，缓缓摇头，“他道心未经锤炼，是否心中有人但自己未曾察觉还未可知，也不能成事。” 宁清棠肉眼可见的颓靡了，“完了，那岂不是只能看着，神器抢不着了……” 旁的事辞渊都能哄他为他做到，这渡过弱水实在是修为再高也没用，只能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你拿来神器无非是淬炼本命剑，我回去便为你炼制神器，虽说不如这天地孕育的，但给茵儿也足够了。” 起初他们都以为是鲛人族引宁清棠前来，这弱水一出来便彻底打消了怀疑，谁也过不去，宁清棠也不可能有例外。 怕宁清棠看得见摸不着太过难受，辞渊转身就准备抱他回去，未曾想身后突然出现数道陌生气息，弱水对面一条条鱼尾一字排开，紧接着便是归元宗捉拿了数月未曾寻得的鲛人纷纷露面。 为首的鲛人银白色的鱼尾足有几米，虽说没有宁清棠的长，但也相当可观，对着宁清棠的方向微微俯首，紧接着便是一众鲛人俯首高呼，“恭迎族长归来！” 悠扬婉转的吟唱声中，宁清棠的鱼尾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竟然冲破了辞渊的障眼法，带着宁清棠跳入弱水之中。 那无异于宁清棠自己离开，与旁人攻击操控不同，辞渊对宁清棠完全不设防，哪里反应得了那么快，施法将其困住也只困住了一点发梢，眼睁睁看着火红的鱼尾在空中划出一道美轮美奂的弧线，就这么落入水中。 “清棠！” 鲛人族仿若来自远古的召唤无法抵消，辞渊全力一击对抗无果，惊呼一声紧跟着也要一跃而入，被身后的颜祁眼疾手快拉住，他数道灵力打在颜祁身上，颜祁也死死的拉着不肯放。 “师尊，你冷静点，先看看小师弟的情况再说，你就是跳进去了，你那情意比海都深，只会比小师弟沉的更快，起不到一点用处。” 道理辞渊都懂，可他没办法冷静，破天剑早已握在手中，周身尽是杀气，威压穿过弱水上空，将那一排排鲛人压得腰都挺不直。 “清棠……” 他又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水中逐渐下沉的宁清棠才反应过来，没办法，谁也没想到鲛人族还有这么一招，竟然能有来自血脉的召唤，被鱼尾带动的那一刻他发现挣脱不开就懵了。 火红的鱼尾随水流飘荡，平日里在辞渊的冷泉学不会水，此时宁清棠就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无师自通，心念一动鱼尾便游了起来，带着他浮上水面。 没……没沉？！ 怎么回事，弱水不是谁进谁沉吗？我怎么不沉，还能自如游动？ 宁清棠一脸懵，看看自己的鱼尾再看看岸上同样面露震惊的辞渊，第一反应就是急切的解释，“我没骗你！你先别激动，我与你合籍是真心的！” 他生怕辞渊心魔发作，被血脉压制着无法上岸，便在弱水里浮着继续说道：“朝夕相处那么久，双修都不知多少回了，我就是装也装不了那么好，真是真心的，我怎么可能断情绝爱啊……” 解释了一大堆，辞渊不仅脸色没有好转，反而盯着他眼神越来越古怪，宁清棠是真慌了，盯着他眉心生怕他一会儿直接现出堕魔印打开杀戒，情急之下一声“夫君”脱口而出。 可即便是这样，辞渊也没有好转多少，不只是辞渊，就连颜祁和淮玉都盯着他头顶面露震惊，宁清棠这才发现不对，自己抬手去摸什么也没摸到，忍不住开口问他们，“我头顶有什么？怎么了？” 他那一头墨发之上，从他浮起的那一刻便有了七情六欲各执一色的投影，那是弱水的认可，如同经脉一般错落交缠，而那七情六欲的各色象征脉络之中，却唯独没有代表情爱的红色。 “小师弟……”辞渊早已惊得说不出话，颜祁也僵住了，只有淮玉还能回答他，颤颤巍巍的指着他头顶，声音抖若筛糠，“你怎么……怎么没有情窍啊……” 是人就有情窍，他不知为何连情窍都没有，却能与辞渊两情相悦，这简直就跟没有腿却能两条腿走路一样离谱……
