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冬叔选择了静观其变,村民们不淋雨安然无恙,若是淋雨,无法保证会不会出事。久睡不醒到底不是好事,再过几天,百花村还没恢复,他就采取别的手段。 这趟也是专门来告诉藿小叶,过几天,大家可能要去百花村,看看要不要给那边的村民挪个地儿。 藿小叶没多问,只点头应了一声好。 入夜,藿小叶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很响很急的雨声,他困倦地揉揉眼:“下大雨了?” “外面下雨了。”一旁,帝则显现出身影。 院里的泥土是干的,梧桐叶子没有水珠,小窝里,两个蛋正在睡觉,连活泼的凰凰也没滚来滚去。 可雨声响得格外明显。 藿小叶瞅了瞅半空,在下大雨,只是被挡住了而已。 山林幻影在夜晚愈发清晰,夜空挂着一轮月亮,宁静的月色之外,大雨滂沱。 藿小叶想了想:“去百花村看看?” “行,”帝则稍稍抬手,“路不太好走。” 脚下忽然一轻,一阵风托起了藿小叶的身体,脚不用碰到地面。直到出了小药村,他才深刻体会到帝则的意思。 路不好走,村外积水了,水没过了膝盖,要不是小药村被层层防御保护着,估计也得进水。 令藿小叶心里发麻的是,水里有某些黑乎乎的未知物游动。即使被风托在水面之上,他仍然忍不住拽紧了帝则的衣袖。 帝则伸手稍稍一揽,藿小叶的位置更高了,距离水面更远了:“放心,它们伤不到你。” “这是什么?”藿小叶指了指水下。 他低头仔细打量积水,细细的一丝一丝类似发丝的东西,越看越不自在,并且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帝则扬手一抓,从山林带出来一枚果子:“是死气。” “扑通”,果子落进积水。 水下的死气瞬间动了,径直扑向果子,将果子裹得严严实实。当它们朝着四处散开时,新鲜的果子彻底干瘪,缓缓下沉,触碰到地面碎成粉末,无声无息融入积水。 藿小叶皱眉:“它们夺取生机?之前在百花村,桃云吸取死气,并没有碰生机,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上门治病,怎么现在死气跑到外面来了?” “走吧,过去看看就知道。”帝则说道。 百花村内,积水更深了,足以淹没整个人。不少房子淹了一大半,村里根本看不到人影。 藿小叶不由想起冬叔的话,百花村全村在家睡觉,怎么喊都喊不醒。想想水里的那些东西,再想想淹了一半的房屋,所谓的睡觉怕不是全躺在积水,死气环绕,能够活着还剩一口气已经相当不容易。 百花村的死气比外面活跃,它们不再限制于水面之下,一大团死气冷不丁跃出,它们冲出水面,化作一张网扑向藿小叶和帝则。 下一瞬,黑网被帝则击碎。 藿小叶心急偏过头,只见帝则的面具变了,浮现出黑色的高山。 不是平日里熟悉的缘山,而是陌生的山。黑山出现的同时,还有无边无际的海。 藿小叶诧异:“面具怎么变了,你这是?” 借助了何种力量? “沧海,度朔山。”帝则解释道。 那里有一道鬼门。有鬼门,有死亡,有不计其数的死气,正适合处理眼前的情况。 藿小叶紧张地看了又看,时刻关注帝则的状态,对方双眸清明,未有侵蚀的迹象,他不由安心了些许。 此后,他俩寻得村中死气最浓郁之处,与猜测的地方如出一辙,是桃云家。 与外面不同,桃云家没有下雨,地面仍旧漆黑,死气沿着院门一路铺到了桃云房间。 屋内,背对着藿小叶和帝则,坐着一个人。死气聚在对方脚边,与衣衫融合,一身衣衫浸染浓郁的死气,衣角用血红的颜色编织了几朵桃花。 桌上的镜子附近飘着几团幽暗的火焰,仿佛照明的烛火。对方对着镜子梳着头发,桃木梳一下又一下,不快也不慢。 “客人来了,为何不进屋坐?”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刹那,藿小叶浑身发凉,犹如陷入黑暗深处无法呼吸。很快轻柔的山风环住了他,驱散逼近死亡的寒意。 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桃木梳,徐徐转过身:“这就是你们的能力?果然很特殊。” 明艳到天地失色的绝美容颜,然而,再惊天动地的绝色也掩盖不住致命的死气,那双黑眸只要多看一眼,就会坠入死亡。 这不是桃云,哪怕借住了桃云的躯壳。 桃云的相貌身段,在藿小叶理解的漂亮妖范围内,面前这个人完全超脱了限制,已然到了非人非妖非魔的程度。自身气息极其矛盾,既是永无止境的死寂,又有混乱不堪的喧嚣。 同一时间,年轻男子抬眸看向帝则的面具。 他微笑着闭上眼,任由眼角淌下了乌黑的血:“不许看?天地法则?这个面具从哪儿来的?” 藿小叶诧异,不许看吗? 他扭头看了又看,明明能够看,还看得非常清楚。在帝则说的沧海和度朔山之外,面具又有新变化,多了一棵枝头开满了花的大树,远远看着似一团粉色的云朵。 重要的是,那棵树的花他认识:“这是,桃树?” “你看见了?”年轻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藿小叶,“你的能力也很有意思,不过没必要用在我这儿。我需要的,自己可以得到。” 帝则拦住年轻男子的目光,开口说道:“相传,沧海之中,度朔之山,盘曲三千里的大树连接着鬼门,那是一棵桃树。” “是我,”青年含笑应了声,“我的名字,桃云。” 