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一次逃避的选择吧。 下一秒大门被打开。 开门的侍卫显然是被门口的温清川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准备行礼,被温清川抬手拦住。 “可有要事?”温清川轻声道。 侍卫抬眼对上那双黝黑带着亮光的眼睛一愣,原本焦急的情绪像是被一阵微风佛去,沉稳下来,“澹台寅和澹台卯大人求见君上,属下未能找到君上,才前来叨扰护法。” “君上在这。”温清川错开身,为侍卫让出路来,再偏头看向屋外时,便看到了晏别的身影。 轻风乍起,拂过温清川发丝,他偏过头去看天上盘旋起来的细沙,顺风而上,风过后又飘飘然然地坠落。 待两人交谈完,他都未曾看向晏别那边。 —— 紫夜殿内。 “昨日,血旻最后见到的人,是你?”晏别坐在高堂上,一只手撑着头,不悦地垂眸看向座下跪着的人。 “请君上明鉴。昨日在下并未同圣子单独交谈,也从未离开过宴席。”澹台卯跪在地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四弟,你单说没有可无法洗清嫌疑,可有什么人看到了,你自始自终从未离开宴席?”澹台寅开口道,他抬眼去瞧晏别的神色,见人没有插手便大胆地继续说下去,“不少人都看到四弟你曾向圣子敬酒,随后便和圣子离开了宴会。” “如今圣子尚且昏迷,连魔医都未查明原因,可并非小事。”澹台寅似是劝解地说道,“若真是四弟你干的,我身为三哥自当同你一起受罚!” 澹台卯低着头,心中已经将澹台寅骂了个狗血淋头,整个十三教中也就他和澹台寅两人没有封地,只得一直在君上身边做事。 如今他掌管了落回天,澹台寅定是心中不悦,巴不得趁现在往他身上多泼些脏水,将他拉下台不可。 偏偏他对昨日之事记忆模糊,他可不是澹台寅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会在那种时候放松警惕。 定是遭人算计了,想必对方实力强劲,不然也不会让他跟着一起中招。 随即澹台卯灵光一闪,眯了眯眼。 他来时听下人只言片语,得知血旻和温清川起了冲突,是君上前去制止的。 他虽对昨日之事模糊不清,但还记得那乍现的惊雷。 惊雷,冲突…… 澹台卯微微挑眉,怕是道侣解除仪式。 可落回天那日所见所闻,都让他清楚,血旻和君上两人只有上下之分无半丝异情,反倒是哪个温清川…… 若是这般想,怕是君上比他看得更清楚,而他要做的,只是将昨日的一切都一一告知而已。 君上自会定夺。 “回君上,在下对昨日之事模糊不清,寻不到有可以作证的人。”澹台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毕恭毕敬地将昨日情况说清。 “模糊不清?” 晏别语调松散,悠悠点出这四字,却徒然让澹台卯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是!”澹台卯咬牙顶着滔天的威压说道。 殿内陷入一阵寂静。 澹台寅抬眼打量着晏别的神色,见人面色如常眼中情绪模糊,让人分不清他是怒还是何。 他身边站着冥欢和温清川两人,皆是面色平静。 澹台寅心一横,正欲开口,下一秒银光一闪,一把长剑已然横在自己脖颈处,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他的头颅砍下。 他顿时冷汗直出,腿脚发软,直直跪了下去。 晏别站在他身侧,手里握着佩剑,目光骤然转冷,眼底闪过明显的杀意。 “君上,君上这是何意!”澹台寅硬着头皮开口。 他昨日之事做得精妙无比,不可能会被别人发现!就算是,就算是君上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因为昨日,昨日他和……他和谁联手了? 澹台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拼命搜寻昨日的事情,却发觉自己竟然同澹台卯一般,对昨日之事模糊不清。 “是你干的?”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印出澹台寅微微发抖的肩膀。 “你用幻境控制了血旻,让他不知不觉间将那乐人间控人心神的药物饮下。而后将宴会置于幻境中,让他人认为是澹台卯做的此事。” “本座竟不知,你何时有了这等心机?”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如利剑一般,斩碎了澹台寅所有的伪装。 高堂上的温清川闻言微微蹙眉,若是如晏别所言,那昨日血旻那样目光呆滞,动作僵硬的原因就找到了。 乐人间有药物可控制人心神,并非通过灵力操控,故而温清川用天眼看不出。 可是澹台寅为何要这般做?温清川看向将华剑下的人,他不觉得对方敢利用血旻,就算真是如此,为何又要牵扯上他?只单单用幻境营造假象将澹台卯拉下水即可。 纵观昨日种种,情蛊,情缘石,幻境,天劫,一切都像是冲他而来。 温清川不禁背后生寒,他不认为澹台寅能有这种心机,他是被人利用的。 可利用澹台寅的人这么做的目的什么?是为了除掉他,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是在下被人嫉妒蒙蔽了双眼遭人利用。但在下并未有害圣子之心,对于昨日之事在下同四弟一般,一样记不太清了。”澹台寅咬牙顶着渡劫期的威压说道,“在下只记得对圣子使用了幻境,但之后的事情便记不清了。” 温清川闻言微微蹙眉。 