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看到温清川那般落魄模样,还是第一次觉得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不怪你,无人会觉得他不是真心的。”梅衡叹声说,随即偏头看向玉楼,“我此次前来找你便是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无相他选择只身前往鸠千夜时就已经决定不再麻烦云剑门,但我实在做不到旁观,此次算是我逾矩了。” 梅衡不甘地攥紧双手,声音染上浓重的悔恨之意,“若是我修为再高些,也不至于让无相再落入晏别手中,甚至还要他以身犯险来救我。” “梅楼主,师尊的选择自有他的意义。”玉楼语气坚定,“我身为师尊唯一的弟子,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梅衡看向玉楼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心中感叹万分。 连温清川教出来的弟子都与他十分相像。 梅衡将鸠千夜的所见到的事情一一告知,玉楼却听得心惊肉跳,连指甲刺破手掌都没有察觉出来。 甚至在梅衡说完后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师尊,竟然独自一人经历了这般。 玉楼只觉心中刺痛无比,他自诩上清仙尊的弟子,让师尊替他挡百家质疑,还曾立誓说此后要站于师尊身前,替师尊赴汤蹈火。 可在师尊承受寒冰之苦时,他又在做些什么呢? 他在千剑峰竹林内练剑,站在师尊庇护之下悠闲地修行。 是何等地讽刺。 玉楼心一横,依然做好决定,正要开口,就见梅衡面色突变,转身操控出一个傀儡。 下一秒,妖气冲天,直直将那具傀儡震了个粉碎。 梅衡蹙眉,语气凝重,“镜花水月,别迟尘。” 玉楼原本握在剑柄上的手骤然收紧。 不好! 刹那间,玉楼便快步走出客房,刚见天光,便看到身着红衣的别迟尘站在竹林面前,怀内还抱着一只雪白的病殃殃的狐狸。 那狐狸不是别京白还能是什么?! 玉楼心下一沉,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他不能连师尊交付于他的人都守护不了。 还未等他动作,一道红光闪过,不等他反应,腰间的佩剑便被弹了出去。 “三脚猫的功夫,就不必在我面前丢人显眼了。”别迟尘不见掩饰地说道。 “竟然是镜花水月的君主,还真是有失远迎。”梅衡将接住的长剑扔给玉楼,抬眸看向别迟尘。 别迟尘挑眉看他,“凉生楼的小鬼?你也不够看。” “今日我不是来陪小孩玩的,恕不奉陪。” 话音刚落,别迟尘便化作花瓣,随风消散,根本没有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不必担心,鹤方是那人的幼弟,自是不会有事。”梅衡拍了拍玉楼的肩膀,安慰道。 玉楼面色冷峻,他由师尊引入神域,如今修行半载,在同辈中拔得头筹便沾沾自喜,如今才发觉,自己如蝼蚁一般。 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大师兄!不好了!”一名弟子匆匆跑来,丝毫没注意凝重的氛围,着急地开口,“那小天魔刚刚趁乱跑走了!” “什么?!” —— 鸠千夜,紫夜寝殿。 温清川是被热醒的,如同挨着火炉一般,偏偏他体内寒气正盛,真是将他折磨得不轻。 他睁开眼,只有右眼能看清,左眼已然看不到了。 他每日醒来也是这般吗? 温清川轻叹一声,这不是他就寝的地方,况且他还不知道骨香笛是否被人收走。 他实在是没时间休息。 温清川刚要坐起身来,便被一只大手给捞了回去,紧紧扣住腰。 那只手对于他而言称得上烫了,扣在他腰间,异常明显。 下一秒,宽大的胸膛贴上他的后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让他浑身一颤。 他刚刚竟然没发现身旁有人?! 真是让这寒气给扰得心神不宁了。 温清川也不是第一次和晏别同床共枕,虽然从未做过颠鸾倒凤之事,但也无比熟悉身后人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也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他人的灵力在运转。 晏别竟然在熟睡时,也在给他输送灵气吗? 温清川心中一软,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忍不住笑自己痴心妄想。 他如今竟然也做了一次乐人间话本子里的,那个靠装柔弱破坏别人情谊的家伙。 温清川慢慢转过身来,他看到熟睡的晏别,眉眼间都放松开来,同云剑门那个和他并肩而立的晏别一模一样。 但他清楚,两人应该是回不去了,晏别天生无情,如今也有了为别人违抗自身生出情谊的心尖人。 晏别不会回头了。 而他,也该走下去了,至少要给晏别余生与他人共赴良辰的可能。 温清川抬起手,在晏别面前隔空点了点,从眉心到鼻梁。 还是要先把道侣解除,情缘石也有乱点鸳鸯谱的时候,就这么把晏别同他栓在一起。 却是差点让他霸占别人的位子。 等晏别醒来就同他说吧。 温清川虽然这般想着,但还是贪恋了这一刻的闲愉,只一瞬就好。 下一秒,晏别便睁开了眼睛,他似乎还有些没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很快便往后一躲,避开了温清川抬起的手,眉头也紧皱起来。 温清川有一瞬间的怔愣,只一瞬,腰间的手便被收回,待他再回神是,晏别已然下床背身不去看他。 “既然醒了,就做好你身为奴仆该做的,来替我宽衣。” 温清川直起身来,手恰好撑在晏别方才躺过的位置,还残留余温。 看来是被厌恶了。 那半梦半醒时,紧紧相拥时,他梦里在想着谁呢? 温清川垂眸看向自己泛白的指尖,轻声说道,“是。”
