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公子客气了,如果不是穆公子及时出现替江浪挡了一剑,此时躺着的人可就是江浪了。” 江浪有些愧疚地叹了一口气,“连累穆公子受此无妄之灾,真是罪过。” 穆清风闻言却忽然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低下头去,似乎思考了许久,这才下定决心,低声道,“江公子和沈道君身陷险境,其实也有我的原因,所以江公子不必愧疚。” 江浪眼眸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亮光,他不作声。 而沈初雪面不改色,他想起在林中见到的那一块石碑,于是询问,“穆公子何出此言?” 穆清风抬眼看了看小书童,小书童懂事地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穆清风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实不相瞒,迷雾阵所在之地叫乌鸦林,那曾是个荒林,也是东陇城里的禁地,传闻中,乌鸦林有进无出,是片吃人的鬼林。” 闻言,沈初雪不由皱眉,问道,“所谓的有进无出不过是因为林中设了个阵,贫道看阵法符文古老,想必存在已久,为何穆家迟迟没有发现?” 穆清风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他颤抖着没有血色的薄唇,道,“其实……穆家从一开始就知道阵法的存在。”江浪挑眉。果然穆清风就是因为知道迷雾阵的存在才会突然出现。 沈初雪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眉眼间是翻涌而起的寒意,“那为何穆公子一开始就没有告诉贫道迷雾阵的存在?” 穆清风苦笑,“因为迷雾阵是我祖父的陵墓。” 听到这,沈初雪和江浪脸色都大变。 沈初雪几步上前,追问,“穆公子是说穆家老祖穆天瑞?” “是。” 穆清风点了点头,然后艰难虚弱地靠在床头,将一切娓娓道来,“我祖父当年修炼时走火入魔,迷了心智,屠杀了族人,甚至于连结拜兄弟的家眷也一并杀了,幸好一云游仙君路过阻止了我祖父,只可惜,我祖父当时已经神志不清,无力回天,所以那位仙君只能……” 说到这里,穆清风面露难色地停了停,停顿片刻才继续道,“我祖父死后,仙君担心他归魂不散,夺舍重获新生,再造杀业,所以就在乌鸦林中设了阵,以石碑做阵眼,将我祖父尸身镇压在阵下。” “此事事关我祖父名誉,他老人家戎马一生,刚正不阿,若让别人知道,他晚年走火入魔造了杀业,岂不是毁了他清誉?为了保护祖父名誉,也为了保全损失惨重的穆家,穆家下令,穆家子弟对此事必定要三缄其口,无论如何都不可外传。” 无意间听到穆家秘辛,江浪不由微微眯了眯眼,手指摩挲着表面有些粗糙的道袍,脑袋慢慢地运转着。 坊间都传闻穆家老祖死于非命,看来,果然并非空穴来风啊。 只是这穆家,为了这所谓狗屁名声,最终却害死了这么多人,如今门第败落实在是咎由自取。 江浪抬眼望向旁边的沈初雪,沈初雪从头到尾都紧绷着一张脸。 “所以清风不敢妄提此事,没想到却差点害沈道君和江公子身陷险境,更无形之中包庇了山魈,让山魈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咳咳咳……” 穆清风越说越激动,甚至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小书童闻声连忙进房间,扶住咳嗽的快要跌落床榻的穆清风。 穆清风摆了摆手,示意小书童不要管他,可咳嗽依旧止不住,下一秒竟生生咳出一口血来,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擦去嘴边的血,继续颤声道,“清风不敢求沈道君原谅,只求沈道君能抓住山魈,让山魈不再害人,别让穆家一错再错。” 穆清风愧疚地低下头去,再加上他受了伤,身形单薄而病弱,楚楚可怜,看起来很是惹人怜惜,就连江浪都有些不忍。 可任凭穆清风这般低声下气,沈初雪眼神并未有半点动容,甚至于连一点点柔和都没有,他语气依旧疏离而淡漠,“穆公子,斩妖除魔是哀牢山弟子分内之事,所以不必担心,贫道务必会将山魈抓住,以免山魈继续涂炭生灵。” 穆清风面露难堪,张了张苍白的嘴唇,最终却因为实在无颜而重新合上嘴去。 “穆公子好好休息,贫道不打扰了。” 说完,沈初雪转身离开。 “穆公子好好养伤,江浪改日再来看你。” 沈初雪都走了,江浪留在这里也不合适,他便微笑着对穆清风道了个别,然后也走了。 刚走出竹院,沈初雪内伤未好,又行得太快,气血上涌,眼前竟是一黑,身形不稳地往旁边栽去。 此时,他身旁忽然多了一人将他扶住。 沈初雪朝旁边望去。 月朗星疏,清风徐渡月下少年郎抬眼望他,二人四目相对,却什么都没说,然后并肩着朝别院而行去。
第35章 想弄哭沈道君 夜深江浪回到房间,他解了束发的发带,再脱了道袍鞋袜爬上床榻,指尖勾住衣角往下拉了拉。 白色里衣松垮垂落,堪堪露出心口的那道浅浅的伤,跳跃的烛光下,裸露出来的皮肤细腻白皙,只是伤口狰狞。 伤口并不深,此时上面的血也已经凝固了。 江浪打了个响指开了个稳稳当当的结界,然后解除他丹田内压制功力的禁锢,放心地释出真实功力。 在那一瞬间,结界都不由颤了颤,所幸结界稳固,所以才没有灵力泄出去。 而他心口处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不一会,刚才的伤口已经不见。 江浪捧着铜镜看了又看,确定连道疤都没留下,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给他的金手指,他穿到的这具身体体质非常特殊,自愈能力简直强的像妖怪,关于这点,设定介绍是这样说的——修士与魔女之子,双腔血脉,灵力魔气在体内共存,百年难得一见的灵犀体。 所谓的灵犀体通俗易懂来说,他有两条命。 