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起伏半天,怀寒也冷静下来。 天帝不是这种随便的神仙…… 一定是有理由的,只要天帝想,你一万张嘴也说不过他。 怀寒缓缓挪动脑袋,去看那与他“两情相悦”的越应扬。 万一这位生气了,他哪有好果子吃。 越应扬却又瞄过来几眼,微微昂头。 越应扬又倾身对天帝行了妖礼:“不负所托。” 怀寒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同党,背叛了。 不负所托?! 妖王殿下,您清醒一点! 我不过是个小破仙,攀不上您这高枝啊! 怀寒定定地站着,心里掀起大浪。 天帝满意点头:“借此机会,怀寒也正好调查一番,辨明是非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声音温和且威严,让人很想听他吩咐。 所以…… “不负所托。”怀寒毫不犹豫认真回答,说了和越应扬一样的话。 这可揽了个大活。 又嫁人又查案,想必继“转运仙”之名后,怀寒又会多个奇奇怪怪的名号。 “神妖友好大使”之类的。 “对了。”天帝忽然想起什么,笑里揶揄,“不可偏心哦。” 怀寒也点头哈笑,心想:这就把我看成妖族的人了? 与此同时,他听到天帝的一道秘密传音:“妖界多年争乱不休,此番下界探查传讯,望你也不负所托。” 怀寒不敢抬头,颤颤地偷看越应扬。这不就是……在他身边卧底的意思? 诸事已定。 对过往来说,遥不可及、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这么匆匆定下了。 怀寒也只是一时不懂,但他一向随性。 在奇仙异人往来的天街上,怀寒伸手去捞水里的倒影。 美极矣,是个卧底的好苗子。 投石子落,水波荡漾,他的面目在水中绽开。 怀寒偏头看,身后站了位大个子。 越应扬:“是你啊,小神仙。” — 记得妖王是受。 越——应——扬——是——受——
第3章 “妖王殿下。”怀寒从善如流绽笑。 他心思亦纯亦邪,最重要的,是什么都不会避讳。 面对即将要成婚的妖王也不例外。 “你这傻花儿,是那转运仙?”越应扬抬眉,语气平缓。 但怀寒怎么听怎么嘲讽。 怀寒轻叹:“掺合几件事,给小仙起的虚名罢了,当不得。” 他不过是劝了劝几个死心眼的家伙,什么宿敌变情人啊,亲兄弟抱头痛哭,倒霉仙人修为一夜暴涨啊,哪里有那么神。 摆平误会,就能解决世间的大部分事。 大家都好好过,多好。 越应扬:“得此虚名,终是有因。从前见你那般愚笨,不料如今也算混出名堂了。” 话算好话,可脖子难受。 实在是太高了,站着都矮快半头,蹲着的怀寒视线正是瞄人家下巴。 怀寒不得已起身,揉揉脖子:“从前是与妖王殿下有过面缘,你还记仇……咳,记着呢。” 略感汗颜,差点说漏心中所想。 见是见过两面,一次他还没成仙呢,一次搞砸了事,不欢而散。要说什么暗恋,绝无可能。 那尴尬的过去,就过去吧。 “你不也记得?”越应扬侧首。 怀寒真挚轻笑:“你身份特殊啊,妖王殿下请自觉些,我不过一届小仙。” “三日后便不是了。”越应扬昂起头,难得稍微慈眉善目,手掌重重一拍怀寒肩膀,“本王知道,天帝此番是托由头让你查事,日后,去留随你。” 斯哈——下手重了吧,怀寒脸色一顿,抿抿唇暗自忍:“那多谢你了。” 不过妖王殿下不像表面凶神恶煞,也是十分沉稳明理的。 能当一方妖王的人,嚣张跋扈难以长久。越应扬能坐在这位置数千年,把北界打理地井然有序,也是有相当非凡手段的妖。 这卧底怎么当啊……怀寒又一次懊恼,飘带都垂落在地。 “走了,三日后,来接你。” —— 天宫传得沸沸扬扬,人间也闹得满城风雨。 “联姻!联姻!我们天界第一次和妖族联姻啊!” “是吗?真的是第一次?我怎么记得……” “嘘。” 姻缘仙跟怀寒千叮咛万嘱咐半天,最终笑开了花:“我可算是冲了个大业绩。” 被打扮地极妍炫目的怀寒无奈道:“这业绩要算天帝头上。” 钟响。 时辰已到。 三界梯门大开,层层云梯铺展,红鸾绕空飞舞,映得白云染了红霞,往日的道路装饰地华美精致。 而在云梯尽头,威风凛凛的妖王一步一阶,途径之处留下金色足印,披着红裘大氅,沉着望向天宫。 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回荡:“北界,越应扬,前来迎娶眷侣。” 连连三声,直冲天宫。 大神小仙都热闹起来,拼了命在互相八卦。 而怀寒一时难以呼吸,毫不退缩,强撑着站在门口,往下俯瞰越来越近的矫健身影。 也许是男仙被娶的尴尬或窘迫,也许是这位妖王殿下太正式了,入戏之快,让他这个一心办事的卧底望尘莫及。 嗨,面子算什么。 