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嚎叫着,勉强完成了一场对话。 “那咱们——!是去分汤喝吗——!?”江咎听着,眼睛都亮了,顾不上乱七八糟的形象,手紧紧抓着船边儿,生怕被刮飞。 胡师姐走上来,她头发整理的端正,白裙因狂风紧紧贴在身上,玲珑有致,背着一把长剑,用剑鞘拍了拍江咎的后背。 “我说小师弟,你也不用这么大声的喊。传音咒!学了没有?” 英气的声音落在江咎耳边,穿过狂风,清晰无比。 江咎又赶紧从脑子里翻出传音咒来,这才算是能正常说话了。 那王姓师兄被胡师姐一瞪,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我这不是看小师弟这么劲儿怪有趣的,也给忘了!” “咱们这回是捡着大便宜了!师叔他们似乎发现了好东西,急着叫人去分一杯羹,去晚了,怕是别的门派抢了先机。”胡师姐一甩裙摆,就那么坐下,飒爽的很。 江咎有样学样,也盘腿坐下。一坐下倒是觉得风没有那么刮人,也能坐得稳。 “江师侄还没听说呢吧?”几人正说着闲篇儿,一道轻松的声音从船尾传过来。听起来非常年轻,江咎转头去看,是一个漂亮的少年人。 十八岁左右的脸蛋似还有些婴儿肥,圆润可爱。一双杏眼小鹿似的,无辜而清纯。看人的时候如阳春三月的潭水,波光粼粼,纯洁清澈。此时他伸着玉白的手撩开船舱的布帘,探出半张身子来。那颈子白皙而脆弱,叫人无端想起被圈养的天鹅。精致小巧的鼻子此时微微皱着,那双桃花瓣般的嘴唇开合,声音隔着一条舟船,也叫江咎听得清楚。 在这江咎几乎站不稳的飞舟上,这少年模样的人,步伐稳健,一派仙风道骨。 “付师叔!”王师兄先反应过来叫了人。 这么一来,江咎也想起这是哪位了。 那少年模样的,正是季晗之一辈里排序最小的付清玉,他该叫一声小师叔。说起来这付清玉,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季晗之的师长,乃上一任瑶光峰峰主,凌寒真人。而付清玉的师尊抚远道人,是凌寒真人的师兄,也是他的亲哥哥。因此座下的弟子们,几乎关系上来说该是亲如兄弟,两小无猜。季晗之这一代,人数众多,各峰亲传弟子却少,满打满算不过十一人。他是瑶光的独苗苗,而付清玉,在长秋剑派的地位更是屈指可数。 付清玉并非是通过登云梯拜入的长秋剑派。听说是抚远道人外出时捡回来的弃婴,他从小修炼,抚远道人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养育,丹药符器但凡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因此他筑基之时,不过堪堪十八岁,相貌也停留在了最当年的时候,至少外貌看起来当真是个少年。他是真真正正的,从小长在这长秋剑派里,被众人娇宠捧在手心的少年。 只是他的修炼天赋,可是说是奇差无比。 几十年时间,靠无数天才地宝才勉强堆砌到结丹,再难寸进。 虽然这清玉师叔在修炼一途天赋一般,但实在美丽。在长秋剑派,有与季晗之比肩的美名。 江咎眨了眨眼睛,别扭着腰弯身去行礼。 “你是三师兄的亲传弟子,”付清玉几步上前来,白软手掌轻轻托扶住他手臂,笑意盎然,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气霎时间盈了江咎满口满鼻:“以我与三师兄的关系,你我之间,当更亲近些才是!”说到这里,那可爱青春的脸上多了两朵红晕,一时间看傻了甲板上几人,只道好一个含羞美人。 他微微低着头,纤细的脖颈便露在江咎眼前,依稀可见细小的绒毛和其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来,江咎不动声色,视线隐晦的落在这位付师叔身上。 付清玉像是毫无所觉:“自从你入门,我与三师兄便许久不见,也不知道他可一切都好?” “回师叔,师尊一切都好。”江咎又行礼,他垂着头,几缕漏出来的长发在风中蹭过鼻尖。 “都说了不要这么拘谨!我与你师傅,可是两小无猜的交情!”付清玉嗔怪似的,轻轻用手拍了拍江咎的胳膊,一甩衣袍,也与众人坐在一处。 自此,这一行八人,就都到齐了。 飞舟速度极快,几个人说个话的功夫,长秋剑派便化成一个小点儿了。 “正好与诸位师侄说说清楚。此次比较紧急,想来你们也未能听说具体的信息。”付清玉用手拨了额前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三师兄和五师兄此次带队前往北域边境镇压一些方外修士,然意外的寻到了一处不小的秘境。此秘境是开辟在战场之外,五师兄推测是源自上古。同行一道发现的其余几位皆是其他宗门的大能,自然想必已经将消息递回去。咱们也不能落后,尽量能从中获取一些天才地宝,也是你我机缘。”他手指在甲板上点了点,神情带着几分严肃。 “在座几位,是我剑宗短时间内能召集的最精锐的队伍,相信以各位的实力,定能满载而归。” 江咎坐在一旁,付清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至于你,江师侄,你是三师兄特别点名要带上的人,对此我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只是相比于其他人,你实力更低微些,此行万万跟着我们走,不要给你师尊添麻烦。” 江咎一愣,点点头,认真道:“是。” 一日一夜,昼夜不停的奔波,北域近在眼前。 温度骤然下降。