当然,这个设定也有个不好的点,那就是总会被一些把他当成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一样的变态盯上。 这些年来,江浪没少弄死想要弄死他的人。 倒也不是说打不过,就他穿过来的这人得天独厚,修为高深,武力值高强,只是苍蝇多了也烦。 没办法了,江浪就给自己设了禁锢,一来别人发现不了他,二就是方便接近沈初雪。 要是被沈初雪知道他身份曾是个大魔头,沈初雪不得把他除了? 想到这一点,江浪疗完伤便重新在丹田设回禁锢,待灵力魔气逐渐平息,这才撤掉结界。 江浪对着铜镜歪头露出脖子,修长骨节均匀的脖子上留着一道细长的伤口,像是上好的瓷器上无端出现一条裂痕一般突兀。 他故意留了脖子上的伤,毕竟心口的伤沈初雪看不到,而脖子,沈初雪可看的一清二楚。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隔壁从里到外的开门声。 这么晚了,沈初雪要去哪里? 江浪立马招手取来外衣披上,再跳下床榻穿鞋,不一会已是穿戴整齐,只是头发来不及束,江浪就任由其随意地散落了下来。 江浪要出门的时候眼角瞥到桌子上摆的那一把通身碧绿的长剑——那是在迷雾阵里沈初雪借给他的。 江浪想了想又折返了回去把剑带上了。 等江浪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初雪背着剑走在院子里,正朝着外面走去。 或许是听到了开门声,沈初雪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朝江浪望去。 还真是沈初雪。 他裹着道袍,道发整齐,背脊挺直,神色淡然,眉间那一抹纯阳依旧红的鲜艳欲滴,全然看不出来半点受伤痕迹。 大概是江浪疗伤的时候,沈初雪也自行疗了伤。 只不过,江浪的伤是皮外伤,痊愈容易,沈初雪内伤居多,是没办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痊愈的。 也就是说,沈初雪现在还是在逞强。 江浪双手环胸,像是抓住孩子逃学的家长,故作老成地道,“沈道君不好好休息养伤,要去哪里?” 沈初雪道,“子晋说那些孩童的尸体有发现,让我去看看。” 江浪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反正沈初雪性格就这样,任凭别人怎么劝,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估计爬也要爬着去。 江浪拿着那把剑走到沈初雪面前,递给沈初雪,“沈道君,你的剑。” “谢谢你借我剑。” 奇怪的是,沈初雪并没有伸手把剑接过去,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羽往上翘起,自然而然的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轻铺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像是一只展翅的蝴蝶。 沈初雪将目光扫过那把剑,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喜欢吗?” “什么?” 江浪没有反应过来沈初雪的问题,只是听到喜欢两个字脸不自觉的烧红。 沈初雪再道,“这把剑,喜欢吗?” 江浪点了点头。 沈初雪这才伸出手,扶住剑,重新推回给江浪,温和道,“江公子刚开始学剑,有把趁手的剑留在身边为好,等江公子以后遇到命定的本命剑了,再将这把剑还于贫道。” “那这把剑我可留下了。” 江浪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当我借沈道君的,日后肯定还。” 沈初雪看了江浪一会,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然后就离开了。 江浪留在原地,满心欢喜地把玩着手上的剑。 虽说只是借给他,但四舍五入不就是沈初雪送他的礼物吗? 江浪从小到大都神憎鬼厌的,这还是他头一回收到礼物,自然很是高兴。 于是,江浪当天晚上郑重其事地把那把剑放到自己枕头边,结果因为太兴奋,江浪死活睡不着,眼看到鸡鸣,他才勉强睡了过去。 等江浪睡醒已是日上三竿,他起床梳洗束发,穿上肩头绣着精致浪花纹饰,心口处却缝的乱七八糟的道袍,然后学着沈初雪的样子背上剑。 着装完毕,江浪还特意对着铜镜学着沈初雪的样子板起脸皱起眉,要多苦大仇深就有多苦大仇深。 结果镜子里的他活脱脱成了个凶神恶煞的死人样。 看到镜子里自己那滑稽样,江浪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果然,这种表情只适合沈初雪。 这个表情到任何人脸上都跟个厉鬼一样,唯独在沈初雪脸上有种欲说还休的禁欲感。 说句实话,江浪一直很想弄哭沈初雪。 要是扒掉沈初雪衣服,估计那一双向来冷清的含情眸会因为震怒而微微睁大,紧接着,会泛上些许难堪与羞涩,最后会因为无力反抗而羞怒地红了眼。 江浪一边脑补着一边乐呵呵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结果他刚推开门,就和迎面走来的一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江浪闻到熟悉的木香,立马抬起头一看,当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对上那个坚定到可以入党的眼神,他脑袋里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立马碎的比村口坐的那些大妈的嘴还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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