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像将死之身,但似乎又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逐渐好转。 唯一需要御医处理的便是头上的伤,似是直接摔地上,流了太多血。 也或许正因为头上这伤,这人自从进了府内后便一直没有醒来过。 幸而如今醒了。 抬脚跨进院子里,郑云山脱掉了身上大氅,由一侧的侍卫接过,之后抖落了身上的白雪,先是敲门,之后走进屋内。 屋内光线很亮,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满头白发披散,有些凌乱,但并未遮住眉眼。 这人不说话也无表情时,眉眼间似有霜雪之意。 郑云山在此前也设想过这人见到他时会说什么,但没想过对方看过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 郑云山第一反应是震惊这人竟把他给忘了,后理智回笼,又觉着不对。 一进一出间,院里人来来去去,住府里的医师来看了,结论是头上的伤未愈,短暂失了记忆,何时会好说不准,总之只能先调养。 看完病医师就该走,只是走前他没忍住回了头再瞅了眼。 床上的人侧眼看来时,似是一眼就望进了眼底深处,把人看了个透彻。 医师和府里人一直没想明白,殿下是怎么捡回来这么个人。 郑云山也没打算让他们想明白,看完病,房间里只留了他,侍女侍卫皆站至门外。 这里没人服侍,郑云山也没指望床上人下来,他自己拉了凳子在床边坐下,一边拉一边简要讲了此前经过。 终于能坐下,他整理好衣袍后一抬眼,没忍住晃了下神,紧急移开视线,暗中呼气试图适应。 尘不染问他:“你不是此前见过我?” 虽说见过,但看这人表现,似是完全不认识般。 “……” 郑云山不知该如何说,只能伸手比划:“……我见你时你还不长这样。” 或者说他从来没看清过这人模样,记忆里全是一头凌乱白发和粗布麻衣。 亦或者说应当没人想到平日里那般模样的人会长这样。 他还记得自己喊了如此久的老先生。 不太好的记忆上涌,郑云山及时停止回忆。 坐床上的人披着侍女帮着披上的外袍,一侧眼,看到了放在矮柜之上的蓝色小珠。 珠子上有一道明显裂痕,暗淡无光泽,像是随处可见的碎珠子般。 郑云山道:“我见着你时你手里就握了这个东西,怕是什么重要之物,所以没扔。” 他看着对方低头看向碎珠,于是问道:“可是想起你是何人了?” 对面人抬起眼来:“我是天下第一人。” “……” 郑云山站起来关切道:“可是得了癔症?” 作者有话说: (忘写了,上章主线完,之后是轻松感情线!) 老谢还在深山老林找人的路上,小宝也跟着一起走上了歧途 以为跟着这个人更有前途,没想到是走上了歧途(闭眼)
第51章 很明显尘不染暂时还未得癔症,只是随口一说。 他下了床,身上披着的外袍下滑,郑云山给人又披上了。 这个人醒了后便要走,郑云山好歹把人留住了,让人至少先养好伤。 他让手下人去速速买了话本子。 话本子到了手上,尘不染安静了。 窗户半开,送来簌簌雪声和细细的冷风,被屋内的暖气抵消了。侍女走进屋内,给看话本子的人束了发。 郑云山在一边看着,之后移开视线。 一连在府里修养了几日,又是暖阳日,郑云山带整日看话本子的人出了门。 今日虽然阳光温暖,但也寒风刺人,尘不染身上多了件斗篷遮挡寒风。 金陵城无论何时人都多,穿过街巷后人影幢幢。 人群中走过两个穿青白衣裳的弟子,长剑掩于长袍之下,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 他们是剑宗弟子,此次下山历练。 自从上次事情发生之后,每每在他们下山历练时,宗门都会交代在沿路找找人。 他们每每都在找,但从未找到过。宗门看上去似乎没打算放弃,不时便有长老外出,他们原不知其去做何事,后来终于得知,那是特意去找人。 他们此次原本是寻找逃逸到这边挨着的深山里的妖兽,找到妖兽后听闻有师兄师姐和大长老前来金陵城,于是顺带来了这里,想着一起汇合再回宗。 长老和师兄师姐还未至,他们便想起宗门的嘱咐,于是来这边转转,看能否遇到在找的人。 正走到人流渐少处时,他们一转头,看到自高墙一侧走来的一行人。 一行人皆穿着锦衣华服,其中的一人白发垂下,一身散漫,慢慢走着。 一个弟子多看了两眼。 “莫看了,那不是。” 另一弟子抖抖身上的雪,略微颔首看向一众人身后的高墙,道:“那是太子府。” 他们虽不知在找的是何人,但定然不是太子府上人。 金陵城里,四处屋檐覆雪,带着绿意的树梢之上也是,抖一抖便落了。 雪下得有些大了,郑云山便撑了伞。 他撑得自然,跟在身后的侍卫侍女默默缩回了手。 并未如何有排场,身边只带了几个侍卫侍女,一行人走路上时并不过于显眼,街边人看一眼便过了。 佳节将至,路边已经多了许多小摊贩,卖各种小东西的都有。尘不染一眼扫过时,视线在卖面具的摊子之上顿了下,之后又移开视线。 郑云山跟着身边人走走停停,觉得这些平日里都见惯了的东西似乎也有趣了些。 走过一条街时,他转头看向走在身侧的人,顿了下,之后道:“你不若就留在这。” 