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早已遣人前去相请,只是东平村事情后,那些除祟的道士或疯癫,或痴呆,余下几人亦皆言非己之力所能及,怕是不肯来。” “如此这般,岂不是糟了?” 一时之间,小镇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惴惴不得心安。 温淮阴压低了声音:“按理来说,倘若真是邪祟作恶,我们该是能感觉到怨气,可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了,却半点都没有感觉到。” 独孤澜亦有所感:“不是邪祟作恶,许是人为,也未可知?” 温淮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若此事真为人祸而非妖祟所为,他便难以插手。 神仙不涉凡尘事,世人各有命数,若过多干预,泄露天机,恐怕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温淮阴行至张员外府邸附近,温淮阴看到了那座出事的牌坊。 牌坊已倾颓过半,仅剩两根石柱孤零零地矗立,其余部分被红布覆盖,血迹斑斑,透过布面隐约可见,平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但虽阴森,却并无半分鬼气。 府中仆役面无血色,目光中满是惊恐之色。 尽管周围聚集了许多好奇的百姓,却无人敢过于靠近,唯恐沾染不祥之物。 “劳驾,借过一下。” 温淮阴欲往前挤,以便更仔细地观察牌坊的状况,却不料被身后之人猛力一推。 独孤澜见状,连忙伸手欲稳住温淮阴,却稍迟一步。 温淮阴被推搡得身形一晃,不期然间撞上了前方的一位姑娘。 “小温老板,你也来凑这个热闹啊。”前排的王姑娘闻声回头,见是温淮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正是,王姑娘,真是巧遇。”温淮阴微微一笑,态度温和,“方才失礼了,没伤到你吧?” 王姑娘笑着摇摇头,她是长平街上卖豆浆的,温淮阴没少关顾他们的生意,两人算是老相识,自然知道小温老板不是那种故意趁着人多占便宜的登徒子。 可这时,王姑娘身旁的男子,怒目瞪了温淮阴一眼。 温淮阴被此瞪视弄得一头雾水,自觉与此人素昧平生,更无从谈起有何得罪之处。 “你挤什么挤啊,凑热闹也得心里有个数,别什么地方都往前凑,干脆去人家嗓子眼里看得了。”男人见他还敢看自己,更是来气。 温淮阴看清那人的面貌时,愣了一下。 只见此人面庞上,似有一层阴霾笼罩,面色晦暗,隐约透出红光,怕是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想要用这种方式博得人家姑娘的好感,也太蠢了。”独孤澜毫不客气地说道,“待人接物粗鲁无礼,身上血腥气浓重,杀人多了,连做人都忘了?” 听闻这话,众人连连后退。 “杀人?” “这是怎么回事?” 王姑娘闻言,心中惊涛骇浪,媒人曾言,面前人乃是皇城脚下迁回的商户,家中以贩卖牲畜为生。 怎得好端端的,突然变成了手上沾有多条人命的恶人了? 那男子听罢,面色一僵,他确非商贾,实为刽子手。 刽子手虽是官差,终究沾染血腥,他恐直言身份,无人敢嫁,故而编造身份,以求良缘。 不料,独孤澜一语道破,令他措手不及。 “这位公子,您方才所言何意,他真的杀人?”王姑娘心中焦急,目光转向温淮阴,寻求解答。 “你休得胡言乱语!”那男人急切反驳,唯恐即将到手的婚事化为泡影,“王姑娘,切勿听信此人之言,我岂会行杀人之事。” “若你再敢妄言,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威胁道。 “动辄以暴力相威胁,王姑娘,此等人物实非良配,宜尽早远离。”独孤澜说道,“他长年为刽子手,视人命如草芥,岂能托付终身。” 王姑娘此刻已是惊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刽子手?” “难怪你一闻此地有异动,便急急拉我前来观热闹,究竟有何图谋!”王姑娘怒气冲冲,心急如焚。 那男子支吾半晌,却吐不出一句辩解之言,只是凶神恶煞地威胁,王姑娘心已凉透,恐怕独孤澜所言非虚,才会有此反应。 独孤澜继续“煽风点火”,提醒道:“媒人之言,往往虚实参半,未至不可挽回之前,速归家,告知父母,退了这门亲事方为上策。” 王姑娘恍若大梦初醒,连忙向独孤澜致谢,随即急匆匆地向家中奔去。 这场闹剧一上演,二人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温淮阴感受到四周的目光,心中有些疑惑:“若你真心欲救王姑娘,何不私下与她言明?” “即便没有王姑娘,也会有张姑娘、李姑娘。想来你也看出端倪,他命中带煞,六亲缘浅。王姑娘心地善良,若真嫁与他,恐怕会枉送性命。”独孤澜言道。 温淮阴点头,深以为然。 正当二人低声交谈之际,忽闻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 “两位高人,我家员外有请,欲请二位至府上一叙,不知可否赏光,随我前往?”张员外府中的管家面带急色,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迫切。 温淮阴点头:“好,劳烦您带路。” 在管家的引领下,二人步入了府邸的迎宾大厅。 “员外,客人已至。”管家急忙通报,“就是这二位,掐指一算便知人身份。”