他虽不了解澹台寅但也清楚对方是幻魔,想来之前幻魔族易主一事也是他为主力。 记忆模糊……倒像是幻术。 能在幻术上敌过澹台寅,此人修为深不可测。 如果是为取他性命,此时他修为被封如同废人,大可直接出手,如此弯弯绕绕是因为下大局,还是对方无法出手? 无法出手? 温清川下意识就想到了魔神,但很快又否定了。 魔神无法离开晏别体内,应当不会…… 若是对方能呢? 温清川一愣,是了,对方若是能呢?如果是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魔神出手要除掉他,应当是知道他在万诡道与青寂仙人见面一事,因而借手处理他。 若是不成呢?为什么要让血旻送情蛊来?还有情缘石? 这样的行为,反倒是断定他不会死,这些准备是为了让他对晏别心死吗? 这样就能出手杀死晏别来封印魔神了…… 那情蛊和情缘石,是他准备的,还是晏别准备的? 温清川一惊,背后徒生冷汗。 如果是这样,他需要搞清对方这样做的原因。 而澹台寅就是他的突破点。 “这么说,此事错不在你了?”晏别眼中如潭水幽深沉寂,他微微勾唇声音阴冷,“本座平生最恨欺骗。” 澹台寅闭上双眼,他已然将该说的都说尽,他自知今日是他贪念害人让别人趁虚而入。 君上既然不信,那他这条命任由君上拿下便可。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澹台寅睁开眼,便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 晏别垂眸看着这个从他睁眼便若有若无地躲着他的人,双目微眯,狭长的眼睛里,幽暗的眸子压抑着怒意。 “你要替他求情吗?” 温清川握着折断的折昼剑抵住将华,他抬眸对上晏别的眼睛,黝黑的眸子干净坚定。 “是。” 晏别忽地冷笑,眼中滔天怒意翻滚,他直直地看着温清川,看那双眼睛闪着永不灭的光。 坚定如一的。 永远站在他对面的光。
第24章 忤逆 紫夜殿内,除了风暴中心的两人外,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看向温清川,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不会有哪个不长脑子地主动去反驳晏别的命令。 晏别能以堕魔身份当上魔君,在短短十年就将鸠千夜十三族收入麾下,雷霆手段和阴晴不定的心情,没人想亲自体会。 就算君上对温清川似有特别,但他可不认为,区区情谊能比得过晏别心中的大业,澹台卯眯眼想道。 冥欢微微蹙眉,她原本认为温清川聪明识时务,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如今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她看着和君上对峙的温清川,脑中闪过云剑门那个意气风发天之骄子的仙人,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向前一步,想替温清川开脱一下。 毕竟,当时神域的同年修士,没有不受过温清川恩惠的。 可还未等她开口,温清川就先一步将断剑收下,同时单膝跪在晏别面前。 这一举动,让冥欢堪堪停住脚步。 对方怎得此时又能识时务了? “是在下僭越,但昨日之事似有蹊跷,在下怀疑宴会众人皆中了幻术,幕后黑手目的不明,还望君上明察。”温清川不急不缓地说道,“另外镜花水月不能没有澹台寅,在下去过此地,其中复杂善蛊惑人心,此行精通幻术的澹台寅不可或缺。” 他如今是左护法,与十三教同职,自可称澹台寅的全名。 “况昨日与圣子发生冲突的是在下,在下曾用灵力拍中圣子,恐今日圣子迟迟未醒也与在下脱不了干系。”温清川声音微微提高,“若是君上要罚澹台寅,那在下也应当一起受罚。” 此话一出,冥欢和澹台卯都微惊。 遭了,他怎敢这般跟君上讲话?!冥欢心中急躁,正要开口就被周遭突然压下的境界威压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你是在威胁本座吗?”晏别双眼微阖,似笑非笑的语调里似有怒火翻滚。 温清川自然也感受到了境界的压迫,他昨日刚经历天劫纵使血肉再生,元神受损依然存在,加上修为被封,此刻当真承受不住渡劫期的威压。 他低头不去看晏别,嘴角被逼出鲜血来,滴在地上晕出一片鲜红。 威胁吗?他除了那点去镜花水月的价值外,还能威胁到他吗?温清川苦涩地想,总之也是个弃子罢了,如今说得倒像是他对晏别十分重要了。 “在下不敢,只是在下认为澹台寅实力强劲,能助君上实现大业,实在不该草草结束一生。”温清川说话间,血流得更甚,但从他的话语中除平静外再听不出其他的,“再者,在下没有威胁君上的筹码和本事,圣子一事在下确实有错,甘愿受罚。” 温清川此话确实不假,就算是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看不惯澹台寅的澹台卯,也是不希望对方在此刻殒命。 对方幻术一技,实在是上流,难寻第二人与之比较。 晏别的目光落在温清川那单薄的身影上,迟迟没有开口。 温清川低着头,承受着境界威压,再加之元神受损此刻连带着极寒也争先涌入经脉,他发觉四肢渐渐僵硬甚至是开始失去知觉。 倘若再承受一阵,他怕是也要承受不住了。 终于,他肩上一松,威压被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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