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车去大学边他跟江觎租的那个小公寓,输了两次都显示密码错误,他不信邪,正准备输第三次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陌生男人探出头来,警惕的打量他:“干嘛呢!” 他连忙道歉,后退几步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是他家没错啊。那男人骂了几句,关门时他拦了一下:“不好意思,这里是你家吗?” “我靠,不然是你家?” 江序清抿了下唇:“可我记得这就是我家。” 那男人看他这模样不像坏人,迷茫的样子好像是真迷路了。他索性把门往外一推,敞开室内给他看:“那是你找错了吧,这房子我前不久才租的。” 江序清瞥见客厅好像确实变了样,但沙发套还是他买的那组蓝色花纹的。 见他迟迟不走,那男人问:“要不你进来看看?” “……不了,抱歉,打扰了。” 江序清摆着手,忙不迭离开了。 江觎什么时候退的租?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他打车来到江觎送给他的新家。 门口保安拦下他,问有没有进入许可,他老老实实报了姓名和住址,那保安查过后立刻客气的放他进去了。 但开门后江序清又感到一阵失望。 因为这个家是全新的。 客厅和厨房的一些家具甚至还盖着防尘布,看来在他住院的时间里,江觎又把这里重新布置了一遍,而且没有再来住过。 那他会去哪儿呢? 难道真的在国外? 江序清这么想着,动手拆下防尘布,一楼找完上二楼,最后在三层阁楼的储物间里找到了几个纸箱子,上面贴着标签,是从那间公寓里搬出来的东西。 日期写着四月二十五日。 那个时候他在干嘛?江序清想了想,他好像在医院里?过去的东西就这么多吗?他给江觎画的那么多画呢? 那些都是他精心完成的作品,认真装裱起来挂出来展示的,都放去哪儿了? 他下了楼,打算去地下室找一找。 果然,门一打开,就看见这里堆了许多和楼上一样的箱子,江序清粗略看了一眼,注意到角落里,有个裹着牛皮纸的盒子夹在许多画框中间。 “……这是什么?”江序清走过去拎起那个被压扁的盒子,摸了下发现它本身就是个相框一样的方块。牛皮纸上也写着日期:五月十一日。 江序清一边想着这个时间自己在做什么,一边动手拆了起来。 果然是一个相框。 翻过来后,照片里熟悉的面孔静静与他对视。 “……不、不对,这不可能——” 江序清死死瞪着这张黑白遗像,反应了许久意识过来,照片里的人是江觎。 是他许久未见的爱人。 同时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江觎的去向避而不谈。 他抱着遗像痛哭起来。 偌大的别墅里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回音。幸好这房子私密性好,又隔音,不用担心会被隔壁邻居告扰民。 过了很久,江序清拖着酸麻的双膝站起来,怀里抱着照片,一步一步挪回客厅,拿起手机给苏芸打去电话。 “清清啊,怎么啦?” 江序清张了张口,扯着嘶哑的声音问:“……你们把他埋哪儿了?” 五月十一日,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清清……你都知道了?你在哪儿呢?先冷静下来听妈妈说,我知道你一时没法接受这个事情——”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他已经……清清,你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喂?清清,你在听吗?清清?” 江序清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举起那张遗像,就算变成了黑白色,江觎的脸依旧如最高级的艺术品一般漂亮。 这张照片,是他们一起拍的证件照,当时还留了一份红底的,他还开玩笑说留作结婚用。所以江觎笑得很开心,连眼尾的弧度都那么好看。 “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他的脸紧紧贴着冰凉的玻璃,泪珠断了线一样涌出来,弄糊了照片中人的脸。 他就这么抱着这张照片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哭累了就说话,说累了眼泪就继续流,也不知道中间睡没睡着,天微微亮的时候,江序清起身去卫生间冲了把脸。 眼睛肿得像个核桃,鼻音浓得像重感冒,他看着手机上苏芸发来了许多消息,按照那个陌生地址找到了江觎的墓地。 他对工作人员说:“我想取走我爱人的骨灰。” 江序清大学时有段时间去俄罗斯当过交换生,每周有空时,他都会去教堂附近转一转。有时是写生,有时是散心,那时他常独自一人,经常会被莫名其妙的人缠上,然后生病、撞邪、倒霉。 他那时候一点也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更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相信这种东西。 苏芸最终还是把他昏迷期间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医生是如何查出他的病,江觎是如何努力的去找治疗方法,决定进行手术前江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是那极少数能够痊愈的个例。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决定把心脏换给你,就说明他希望你替他继续活下去,清清,你可一定不要辜负他这份心意啊。” “嗯。” 江序清点头,他知道江觎心甘情愿为他付出所有。 换做是江觎要死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做同样的决定。 