怀寒抿了抿嘴,妖笑绽出,满目含情,凝视他此刻唯一能看在眼里的家伙。 不知多久,也许不久。越应扬站定,只差一步,便和他同台了。 现在正好平视,时间仿佛凝固,四周也安静下来。 怀寒心想:他什么意思?差一步不上来,要我下去?还是慷慨陈词一番爱意? 可他想太多了。 下一瞬,越应扬就灵巧地捞起他的腰身,足跟一转,大氅一挥,背对仙群,飞身下梯。 视野换置,怀寒惊诧,抬头小声问:“没别的仪式了?” 有的,身后一干神仙吵吵嚷嚷:“怎么就走了!还没喝酒,还没融香,还没——” 为这场滑稽又盛大的婚礼,他们可是筹备了成千上百的点子。 越应扬目视前方:“太繁琐了,办案重要。” 妖王的手很有力,但抱的并不稳,摇摇欲坠,随时危险。 眼见天宫消失成一点,怀寒嘭地变成小花脱出,再化仙形跟着飞,花影如流,同金光并驱。 他怕老鹰一个习以为常就拿脚爪抓他,还是自己靠谱。 越应扬似乎低低嗤笑一声,收回手臂,长出双翅,微微笼着怀寒,全力飞回妖族北界。 千万倍的冷风吹刮,怀寒迎风颤抖,身上的挂饰不知遗落多少。 怀寒冻得牙齿颤颤:“你以后……可别这么带谁。” “你要什么,下次记得说清楚。”越应扬回应。 地界人妖同住,人族在广袤的中心,而妖在四方极地。 怀寒本以为天宫已十分热闹,没想到——这妖族是真正来迎亲的! 地界的夜。 满目皆是张灯结彩的妖城,乍一看,还以为是烟火人间。 天空上更是有会飞的妖,抱着红烛灯火在空中悬挂,甚至还拉起了红色布条,上书恭贺大婚的字眼。 怀寒咳了咳:“妖王殿下,排场好大。” 越应扬低头瞥怀寒一眼,似乎懒得回话,半晌:“你也说了,是妖王殿下。” 排场能不大吗? 落地,怀寒舒了口气,刚刚站定。 锣鼓喧天,喇叭唢呐,震耳欲聋,响彻八方。好听的如天籁,难听的似叫魂。 怀寒理理喜服:“……” “由他们闹吧。”越应扬大手一揽,按着怀寒的肩在妖怪中穿行,踏过千尺花瓣路,也踏过不知谁的尾巴,“也就欢喜这一次。” 被踩到的妖怪尖叫,又戛然而止,怕是被谁拖走了。 怀寒侧目,深深感慨:“是个好妖王殿下。” 在流彩夜幕的晕染下,越应扬没那日那么锋锐不可靠近,一时仁胜于威。 越应扬颔首:“嗯。三日前闹事的妖,关在牢笼内,禁止观场。” 好吧,赏罚分明。 怀寒步子可赶不上那长腿的妖,速度也跟不上,在努力了。 可是谁家成亲健步如飞的? 越应扬似有察觉,也一同放慢了。 与天宫不同的是,妖们不敢吵嚷,但一个个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喜出望外,抱头狂笑。 比他们妖王殿下还开心。 阴影有阻,天上有东西。 怀寒仰头。恢宏的宫室就在眼前,可路途上都是大块浮石,相隔甚远,而不是严密的天梯。 那便是妖王宫了,高不可攀。 恐怕是妖界离天最近的建筑。 “成礼!成礼!”小妖终于喊了出来。 “哎,你们妖界有什么习俗?”怀寒忽然想到,临时抱佛脚。 越应扬抿平嘴角:“马上便知。” 第一块浮石尚有数丈远,越应扬忽然拉住怀寒往前一奔。 怀寒哎了一声,被迫带向前去,正要一跃,却…… 被夜里暗到无法察觉的红绸绊倒,直直脸朝地一扑。 石面近在咫尺,那绸带还绕着他的脚腕,飞不起来! 怀寒忍不住提起心,唯一的念头是,妖族什么习俗,让新婚之人摔个狗啃泥吗? 电光火石之间,他听到一声放肆的朗笑。 随后视线一转,面朝天空,身后垫着了个雄岸的妖王殿下。 呼——虚惊。 众妖齐喊:“礼成!” 星河夺目,他在天宫却不曾察觉这般景色。 怀寒忍不住笑起来,嘴角也张扬,偏头向后看:“越应扬,你们妖的习俗,还蛮特殊。” 他晃晃脚,那红绸缠绕在两人足间。 越应扬解释:“意为先牵绊,后久伴。”推起怀寒,自己也起身。 “辜负这一番妖俗了,但还蛮有趣。”怀寒笑眯了眼。 这比他想象的更好玩。 “长长久久相伴!”群妖起哄。 怀寒望向遥遥的高阁殿台:“还要入洞房啊?” “理当如此。”越应扬一动。 怀寒还未反应,就被拎小鸡崽似的拎起,迅速踏过块块浮石,直入妖王宫。 宫室内微暗,唯有烛光舞动。 屋外还在喧嚣:“洞房!洞房!” 越应扬一挥手,万物之声都消弭,只剩此间。 诸事已毕。 这对新婚者面面相觑,陷入冗长的对视。 越应扬面色沉着,似在考量什么。怀寒却突然听到来自妖王殿下的心声妄念。 “太弱了,碰一下就会散吧。” 怀寒忽而睁大眼,差点脱口而出,憋在心里想:这是哪门子妄念?你在想什么? 他不敢相信,第一次从越应扬这捕捉到妄念,是这种奇怪的想法!何况,也算不上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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