第13章 离他远点 ◎咱们家可不兴早恋啊◎ 北域多冰川,更是时常暴雪,比长秋剑派山门所在的央陆要冷上不只一点。太阳落山时,飞舟上的众人便纷纷运功来抵御刺骨的寒风。 此时天色正暗,雪下的愈加大了,狂风呼啸着,像是要将人卷走,目及所见也不过丈许长的距离,雪花夹杂着雨水,冰凉一片的打在脸上,要不了多久,也就没了直觉。江咎几乎将功法运转到了极致,才勉强能够维持正常行动。一时间不能想象能有什么要紧事,要让师尊在这样的寒冬里待上三个月。 他腾身从飞舟上下来,就见季晗之身披大氅,站在营地前方,手里提着一盏灵气运转的灯,远望他们的方向。 他与师尊近三个月未见,惊觉青年消瘦许多。 被大氅包裹着厚厚的一团,瞧着却像是纸糊的,只肖一阵风来就卷着滚起来。本就清瘦的样子,此时更看着像是有些灰败,那张脸白的近乎透明,与周围雪景溶在一起,像是下一瞬间也要化作雪消融了。瘦削的下巴埋在大氅的毛领里,只露处半个鼻梁和那双眼睛。眼尾的红色愈加明显了,像是滴着血。 他轻轻咳了两声,朝江咎的方向看过来。 后者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朝青年奔过去。 对方眼神明亮,在冷硬的风雪里,一点难得的笑意猝不及防的露出一个小小的尾巴。 冰块铸的雪娃娃有了生机。 耳畔刮过呼呼的风声,冷与热的交杂里,江咎听见自己心脏和鼓膜疯狂的震颤。 几人寒暄过后,约定好了明日的时间,江咎随着季晗之回了他的营帐。 帐子里点着炭火,暖意融融,江咎一直运着功,此时竟觉得有点热。 青年裹着那厚披风,没有要脱下的意思,就这么和衣斜斜的躺在榻上。他低下头整理衣袍,露出一截纤细修长的后脖颈,白瓷似的皮肤透着下头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有狐毛随着青年呼吸微微蹭过,江咎暗自比了比,似乎只要他一只手,就能将那一整块皮肤覆盖。 他放松的嵌在软枕与床榻之间,配着那件白色毛茸茸的披风,像一只雪地里打滚的狐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火光跳跃着映在他瞳孔中,一并投射在江咎身上。 外头冷风呼啸。 “筑基了?”他听见师尊的声音,和冷风隔绝,被融融的包裹着,递进耳朵。 “是。”他抓散额前的湿发,走过去坐在床边,面对着青年,在火焰烘烤之下,身上的水汽被一点点蒸干。 “之前来过北域没有?”狐狸伸出了白生生的爪子,搭在床边,江咎的角度一抬眼就能看见白里透粉的指尖。 江咎用手托着腮,撇开视线。 “……不曾。”少年长手长脚,此时蜷缩着坐在床边,手搭在床榻上,榻上眯着眼睛的青年似也不觉得奇怪。 卷曲的头发沾了水又烘干,这会儿正在额前晃晃悠悠的和季晗之打招呼:“师尊,你受伤了?” 犬牙又露出来,季晗之愣了一下。 【?狗鼻子?】 江咎视线从手挪到脸上去。 “师尊?” 印象里低他半头的少年,这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赶上来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之前亏损的自上山后,也都陆陆续续的补上。他记得刚才时隔三月看见小徒弟,他迈着长腿从风雪中走出来,猎猎的衣袍,头上的发带在风中与黑发缠绕。 江咎坐在他手边,盘着那双长腿,手肘支在床榻上,脑袋就这么托着,一双眼睛桃花眼带着笑意看过去。他弓着腰背,爬伏着,脑袋离那双手很近,似乎只要那双手稍微动一动,就能落在他脑袋上。 “一点小伤,不碍事。”季晗之拢了拢披风,语气轻描淡写。 江咎也不再问,只是视线时不时瞟一眼,再瞟一眼。 带着一两分哀怨。 季晗之叹了一口气,嘴边的毛领上的一小撮被吹的一倒。 “与人争斗,擦破点皮而已。” 【那姓朱的不讲武德!】 【打不过就摇人!大胆!】 【绿茶!王八蛋!】 【疼死了,这个活我是一点不想干了,好想回家。】 【瑶光峰也不知道我山下种的果子是不是都烂完了……回去还有的吃吗?】 江咎眯了咪眼睛,姓朱的? 听得最后一句,便笑开,主动说起宗门里的事情。 “筑基之后,一切也没什么变化。”江咎手指点了点下巴,“师尊不在,山上就我一人……” 他适时的低下头去,额前的长发遮住了表情,看起来凄楚可怜:“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下课,一个人练剑,一个人去看山下种的树这样子。” 【少来这套啊!】 季晗之冰凉的视线落在江咎卷毛乱飞的头顶。 狂风呼啸的更厉害了,像是恨不得刮进屋里,刮在少年身上。似乎整个北域都及不上他此刻心里片刻的凉。 【原来你才是小绿茶!看错你了!】 江咎晃了晃脑袋,又笑眯眯的抬头:“不过师尊,我之前把山上果树的果子都给收了,使了术法保鲜,如今都放在房里。” “也制了些果脯,想来回去就能吃了。”他手掌磨痧下巴,笑的更灿烂。 【……,前言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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