他试图讲道理,道:“你无甚亲友,去了他处也无照应,留在这不比离开好。” 他分析得挺有道理,但旁边人视线看来时,他又有了熟悉的感觉。 ——那是看什么未长大的小孩的视线。 郑云山此前能接受这视线,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着怪异。 他不想被这样看待。 这人分明同样看着年轻,他也想被当做一个成年的男人看。 金陵多河道,虽之前混沌现世时被毁了许多,但如今已重建完成,看着比以往还要精巧了些。 逛了只一小会儿,并不多时,身上已经披了件斗篷的人开始咳嗽,于是一行人又转而往回走。 回程时遇见了同样出来游玩的公子小姐,擦肩而过时,一众公子小姐行了礼。 他们此前都是郑云山曾经玩伴,如今一方地位未变,一方已贵为太子,虽依旧有联系,但关系实际已不如以往。 看到伞下另一人,他们只见得一头白发和苍白脸色,依稀觉得这人应当很好看,但始终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何人,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 他们自然想不起来,毕竟曾经从未见过。 郑云山只说这是一位友人,也并不多待,打过招呼后便离开。 一阵风吹得急,几个再转头看去时,看到原本挡住大半张脸的兜帽下滑,露出灼眼白发,撑着伞的人抬手把兜帽重新拉上。 那动作太快,他们只来得及看到远山样的眉眼。 确实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是个顶好看的人,超脱想象的好看。 就这般出来一趟,太子府上多了个极好看的人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住得近的勋贵之人路过太子府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什么也未能看到。 这几日宫内宫外都忙,准备着宴请剑宗来人。 剑宗来人只为商谈流窜的邪修之事,本意为好意助他们,也为解决自己同行的历史遗留问题。 讣天阁没了,核心弟子也全没了,只剩下些外门和刚入内门不久的弟子,这些弟子背上骂名,现大多被安置在了各宗内,除开有小部分人因为压力过大想要了结自己外,其余情况还算好。 但有阁老趁乱时逃了。传闻又有小部分邪修起,应当就是他们纠结的。 大势已定,他们翻不起什么浪,但仍需尽快解决,少祸害百姓。 剑宗之人若来了,便不能怠慢,于情于理晚宴不可少。 晚宴郑云山也需参加,他原是想让御医再看看陈不然,但当天御医不得出,他于是把人带进宫里。 宫里戒备森严,一般人等不能入,他带也不行。但他父皇自绝境而生,一路上得人帮扶,十分看重微末时伸以援手之人,故而知了前情后便准了。 若非已有剑宗之人,不然他也想见上一见。 郑云山在晚宴前把人带进的宫,当面把人交给了御药堂的御医,侍女和侍卫也一并留下。 御医不敢怠慢,屋里暖,让人先进了。 天色向晚,郑云山不得不离开。 一扇大门把冰寒气息尽皆关在屋外,御医给人诊脉,尘不染也不多说,只拿出了话本子。 看了眼话本子,他又侧头看了眼守在两侧的侍卫侍女。 最后一行人都聚一块一起看话本子。 此前鲜少接触这种文学,一众人十分之震惊,诊完脉的御医揪了把胡子,没想到现在的人如此之敢写。 拿着话本子的人垂眼时看着有些冷,不可攀谈,但笑起来时跟春风化雨般,瞬间便让人止不住心生好感。 今日御药房不忙,来往并无多少人,御医大多在安静给宫里宫外的人配药膳药方,鼻间闻到的尽是药材的苦涩味。 一侧跟着一起看话本子看得起劲的侍女问:“先生可还闻得习惯?” 尘不染道还行。 这味道挺熟悉,他以前或许常闻到也不定。 他能接受便好,侍女不再多言,看得认真。 天色尽黑,宫门打开,各方来人。 一路明灯亮起,照亮一方天地。 晚宴于殿内举行,灯火明亮,大臣及家眷坐在一侧,一字排开。 另一侧是留给剑宗之人的位置。此次前来的人并不算多,大长老坐在最前处,一侧是首席大弟子,正对着对面的郑云山。其余弟子坐在其后,除开互相行礼时,其余时候都安静不出声。 所有人尽皆坐下后,晚宴起。 坐在主位之上的人看向大长老,又看了眼其身后弟子,问道:“听闻长老此前新收了个得意门生,今日可在?” 这说的便是方瑜。 提起方瑜时,大长老脸上的笑很难止住,笑道:“他最近隐隐有突破迹象,还闭关未出。” 这弟子天赋虽并非最好,但心性难得,一路稳扎稳打也不自傲,宗主原欲收至自己门下,但没料到弟子坚定拜了他,如今成为各宗派一众新弟子的领头人,想来便忍不住笑。 这话题找得好,殿内气氛活跃,一片热闹。 酒过三巡,琴师登上殿来。 琴师是曾经闻音阁琴女,现已经成了女官,官至乐正,原已不再在人前献曲,但今日特殊,故特弹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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