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出了魏弋选择的机会,可他其实也并不确定魏弋会怎样面对这段关系。 哪怕魏弋就此离开,他也并不感到意外,他明白戚裴肩上的责任,也理解魏弋做出的一切选择。 又拍了几张,戚容放下手机,他并不擅长这些小事。 端起酒杯饮下一口,他将视线重新移回到绚烂盛大的天空上。 这不仅是他给魏弋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 只是两人却又不是完全的两不相欠,他在最后带走了那条被魏弋藏在柜子最深处的钻石脚链。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再度给自己套上了名为羁绊的枷锁,就像他在相信着魏弋会找到他。 他放不下自己的思念,也忘不掉给过他盛大爱意的少年。 所以,只能这样作出了结。 无论魏弋是否会来找他,他都会带着这份让人变得更好的爱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是魏弋让他敢于迈出故步自封的世界,哪怕往后没有他,他也要继续向前,一直一直向前走。 喝光了杯中酒,戚容拿了本从路边小店新买的英文原版书窝进了露台的吊椅上,在渐渐晦暗的天色中看到困倦。 腿麻了,他换了个姿势,垂下的光裸的小腿随着吊椅摇晃的力道轻微地晃荡,由数不清多少颗细碎的纯白矿石点缀的脚链挂在伶仃腕骨上,在露台的氛围灯带下闪着星辰般的光芒。 每一颗星都盛满了另一个人难以言明的思念。 脚链整体没什么繁复的设计花纹,可由一整颗钻石再度打磨成无数颗碎钻的白铅矿本就足够珍稀,这需要昂贵的工艺和极其娴熟的工艺,并非一般工匠可以完成。 戚容并不知道魏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他只是愣在床边许久许久,看着被一旁正沉溺于睡梦的青年,他几乎能想象到对方纠结又无措的模样。 最后,他亲了亲魏弋的嘴唇和脸颊,很安静地离开了这间他们曾度过无数日夜的卧房。 一阵风拂过,戚容已经歪在吊椅中昏昏欲睡,手中的书掉在腿上,吊椅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推动。 吊椅中的青年胸口起伏了下,随即沉入睡梦中。 今夜……会梦到他吗? …… 在塞舌尔待了几天后,戚容在日光灿烂的街边古着店再度遇到了之前沙滩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白人青年。 青年见到他也很惊喜,茶棕色瞳仁发着亮,满脸笑地走近和他攀谈。 第一次躲了过去,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装作不认识,戚容买下了刚才看中的复古小人摆件,和青年一起走出了店门。 时间还早,两人索性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聊,从戚容刚才买的复古摆件聊到了兴趣爱好,又从书籍聊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最后青年和戚容聊起了自己家乡。 戚容默不作声地听着,一只手搅动着咖啡勺,冰块与杯壁碰撞的声响清脆,在炎热的夏季有种自带凉气的悦耳。 “要说我的家乡有什么最特殊的存在,除了丰富的自然资源,还有世界上顶级的家族庄园坐落在那里……奥图尔家族有一半的爱尔兰血统,几个世纪前居家搬迁至M国开发石油,绵延了几百年的财富让他们的资产庞大到难以计数,我记得原先上学时,学校还组织我们去参观过一次奥图尔庄园,让人印象深刻……” 搅动咖啡勺的动作一顿,戚容迟疑地抬起眼,目光第一次带了点认真落在对面的青年脸上。 他没想到如此巧合的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居然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和魏弋来自同一地方的人。 “奥图尔家族……你了解得多吗?” 莫名地,他突然产生了一点继续听下去的动力。 对于戚容的突然搭话,青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般,双眼发亮地和他继续说下去。 对于这样一个常人难以接触到的顶级家族,低调是他们的保护色,慈善也同样是他们乐为人道的地方,奥图尔家族掌门人夫妇是被州杂志评选为“最温柔的人”,家族产业遍布全球各地的同时,家族内部用作慈善的基金会也遍布全球各个地区。 既能在金融乱流厮杀中存活下来,却又心怀仁义底线。 最后,青年还说,这一代的家族掌门人夫妇很幸福,夫妇两人哪怕再低调,也偶尔会被媒体拍到手牵手地漫步在寻常人都会出现的街道和各地旅游景点,两人跻身于人潮,与万千的普通人一样开怀地笑着。 戚容眸中忍不住带上了点温柔,魏弋在这样充满爱的家庭成长起来的,难怪养出了这种天真又理想的性子。 话题进行到最后,青年将杯中的美式一饮而尽,双眼亮闪闪地问:“你一个人出来旅行,下一站打算去哪里?” 戚容杯中的拿铁没怎么动,冰块融化了大半,他松开握住玻璃杯的手,捻了捻指腹上冰凉的水珠,垂眼淡笑:“你说的奥图尔家族庄园,我想去看看。” 青年微微睁大双眼,还想再问,可戚容已经留下几张钞票,起身离开了。 背影走的淡淡,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对于这个可以说是随性至极的决定,戚容第一次以一种新奇的感受去接受它,他欣然定了飞往北M的机票。 只是在出发的前几天,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纪薇的嗓门隔着跨国网线落进耳中,恍然让戚容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亲切感。 “戚容你真的可以,一走了之,换了电话换了号码,你倒是爽了,你知不知道国内的人都快疯了。” 听到她的兴师问罪,戚容没表现出心虚,而是等她发泄完才淡淡地开口:“能被你拿到新号码,看来我藏得也不怎么样。” 纪薇听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又想生气,但她忍住了:“怎么来的不重要了,你这次做这么绝,难道是为了躲什么人吗?” 戚容听着听筒对面的询问沉默了会,还没等他回应,纪薇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姜启还是魏弋?” 戚容走到露台边,看着不远处持续冲刷沙滩的海浪,没有说话。 又等了几秒,纪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不问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戚容这次没有隐瞒,大方说出了自己下一个目的地:“去M国加州,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向我介绍了那里。” 这话说完,另一边却消声了,戚容等了几秒,纪薇才如梦初醒地出声,好似分神和另一边的人交谈了几句什么。 戚容没有多想,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便准备结束通话。 “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戚容应下了。 塞舌尔的最后几天,戚容没再待在酒店或沙滩椅上躺平,而是选择了一处浅滩玻璃海尝试潜水。 他在这片漂亮的海岛学会了游泳,海水平静柔和,和塞舌尔的天空一样澄净,忧郁的深蓝和天空交织于海平线,像是沿着这汪海水便能抵达世界的尽头。 在这里,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没有该为之操心的一切琐事,只有热烈的阳光和永远潮汐奔涌的海浪。 戚容不再惧怕海水,因为这海已无法再伤害他。 潜水时没再偶遇那个名交诺亚的青年,省去了他再费尽心力地同他交谈。 哪怕经历再多次,可戚容依旧不习惯与不熟的人交流,一方面是浪费心力,一方面是因为不重要。 塞舌尔直飞加州的旅程长达数十个小时,戚容在睡觉和看书间反复经历了几次,终于面色发白的走下飞机。 七月底的加州还汹涌着炽热热浪,璀璨到让人睁不开眼的日光和金色沙滩,是与塞舌尔群岛完全不同的更热烈的海景风光。 在酒店待了几天将时差调整了过来,戚容才终于正式参观起了这座优雅却又充满碰撞的城市,向酒店前台打听到这里距离奥图尔庄园还有几十公里的距离,坐车的话会途径一座小镇。 戚容只简单查了下天气预报,便坐上了前往阿什米尔的列车,列车意外的晚点了,这导致了戚容到达小镇时已经接近傍晚。 于是,他顺势留宿在小镇。 同一时间,魏弋拖着行李箱落地他所在城市的机场,手机贴在耳侧,步履匆忙地穿过机场来来往往的人流,边走边交流。 “查到他在哪座酒店登记了吗……好,我现在过去……他不在?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魏弋走出航站楼,已经等候在路边的执事拉开了劳斯莱斯后座车门:“欢迎回家,少爷。” 魏弋将行李箱交给他,坐进后座低头浏览起手机消息,轿车启动后,执事在副驾恭敬询问:“现在要回庄园吗?” 魏弋眼也不抬地回复:“去市中心,我住酒店。” 执事没有一句废话,低声吩咐司机改道。 过了许久,魏弋抬起眼,看向了窗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街景,目光微微出神。 就快了。 他快要找到戚容了,这一次再被他找到,就要惩罚他一辈子都不许再逃跑。 一辈子都要待在他身边,眼睛和心里都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 只能有他。 看久了,魏弋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竭力压下连日心神紧绷的疲惫,戚容说自己在意,可他又何尝不在意。 如若戚容有一天不再需要他了,他才是那个会发疯的人。 所以在那一天到来前,他要把人找到。 说了那么多次爱还是要跑,那么关起来就不会再离开了吧。 这样就能永远只属于自己。 全身每一处……只属于自己。
第126章 阿什米尔是坐落于西海岸岸边的一座小镇,镇上保留最古老的建筑是坐落于镇外,苍翠环抱的奥图尔庄园,据传,这是欧洲先民登上这片大陆行至的最远足迹。 绵延至今,奥图尔家族的财富已不仅仅属于个人,这座遗迹可追溯至两百年前,镇上和城市的学校和当地政府协商过后,每年都会带着学校的学生集体参观这座历史博物馆。 而奥图尔家族的家主往往会很欢迎这些洋溢激情的小家伙们,甚至还会为他们介绍这座庄园里的一切新鲜事物。 这些都是戚容从旅店老板那里打听道的,老板是个留有大胡子的胖男人,见戚容远道而来,很热情地为他聊起这里的风土人情,诸如此类的事还有许多。 总之,似乎这座镇上的每个人都对奥图尔家族赞不绝口。 “祝你度过美好的一天,去吧,年轻人,运气好的话,你或许会在街道上的某一处见到奥图尔先生或夫人……” 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有关奥图尔家族的神秘面纱便在戚容眼前缓缓揭露,如今这个名头已不再笼着高不可攀的光芒,它就融于这座小镇,与镇上的每一处土地息息相关。 这里的每个人都爱它。 在规划好行程后,戚容没急着坐车去往镇外的庄园,他打算花费一天的时间在小镇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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