第19章 明了 寝殿内。 温清川将被褥掀开,从床铺上下来看到地面上的火盆时,微微蹙眉。 那地上放了足足五个火盆。 他去架子上拿衣服时扫了一眼屋内,发现门窗紧闭,像是怕外面的风进来似的。 若他没猜错的话,这是晏别的寝殿,此地应算得上鸠千夜内最适宜的地方,不似炼狱之地如此炎热,也非落回天那般极寒。 怎么会在房内放五个火盆,还盖了两床被褥。 他不记得,晏别是怕冷的体质。 “你就穿这给我宽衣吗?” 明显带着不悦的声音传来,让温清川一愣,随即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再普通不过的里衣。 温清川一时之间拿不准晏别的主意,抬头看向晏别。 “啧。”晏别见他在那呆愣地站着,将他手中的衣服接过来,然后让侍从重新拿了一件衣服,甩在了他身上。 “就穿这一件衣服同我宽衣?”晏别弯下腰,凑到温清川面前。 温清川看着骤然凑近的脸庞,呼吸一滞,心跳如锣鼓喧嚣,震得他听不到别的声音。 晏别看着他的反应满意地捻住他锁骨处的一缕头发,轻笑一声,话语里尽是玩味,“怎么,想让别人认为堂堂上清仙尊是我的身下玩物?” 只一句话,就将温清川全身血液凝固住,方才喧嚣的胸腔变成了死一样的寂静。 温清川忽然有些想笑,明明知道他同晏别共处一室便足以让人误会,如今他又穿得如此轻浮,又平白给谣言盖上章。 他倒是真成了那城府极深,不择手段破坏别人情谊的小人。 方才的话语,对温清川而言是赤.裸.裸地羞辱。 晏别静静地看着温清川,想在他脸上看出点反应。 他认为温清川该是愤怒的,将他的手拍开,高声痛斥他,再或者是直接甩他一巴掌。 毕竟,他是那个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上清仙尊,怎会容忍别人这般羞辱他的颜面。 温清川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后退一步同晏别拉开距离,原本在晏别手中的秀发随着他的动作从晏别手中溜走。 晏别眼中一暗。 温清川垂着头,毫无察觉般将甩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抱在怀里,听不出话语里的半分情绪,“是小的逾矩了,还望君上恕罪。” 晏别面色一沉,直起身冷笑一声,没有再看温清川一眼,背过身将衣服穿好便快步离开的寝殿。 像是一秒也不愿同温清川多待。 温清川垂眸看向怀中的衣服,是银朱色的,倒是像初次见血旻那天对方穿得那款样式。 仔细想想,血旻确实喜朱红色。 他更偏向淡墨,淡绿色的衣装。 这是把屋内的他,当做血旻了吗? 看来血旻应当经常在晏别寝殿留宿了。 温清川下意识看向那还带着余温的床铺,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错开目光。 温清川紧抿唇,将银朱色的衣服整理好,放在床铺上,随即在屋内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那件在角落里的淡墨色长袍。 他抬手摸了一下,是干净的,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穿别人衣服的喜好,怕是穿了之后那件衣服也会同他手中这件,被丢到角落。 温清川迅速穿戴好,从他拿到这件衣服的时候便知道,那骨香笛还在。 他当时带晏别出来时,用了锁物咒,将骨香笛封在了他这件衣服内。就算是不穿这件,他也是要找来的。 温清川将手放在衣襟处,摸着那印在内侧,略未凸起的咒符印,难得地心安了一瞬。 “咚咚咚。” 温清川转过身,便和推门而入,穿着银朱色衣装的血旻打了个照面。 他那双眼睛一向得好,目前虽只有一只也足以将一个人面色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故而一眼就看到了血旻眼中的惊讶。 接着便是对方落到床铺上那双红衣时的瞳孔骤缩,握着木门的手微微收紧,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僵硬。 “君上不在此处吗?” “嗯。”温清川垂眸,避开了血旻的目光。 整个屋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血旻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是没看到温清川昏迷的这十天内晏别那烦躁的样子,虽然不显但他整日在晏别身边待着,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真是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本以为两人能再续前缘,自己就美美脱身不用每月给晏别取自己的血了,在看到床上那件和自己样式一样的新衣时想摔门就走。 哪个下人办的事情?他非要将对方扔出鸠千夜不可!血旻苦涩地想。 “君上让你前去紫夜殿。”血旻硬着头皮说道,他本想着晏别从寝殿出去了,温清川也该离开才对,自己此次是来取晏别放在寝殿内的万魔章的。 哪成想碰到温清川还在这?! “是。”温清川面色如常走到血旻面前,在擦肩而过时,只听到他轻声耳语,“今日我会同君上提出解除道侣一事,提前祝圣子和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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