他只是不想这么孤单的活着而已。 即使已经把江觎的骨灰接回家了,家里还是太空荡了。 新家太大了,要想填满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最后一次全身检查做完后,医生告诉他,术后恢复得很好,移植到他体内的心脏没有出现明显的排斥反应,为了确保健康,还是要长期服用免疫药物。 前两年半年复查一次,之后定期一年检查一次就行。 之后,他顺利出院。 苏芸说的没错,江觎几乎将所有后事都安排妥当了,有那些巨额遗产,未来他不需要工作,后半生也能滋润富裕的度过。 而他本人,也会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江序清再三和苏芸保证,自己真的不会做傻事之后,就开始频繁往世界各地跑。 起初,他给出的理由是散心。苏芸相信了,经常过问一下,每次也都能得到他的回复。 但很快苏芸就意识到了不对。 江序清频繁往一些很少听说过的东南亚国家跑,去的地方也不是网上能搜到的旅游区,更令苏芸感到担心的是,江序清卡里的钱时常会大笔大笔的消失。 她问起时,江序清就告诉她确实是自己花掉的。可是,他干了什么能一次性花掉那么多钱?再说,清清根本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但她去查时,也查不到具体去向,这一笔一笔的钱经过多次转手后,最后流去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清清,你还在国外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呀?” 江序清每次回答都很匆忙:“过几天。” 过几天是多久?苏芸还要再问,电话就已经挂断了。再打过去就是无人接听。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清清宝宝变成小寡妇了
第40章 “万一是我老公呢。” 江序清已经回来了,但他此刻忙着收拾屋子,无暇安抚母亲的担心。 他找了这么久,尝试了很多方法,大多以失败告终,但并不是一无所获。 一进门,他立刻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保护了一路的几个泥罐子。带着这些上飞机不方便,他费了些事儿才带回来。 打开后一股奇异的味道扑面而来,泥土的腥,混着某种腐烂发酵的怪香。江序清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在掌心划了一道,然后小心翼翼的挤出鲜血滴了进去。 “对了,”江序清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卧室,把床边柜上一个圆滚滚的瓷瓶抱出来,摸了摸盖子小声说:“大师说用这个效果更好,我试试,你别生气啊。” “要是生气了,就回来看看我。” 那个神兮兮的老僧帮他算过日子,说人已经死很久了,招也很难招回来,就算真招回来了也成孤魂野鬼了。 孤魂野鬼这四个词刺痛了他的心,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他放下骨灰,照着手中的图,沾着罐子里的液体,在房门上涂画起来。 画完后,他直起身,将东西收拾好,把骨灰摆到正对那扇房门的祭台子上。 洗完澡后,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踩着拖鞋出来。 “啪。” 卧室灯灭了。 四周一片漆黑,他愣在原地,忽地睁大眼睛,直直盯着床边的相框,轻声问:“江觎……是你吗?” 没有任何反应,几秒钟之后,滋滋电流声中灯重新亮了起来。 什么变化也没有。 江序清失望的叹出口气,走到床边坐下,烦躁的擦着湿发,闷闷道:“唉花了我一百多万,还以为有点用呢。” “没关系,过几天我在国内再找找。”他抬起头,冲床头静静凝视他的遗像笑了下:“反正你得回来陪我。” “我要活下去,”他的笑没挂一会儿就垮了下去,语气也带上几分委屈:“没有你我不行。” 他在国外跑了一周多,这次回来累坏了,关了灯很快就睡着了。 钟表跳到零点,一个虚虚的黑影极快的掠过床尾,它模糊的就像月光虚了焦,形状扭曲,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贴到江序清脸前。 随着它和床上人贴的越来越紧密,样子也逐渐变得具体起来。 第二天一早,江序清起来时感觉浑身上下累得发酸,头也昏昏的没什么精神。点了一份外卖后就继续睡了,一直被门铃吵醒才睁开眼。 外卖员到了,他起身去开门,眼睛还没睁开,先听到一声刺耳的惊呼,那送外卖的扔下餐慌忙跑了。 “……”江序清挠挠头发,拿起饭回客厅,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没什么异样啊,除了有些疲惫,眼下两块黑眼圈,嘴唇没什么血色外,一切都很正常。 江序清打开水龙头低下身子洗脸,镜子里映出一张乌青的,死气沉沉的脸,眼眶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眼白。 刚才外卖员开门时,这张脸就阴气沉沉的搭在江序清头顶上。 他站起身,镜子里的脸消失的一干二净。 江序清坐在餐桌边吃饭时,它就坐在对面,在江序清张开嘴时,伸出一根类似手指的触须塞了进去。 “嘶,好痛——”江序清一不留神咬到了舌头,疼得皱起眉。他起身去冰箱里拿水,刚一转身,餐盘就被它推了下去。 “啧。”汤汁贱的到处都是,江序清头痛的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食欲顿时没了一半。他去找拖把,打扫的过程里,它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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