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章道:“这盘磁带是陈主任给我的。他在安全处工作二十七年,是一名老党员。我虽然刚进局里没多久,但我知道,他绝对不可能会给我一盘假的磁带。” 录音机卡顿一下,顾玉岷伸手拍了拍,扭头看他:“谁说这是盘假磁带了?” 谢先章愣了,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难道磁带就不能是重新录制的一份?” 这么一说,谢先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讶然道:“你说来听听。” 顾玉岷收回目光,重新按下播放按钮,道:“张光明手册里的磁带是廖群山给的,而你的磁带则是陈桐岩给的。重点是说明一开始,其实是两拨人。” 谢先章听着心里发毛,轻声问:“为什么会这么讲?” “廖群山和陈桐岩的关系怎么样?” 谢先章摇头:“我进安全处没多久,不太了解。”说着,转头叫郑清平上来。“清平,你在安全处多久了?” 郑清平脱口道:“差不多有三年半了,怎么了组长?” “那你觉得……陈主任这个人怎么样?” “陈主任?”他顿了顿。“说起陈主任那就不得不提廖组长了。” “为什么?” 郑清平抬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一会儿,斟字酌句道:“我记得我刚进来那会儿吧,听隔壁监察处的说廖组长申请了延迟退休,想再干一年,但是陈主任没同意,说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延迟退休,就把他的申请驳回了。随后俩人就在办公室吵了起来,监察处的人都喜欢听墙角,就听见他俩们提起进管理局的陈年旧事。” “那会儿好像是廖组长先进的单位,后面介绍了陈主任进来,陈主任是个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跟现在的不一样,局里的领导欣赏他的才华,他的专业又对口,就给了他一个副职。廖组长知道了肯定不依啊,本身就是他介绍的人,到头来自己是个资料管理员,人家却当了个副职干部,心里不平衡呗。” “后来呢?” 郑清平挠挠头,叹了一声:“嗐,陈主任也是好欺负的,后面就把这个职位让给了廖组长。但人家的工作能力出色,正所谓是金子总会发光,不管人在哪个部门,干什么活儿,都完成得非常好。后面自己爬了上去,成了领导层的核心人物。要不陈主任能当主任呢,他眼里只有工作,旁的都没有。俩人隔阂越来越大,后面几乎就不来往了。直到七年前,好像才有了点儿交集。” 谢先章问:“七年前怎么了?” “俩人合作了,还一起查这个案子。我觉得陈主任还算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吧,换作是我,我才不搭理廖组长呢。就廖组长的嫉妒心,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骂的陈主任。”他说完,看向谢先章:“组长,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谢先章抿唇,若有所思道:“你说七年前他们一起查这个案子,那后来又为什么不合作了?” 郑清平吭哧道:“这……这就不好讲了。” 他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来什么。 顾玉岷没什么语气,倒是在一旁啧了声:“不就是因为钱吗?” 郑清平哎道:“对对对!顾专家说到点儿上了。咱们这回来西藏,不是每个人额外都给钱吗?廖组长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他肯定是要来的。陈主任要是插一脚,把钱分了,他怎么愿意。” “既然是这样,那说明他俩的关系其实并不好。”谢先章道。 “差不多吧。” “我明白了。”谢先章看向顾玉岷:“应该是他们两人手中各执一盘磁带,攀登者发现的那盘在廖群山的手里,我们手里的其实是陈桐岩备份的。他应该早就听过磁带里的内容了,而且也知道地下暗河和宝藏的事情。但是这盘磁带听不清,他没办法直接告诉我们里面的内容,只好将错就错,让我们来了西藏。只是令我们全部人都没想到的是,搜查小队发现了张光明和李广的尸体,并且发现了记录本,而上面正好记录了那盘磁带里的内容。” 这还真是误打误撞,叫他们给碰上了。 谢先章又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道:“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给我们?” 顾玉岷道:“如果他想隐瞒的并不是宝藏呢?” 如果不是宝藏? 谢先章抬起脸,愣了两秒,伸手快递翻开手册,嘴里跟着念:“第一批去西藏的人根本没回来,特意交代,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特意交代……特意交代……”他有些恍惚,转头盯着顾玉岷:“所以,他想隐瞒的事情,该不是这个吧?” 顾玉岷并不惊讶,从容道:“只有这一个解释,旁的我分析不出来。” 此刻,更大的一团疑问在他心中蔓延开来。谢先章脚下一顿,道:“你说……张警官口中的那个精心密谋的谋杀,陈桐岩和廖群山会不会早就知道了?” 他现在还有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或者说,他们是一伙儿的。” 顾玉岷听得一愣,表情动了动:“你继续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勘探队和洋人是为了宝藏而来,结果死在了这里。七年前的第一批搜查小队知道这里藏着巨量的财富,跟着消失了。七年后,有了新线索,所以才有了第二第三次搜查。而我们从一开始到现在找的是人吗?看似是找人,其实我们现在不也变成了寻找地下宝藏了吗?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带着我们来到这里。” 说完,谢先章沉默了。 顾玉岷盯着他的侧脸,道:“不对。” 