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狂风乍起,直接将孩童吹到了水池内。 孩童落水时正慌张,水池内水对温清川而言只是到膝盖之上的位置,但对各八九岁的孩童而言确实是是深了。 那孩童慌忙地把头露出水面,正要惊呼,又被一阵风压入了水面,连呛两口水,别说呼喊了,连咳嗽都来不及。 温清川见状蹲下来,和晏别平视,面色是难得的严峻。 只见晏别看着水池内不断挣扎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吐出两个字,“活该。” 晏别是风灵根,晏永康本就给他叫了修士教他修行,方才的法咒就是他施的。 “这不对。”温清川轻声说道,话语中不是指责更多是心疼和担忧,“不该这样教训他,打他出气,使绊子,都可以。但不可做取人性命之事。” 他知道晏别听不到,但还是冲他说着。 别人欺辱,若是让被欺辱之人去容忍去原谅,才是痴傻看不懂局势。 反击,这是世人都会去想的事情,无人想遭无妄之灾。 但不该取人性命,太绝,况且害人之事本就带着太重的因果,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 况且晏别已入修士之列,若是沾染血气,道心不稳,走火入魔与他而言只是临门一脚。 “停手,好吗?”温清川蹙眉看着面前的孩童,担忧地说。 水池内孩童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 晏别面色平静地看着水面上,他听不到温清川的话,一直操纵着风去折磨水中的人。 眼见对方就要溺沉下去。 “啧。” 风停了。 温清川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就发现晏别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动作突然一愣。 他几乎一瞬间就产生了对方能看到他的想法,但很快就被自己打消。 这只不过是心魔的具象而已,加上清心铃的作用让他看到更多的片段,只是虚影不是现实,对方怎么会看得见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晏别就收回目光,从自己身体内穿了过去,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 温清川转身看向对方的背影,眼中参杂着难言的情绪,最后都被他遮掩了过去。 很快,有仆从发现了水中的孩童。 索性对方没事。 但晏别还是因为此事遭受了责罚。 场景再次变换,此时晏别已然十岁。 期间晏别仍然会遭受其他人的欺辱,但他都没再下过死手,只是动手让他们吃个教训,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来当面招惹他了。 温清川看着坐在正厅主座上的晏永康和站在他手边的晏别,周遭侍从也是略显紧张,他神色微动,阖眸苦笑。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家主,神子到了。” 侍卫快步走到屋内,声音里压抑不住地喜悦。 “快请人进来。”晏永康说道。 六年前,天眼再显世间,无数人踏破门槛求温家神子的一句预言,无人有幸。 六年后,神子突然答应一人请求,降下预言。 被预言的人,是晏别。
第34章 占卜 “神子到。” 一个身形小巧的幼童被人牵着手从门口走来,约莫只有个五六岁,是好动的年纪,却偏偏他一袭银白色绸缎衣服,面色淡漠地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侍从,修为都不低。 牵着他手的人,是齐夫子。 “见过晏家主。”齐夫子带着小温清川行礼说道,目光扫过晏别,而后收了回去。 “久仰神子大名,如今能来陋舍,实属荣幸。”晏永康恭敬地说道。 小温清川对大人之间的礼数向来不感兴趣,只是轻飘飘扫了一眼此次占卜的对象,而后落在他身侧处,垂眸收回目光,仿若方才一瞥只是巧合。 “过来。”晏永康疏远地冲晏别招了招手,将人带到小温清川面前,而后挥手挥退下人,屋内只留了四人。 温清川站在角落,看着年幼的自己将一副木牌拿出,而后往周围一扔,木牌竟然立在空中。 这是温家的占卜之术,此时的他不过才六岁,只能使用入门的木牌之术。 但因为天眼存在,只是简单的木牌,便足以他看到高等占卜术看不到的信息。 天机岂是如此好窥探的,凡是命运定数,一旦参悟,便是强加了因果,且不说对他人有何影响,但是占卜之人就要遭受极大反噬。 故而,温清川虽出自神巫世家,但极少用天眼来占卜,细想来也只有儿时懵懂无知这一次。 当时为何要来占卜?温清川蹙眉,却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不等他细想,一个木牌掉落在地。 占卜结束了。 小温清川缓缓睁开眼,面色有些发白,脸上却不见其他情绪,他弯腰捡起那个木牌,观看了一会,迟迟没有出声。 “敢问神子,可是有何不对之处?”晏永康难得有些紧张地问道。 被占卜的晏别却对此不感兴趣,只是看着小温清川,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仔细看倒是能在眼中看到一丝不耐烦。 “大凶。”小温清川将那支木牌放到齐夫子手中,抬眸看向比他高一头的晏别,情绪平平,像是对待花草万物一般,淡漠地下着处决,“天机难测,时势已明,福祸相依,天煞孤星。” 晏永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捏着晏别肩膀处的手逐渐用力。 但晏别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直直盯着小温清川,眼神像是淬了毒,勾了勾唇,开了口,“煞在何处?” 