第163章 他是王 “什……什么没有情窍？”宁清棠震惊的往后退了一点，目光在岸边的三个人脸上徘徊了好几圈，最后在辞渊脸上定格，“我怎么可能没有情窍，我跟你合籍了啊，你们联合起来逗我的吧？” 辞渊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因为这种情况实在是换了谁也解释不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与自己两情相悦还合了籍，怎么会没有情窍，那他是拿什么相悦，拿什么承情？ “清棠，你先上来，此事我们回去再说。”怕他也接受不了，辞渊没回答他的问题，不能下去抱他，便伸出手在岸边等着拉他。 这太古怪了，甚至很大一部分可能都指向了宁清棠真的不是普通的鲛人族，身份更加扑朔迷离。 “你……你先等等。”宁清棠没动，目光透过辞渊师徒三人，看向后面更多的修士。 果不其然，他这样突然一看，看到的都是众人最真实的反应，惧怕，忌惮，甚至是……深恶痛绝。 当众暴露了鱼尾，这是世人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鲛人族叫他族长，有他这样一位已经渡过九天雷劫的族长，试问这世上谁会不怕他带领鲛人族兴风作浪，再现万万年前六界生灵涂炭的惨景。 平日里六界勾心斗角，可在对鲛人族这个背叛神族的败类上，整个修真界总是前所未有的团结。 “辞渊，情窍的事以后再说，你一定信我，我没骗你，跟你合籍绝对是真心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宁清棠又郑重的保证了一遍，鱼尾缓缓向和辞渊相反的方向摆动，“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你等我，还有那神器，若是不拿来我得遗憾一辈子，我很快就回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在水中干脆利落的转身，火红的鱼尾摆动着荡起一圈圈漂亮的水花，阳光下流光溢彩，美得不可方物。 “清棠！不可！” 身后传来辞渊的阻拦声，神魂上的魂契也开始发烫，那是辞渊在逼他回去，宁清棠却始终没有回头。 他知道辞渊能护住他，但他不能一直躲在辞渊身后，他要和辞渊并肩站在世人面前，而不是永远让辞渊为他殚精竭虑，心魔发作都要时刻为他着想，为他安排后路，半点不敢放松。 他会给世人一个交待，魔族有好有坏，鲛人族亦是。 他有他的坚持，有他的铮铮傲骨，辞渊都知道，也都理解，可无论如何也还是做不到放心，眼睁睁看着他与鲛人族一同消失在海底通道尽头，留下自己无法跨越过去找他的弱水，站在岸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他多希望宁清棠真的像表面那样没心没肺肆意妄为啊，何必那么懂事，那么心疼他，一个最爱偷懒的人，不回魔界吃喝玩乐，为他进往生壁拼过命，这回又要为他去独闯鲛人族。 拿命去赌，只为磨平两人之间所谓的正邪殊途，让他不被世人非议。 就算没有情窍，他的清棠，那满心的情意也从来都不比他浅…… 鲛人族世代被封印在南海，势力盘踞海底，万万年来从未有外人踏足，外界更是对海底是何情景一概不知，但加害神族的戴罪之族封印地，总归不会环境太好，甚至灵气都是稀薄的。 这是世人一直以来的认知，宁清棠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他进入那神秘的海底通道，看到海底那座比整个归元宗还要大的宫殿，以及宫殿周围浓厚到几乎能肉眼可见的灵气。 哪里是什么认罪悔过之地，分明就是海底的世外桃源。 在鱼尾颜色各异的鲛人簇拥下，宁清棠游进了那座外观便可见不凡的宫殿，果然内里奢华得让他眼睛发直。 整座宫殿都是灵石灵玉所造，堪比一整座灵脉，殿内陈设也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法器，每个都堪比神器，光感受那些法器上的气息就知道不是后世炼制，而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宝贝，随便一件就能让世人争相抢夺。 一个字，富，富可敌国的富。 强忍着想要全都顺走，连地面都不给他们留的冲动，宁清棠被那银白色鱼尾的鲛人送上了正殿上足有两人高的王座。 赤色极品灵石制成的王座，和他火红的鱼尾交相辉映，量身为他打造一般，几乎是他刚坐上，那王座就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宁清棠只觉得一股古老又磅礴的力量萦绕着他的鱼尾，让他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悠长又清悦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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