此桃云非彼桃云罢了。 藿小叶困惑:“你在度朔山,怎么来了这儿?百花村只有小妖村民,没有绝世宝物,也没有大奸大恶之徒,若是他们没得罪你,你能放过他们吗?” “无害我之心,自然无事,”年轻男子语气极淡,“我来这儿只为处理私事,与他人无关。你们有你们的心愿,我也有我的执念,道不同,所求亦不同,各过各的就是了。你们该走了,回去吧。” 回去? 眨眼间暴雨中的百花村不见了,只剩铺天盖地的黑。藿小叶下意识伸出手一抓,竟抓到了几个泛着微光的碎片。 某个画面里。 屋内,南竹痛得直哆嗦,吓坏了憧憬美好日子的桃云:“南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闭嘴,你给我闭嘴!”南竹咬牙切齿地挤出话,一把抓住桃云的手腕扯到跟前,额头抵在对方的额头,眉心光芒闪动。 “南郎,”桃云当即跌倒在地,声音抖得厉害,“为什么我的身体动不了了……好难受……要被碾碎了……” 一旁,南竹稍稍缓过气,扶起奄奄一息的桃云,指尖勾了勾对方的下巴:“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愿为我付出一切吗?我给你这个机会付出一切,你可要好好把握。” 画面转变。 南竹带着半死不活的桃云离开了村子,去过几个医馆后,桃云被关进了昏暗的密室。他妖力在消散,全身皮肤崩裂,痛得直呼:“南郎……救救我……救救我……” 而南竹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看着桃云从垂死挣扎到绝望咽气,再也不动弹。封闭的密室不知何时进了风,冰冷的,似融入了幽冥的寒气。 “废物,果然是废物,这点儿都坚持不住!”南竹不满皱眉,上前踢了一脚地面的尸体。 刚碰到对方,倒地的人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南竹没能站稳,一下子被拽倒在地,他一愣随即大怒,抬起另一只脚大力蹬向突然发疯的桃云:“你疯了?还不放手!” 然而根本挣脱不了。 桃云僵硬地扬起脸,双目呆滞。 他愣愣地盯着痛骂的南竹,抬手打晕了对方,之后就这么拖着南竹的脚踝一步步的出了密室。 画面再转变。 大雾弥漫的石头村,重伤濒死的魇倒在巨石,呼吸愈发微弱。 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路过村口,他脚步稍稍一顿,转向了魇的方向。此时的桃云,手里已经不见一路拽着的南竹。 魇突遭偷袭,伤口里的黑色死气在沸腾,魇快要死了。桃云在旁边站了小会儿,缓缓伸出手抓走伤口里的死气。 呆呆傻傻的桃云一步步走出石头村,一步步走过小药村外,走向了百花村。 画面结束,四周陷入了全然的黑。 藿小叶心里发慌,着急睁开眼,只见自己躺在床内,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药草味,是给梧桐制作药丸留下的。 他侧头看向身边,帝则也醒了,面具上没有海水、高山和桃树,只是寻常的缘山夜景。 又是做梦? 梦里有一个也叫做桃云的家伙,长相不同一般,说话做事更不同一般,还不能直视帝则的面具,明明一直能够看见才对。 他走时随手一抓,貌似还抓到了一点点关于桃云的记忆。 很快,藿小叶得知了两件事。 梧桐手舞足蹈,甩着树枝给藿小叶瞧枝头的小嫩芽:“爹爹,我,发芽芽!” 一夜之间顺利长出了新芽。 而冬叔也过来说了声:“百花村的雨停了。”
第18章 叫魂 百花村的雨停了,冬叔过去查看情况。藿小叶没围观的兴致,安心在家陪着兴奋万分的梧桐。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每次做了奇奇怪怪的梦,都会引发奇奇怪怪的后果。 冒出嫩芽的梧桐树枝甩得格外欢乐,乐呵呵的用枝条编了小小的秋千,给凰凰和白白玩。 小秋千适合活泼的凰凰,每天摇来晃去玩得尽兴。只是苦了懒得出奇的白白,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摇晃,整个蛋晃晕了。 白白坚定躺在枝头的小窝,拒绝晃得头晕的玩耍,从早睡到晚清闲晒太阳最幸福不过。 山林的生机源源不断的从半空落入小药村,梧桐长得快,两个蛋也胖了一圈,药园子的药草们更是“嗖嗖嗖”长个儿。 日子一如既往的宁静舒适。 这天,藿小叶正和赤笑笑筹备药浴,赤笑笑说:“今天去换药材,碰见吴爷爷和冬叔,问南哥最近怎样,清醒时间多不多。估计南家又在折腾,他们不肯说就算了。” “又去百花村?雨早停了,还有什么没处理完?”藿小叶问。 “不清楚。”赤笑笑对百花村关注不多。南家至今进不了村,他只需思考膳食疗养,不必发愁如何面对南家的斥责。 这阵子,陆陆续续有人进出小药村。藿小叶和帝则出门散步时,发现搬去百花村治病的人家又回来了,正高声议论着。 “那边太邪门,可怕。” “你家那口子不是在治病?病症减轻了那么多,还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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