小温清川像是没想到是他开口,顿了一下才开口,“丧母父恨,无朋无友,家破人亡,堕入诡道,痛失所爱,孤寂一生。” “福祸相依,命运轮回,吉凶自由天定。” 明明是在叙述苦难,小温清川的语气没有惋惜没有惧怕,只是平淡,仿若在说“吃饭”“睡觉”这种事一般。 晏别冷笑一声,目光骇人,有些阴测测地说道,“如此吗?那便借你吉言了。” “多谢神子。”晏永康面色十分不好,但还是压下情绪尽了待客之道,想要邀两人在府中歇息片刻,被人婉拒。 小温清川离开前,回头看向面色阴鸷的晏别,多说了一句卦象,“并非死卦,凶中带吉,有人会助你一臂之力。” 只说完这一句,就见他面色瞬间惨白,唇上没了血色。 晏别没说话,看着面前的人被牵着手离开了府中,而后大门被重重关上。 下一瞬,别被晏永康一掌给拍在地上,整个人吐出血来。 “来人!将此等邪祟关入地牢,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任何人探望!”晏永康大声说道,一只手按着晏别的脖颈,声音有一丝颤抖。 侍卫匆忙进来,看到屋内场景,有些犹豫不决。 “连我这个家主的命令都不肯听了吗?!”晏永康厉声说道。 侍卫这才动作,连忙上前去架住被重伤的晏别。 即使没有侍卫,年仅十岁的晏别吃了晏永康一掌,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晏永康确实不是修士,但身为家主身上也常常带着法器,方才那一掌,温清川看得清楚,是被贴了符咒后拍下去的。 晏永康在害怕。 晏别被架起来,面色苍白,但神色疯狂,直直看着晏永康,勾了勾唇角,一双眼睛充满戾气,透着刺骨的杀意,“父亲,你是在害怕我吗?” “怕我祸害众生?还是怕我把这晏氏一族搞得家破人亡?” “还是怕我这天煞孤星像克死母亲那般克死你?” “啪——” 晏永康看着刚刚打在晏别脸上的手掌,面露痛苦。 而晏别却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整个人又变回了往日阴沉孤僻的模样。 很快晏别就被带走了,木门被关上后,晏永康一直盯着那只手,最后跌坐在地上。 温清川垂眸看向他。 “沐晴,是我错了。”晏永康垂头声音颤抖地说,“我在害怕我们的孩子,我在怕他,恨他。” “我是个坏父亲。” 场景转换,温清川再抬眸的时候,已经在地牢里了。 周遭昏暗狭窄,四面都是墙,连扇窗都没有,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更显压抑。泥灰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污渍血痕,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面,角落里堆着杂乱的茅草,门口的看守已然喝醉趴倒在桌子上。 温清川蹙眉看着周遭的环境,面色沉重地往里面走去,最后停在最里面的铁门口处。 里面没有灯,只能靠外面桌子上的烛火勉强看到里面。 一个削瘦的身影端坐着,周围是沾着泥土和腥臭味的茅草,门口处放着寡淡的饭菜。 温清川穿过铁门,走进里面,看到了靠着墙睡着的晏别。 被晏永康关在地下整整一月,鲜少见过阳光,饭菜也都是寡淡,明明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硬生生给饿得颧骨都凸了出来,整个人全然是皮包骨头的饥瘦模样。 温清川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孩童,眼中流转着心疼,抬手想要将人的肩揽过来,让人靠在他身上睡,但看着穿过去的手指,缓缓闭上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轻声道,“抱歉。” “吃了不少苦头吧。”温清川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年,也就十岁的年纪,怎么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他静静地蹲在那里,许久才声音沙哑地吐出一句话,“抱歉” 温清川从袖中掏出一只用油纸包裹着的荷叶鸡,放在了晏别身侧。 他这几日也摸索出些东西,随着幻境逐渐地进展,他渐渐能触碰到周围的事物了,只要他想就能碰到,只是还不能碰到人。 这只荷叶鸡,是他来之前去集市上买的,老板看不到他,他只能趁着人多的时候悄悄拿走,而后放下些银两,装作是有客人着急没和老板打招呼就拿走东西的假象。 幻境内并不是场景一直转换的,而是一天天度过的。 温清川平日里就待在地牢内,坐在晏别身边,看着他动作,然后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留下些东西。 像是弥补,又像是心疼。 有次温清川从外面带来了枝花,晏别盯着那花看了许久,最后小心地收藏了起来。自那之后,温清川每次出去都会带点吃食之外的东西来。 有时是花,有时是剑谱,有时是正流行的玩物。 期间晏永康来过几次,只是匆匆看了晏别一眼,就离开,从来没和晏别说过话。 晏别对此种境地没有什么感叹,已然如往常一般,到点就对着温清川拿来的剑谱练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新年。 外面爆竹声起,温清川坐在晏别身旁,趁着人清醒前,在人手边放了个红色刺绣荷包,一包刚出锅的糕点,和一把用灵气雕刻的木剑。 晏别被爆竹和欢笑声吵醒,手指一动就碰到了手边的物件,一愣,垂眸看向手侧的荷包,面色冷淡,但还是伸手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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