第23章 温淮阴与独孤澜紧随管家之后,路过张府的庭院,只见四处皆披上了素白之布。 两人跟着管家,来到了迎宾大厅。 此时的张员外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如今的他家逢巨变,面如枯槁,形容憔悴,眉宇间更是愁云惨淡,似乎心事重重。 看到温淮阴的一瞬间,张员外的脸上满是错愕。 他的目光在温淮阴与独孤澜之间徘徊,一时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张员外虽未曾亲至温淮阴的茶摊品尝香茗,却也听闻长平街上有位卖茶少年,不仅容貌俊美,更兼性情温和,待人以礼,因而被城中百姓誉为东都三绝之一。 此少年之名,早已在民间传为佳话,其茶摊亦成为城中一景,引得无数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其风采,品尝其亲手泡制的香茗。 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温淮阴的风采,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只是美则美矣,却不像个有真本事的道士。 “小温老板?”张员外带着几分惊疑,声音微颤,“莫不是找错了人?” 张员外目光转向管家,眉头紧锁。 管家立刻回应道:“绝无差错,正是这两位在外头为人批命,断人吉凶。” 温淮阴见张员外神色不定,便知其心中所疑,于是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张员外,我虽是长平街上卖茶之辈,但对于此类奇异之事,亦略通一二。今日特来,正是欲助员外一臂之力,查明牌坊倒塌之真相。” 张员外听罢,脸上的惊愕之色渐转为感激之情,他起身相迎,深深一揖:“若真能如此,张某感激不尽。家中发生这等不幸,张某实在是心急如焚。” 温淮阴连忙扶起张员外,示意他不必多礼。 随后,温淮阴便询问起牌坊倒塌时的具体情况,希望能够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那夜并无异象。”张员外回忆道,“牌坊突然渗血,下人来报,我初时以为他眼花,未料不久后牌坊便倒塌,实在是令人费解。” 独孤澜眉头微蹙,她轻声问道:“牌坊倒塌之前,府上是否有发生其他不寻常的事情?” 张员外沉思片刻,摇头道:“并无其他异常,家中近日正忙于准备丧事,府中上下皆在忙碌此事,未曾发现异样。” 温淮阴和独孤澜听到张员外提及家中正在准备丧事,心中一动。 “丧事?”温淮阴追问道,“不知府上是哪位不幸仙逝?” 张员外叹息一声,面露哀色:“是我儿媳,前些日子我儿不幸病逝,她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竟也随他去了。” 温淮阴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锁。 “张员外,节哀顺变。”温淮阴轻声安慰道,“不知可否问问,她是如何去世的?” “撞棺。”提及此,张员外似乎很是伤心。 “张员外,节哀顺变。”温淮阴轻声安慰。 张员外闻言,泪光闪烁。 “我们想在府中看看,不知方便不方便。”温淮阴提出道。 他们不曾在牌匾上察觉出异样,那么很有可能源头是在府中。 “自是可以,我让管家找个人带你们去看看。”张员外言道,“只是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尚有诸多事务待理,加之官府正着手调查,实难抽身相陪,实在抱歉。” 温淮阴和独孤澜理解张员外的难处,知晓此刻张府上下定是纷扰不定,未有多言。 “张员外请自便。”温淮阴说道。 张员外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管家便指派一名仆役,引领温淮阴与独孤澜于府邸之中探查。 二人随仆役而行,至一处荒芜颓败之院落门前。 “这是什么地方?”温淮阴探首望向院内,只见此处与张府外头的样子迥异,荒凉破败,就连紧闭的门扉上亦覆满了蛛网。 张家仆人瞥了一眼那荒芜的院落,面露踌躇之色,似有难言之隐。 “这是……”仆人吞吞吐吐,显得有些迟疑,“这是我们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七年前去了,我们员外孝顺,当时还大病一场,病好后怕再看见老夫人的东西,触景伤情,院子就锁起来了。”仆人叹了口气,终于开口。 “既然是怕触景伤情,也不至于连打扫都不打扫一下。”独孤澜说道。 仆人低头,声线更低:“府中之人皆言,此处……有鬼祟。” “常于夜半时分,闻内有女子笑声。”仆人声音压得更低,“有时哭笑交织,甚是骇人。” “我们想进去看看。”温淮阴对仆人说道,“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仆人面露难色:“此事恐怕需得员外允准方可。” 温淮阴见仆人如此说,便不再强求:“既是如此,那便作罢。” 仆人未料到温淮阴竟如此轻易便放弃了,似乎他们想要入内查看不过是一时兴起。 他们不再于此处多做逗留,随着仆人继续前行。 温淮阴发现,注意到府中有不少官差行走其间,料想是为了那牌坊倒塌之事而来调查。 在接连遇到几名官差后,温淮阴在洗笔池旁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竟然也在这!” 独孤澜闻声,顺着温淮阴的目光望去。 洗笔池边,一位身着紫袍的道士正伫立,正是他们曾在东平村邂逅的那位。 独孤澜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中暗忖,壳子依旧是那个壳子,只是内里却已非昔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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