谢先章抬眼:“?” “我们跟他们不一样。”顾玉岷抬手在谢先章后背一推,两人继续往前走:“我们的目的不是地下暗河的宝藏,而是真相,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听见他这么说,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冲上心头,隔着厚厚的冲锋衣,谢先章觉得身后那张手热得发烫。 就像那日在雪山上,顾玉岷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 “如果发生意外,我可以在后面稳稳接住你。” 想到这里,谢先章扬了扬眉,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抬手一把揽住顾玉岷的肩膀,朝他微笑:“你跟顾玉岷也没什么区别嘛。” 哪知顾玉岷听见这话,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嘴角微微抽搐,十分嫌弃似的,冷冷哼了声。抬手甩掉谢先章的手臂,道:“少提那个没用的人。” 谢先章垂下的手晃了晃,心里嘀咕一声,也用不着这样骂自己吧? 他抓着手电筒向照顾玉岷的后脑勺:“顾老二,你等等我!” 顾玉岷走的快,他可不喜欢等人。 说了这一路,他俩的对话后面的人也都听见了,各自看了眼,恍然道:“怪不得那些鬼老跟着我们,原来是想给我们传达信息呀!” 许算心低头看了眼罗盘,指针朝谢先章的方向动了动,抬眸望了会,道:“也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也有缠人的东西,就像这个一样。” 身后的三个人同时侧过脑袋:“什么样儿啊?” 许算心伸手指了指谢先章:“看他的脚下。” 三人一齐探头,一看,谢先章的身后竟然跟着一道黑影。
第29章 29 见此情景, 他们当时就愣住了,就跟蚂蚁在身上爬似的,止不住的颤抖。 “谢——”郑清平欲要大喊, 被许算心急忙打断,道:“小郑,这可喊不得,你想吓死他吗?” 郑清平慌忙捂了嘴, 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会这个样子?” 说时, 那黑影突然就不动了。 几人站定,看见谢先章和顾玉岷也不动了。许算心手里的罗盘再次转了起来,他又掏出指南针看了看, 琢磨片刻。 有时候缠人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坏的。 四周是晶莹剔透的冰壁, 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在手电筒的直射下将洞内映照得既神秘又诡异。他们沿着冰洞走了许久, 根据地图上标记的位置,现在应该处于塔图的北边。 谢先章感觉后脖颈一凉, 用力吸了一口气, 呼出来的热气瞬间冒起白烟,他扭头朝吴树言看了眼, 问:“地图呢?” 吴树言将刚画的地图摊开:“发现尸体的位置是这个, 我们在这儿。”他点了点地图上的符号。 多吉在一旁盯着地图,疑惑地问:“从我们进入冰洞到现在就走了这点距离?我怎么感觉已经走了很久。” 吴树言道:“其实也没多久,你们看, 我们基本上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休息。再加上队伍发生意外, 耽搁的时间有点久, 所以才会感觉走了很久。” 郑清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谢先章,生怕又撞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续道:“我看咱们还是跟着地上的那个数字走吧,虽然不知道是谁记的,但是中途遇见了尸体,说明这条路也没走错。” 吴树言撇头看了眼,问:“这么讲,‘9’会不会是探勘队员留下来的记号?” 谢先章敛眉:“手册呢?翻出来看看。” 顾玉岷翻开第二页,眼底映出一抹光亮。谢先章将手电筒放近了点儿:“上面怎么说?” 郑清平看了眼,道:“虽然是我抄录的,但我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上面写了什么。要不然我来口述,比现翻可快多了。” 多吉瞳仁一转,关切地问:“怎么说?” 吴树言替他抢答:“他在医院陪我,白天要陪床,晚上还得抄记事本,他胆子小,又怕,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对对对!没错儿!那会我觉得脑子就跟浆糊似的,抄的什么根本记不起来,我也不敢再打开看,还觉得医院走廊总有东西飘来飘去,干脆就强迫自己忘记。说来也怪,邪门儿得很,自从我把手册装起来以后,我晚上睡觉再也没做过噩梦。” 话音刚落,电筒的光束在手册上晃动一下,谢先章一下贴了过去,催顾玉岷:“上面写的什么,急死人了,你倒是说呀!” 顾玉岷把手册递给他:“你来读。” 谢先章顿了顿,抬眼看他,心里冷笑一声,想着顾老二和顾玉岷这一点倒是挺像的。肯定是听见郑清平这小子的话才不敢看手册,索性自己拿了过来,转手递给许算心:“许叔,您来。” 许算心眼皮一跳,没忍住笑了一笑,道:“推了半响,合着你俩的算盘还是打到我这儿来了。” 谢先章勉强提笑:“我看出来了,您的八字最硬,这一路就您没事,还是您来吧。” 许算心拿他没办法,只好翻开第二页,寻找着关于数字的记录。看了会,在中间那一段停了下来。 ——我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冰洞里回响,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股不安的涌动。我尝试着平复心情,但是却没什么用,那个东西一直跟着我,我无法摆脱它。 我知道,如果我再这么跑下去,还没等找到廖群山,我就跟那身后的那具尸体一样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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