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座雪山已经消失,但雪域无处不是冰窟啊。 怀寒钻了进去。 阴冷了不少,即使在温暖时节,这下面依然是寒冷刺骨。 因为路上太滑,怀寒刺啦地滚了下去—— 但没摔到坚冰上。 是一个温暖的躯体。 手感还很熟悉。 怀寒干脆就抱着晃晃:“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呀?” 明知故问。 越应扬也不说话。 怀寒往后挪了挪头,想看看越应扬的神情,又被一下子按在肩上。 怀寒咬着脖子问:“生气吗?” 越应扬下意识摇了摇头,又顿住晃了晃头,重重地呼了口气。 也许是尴尬多于悲愤? 怀寒拍了拍越应扬的背,叹道:“不是什么大事,哎,我不会说出去的。” 越应扬终于肯直视怀寒了,面色如土,跟死过来一场似的。 那直勾勾盯着的模样,好像在说:你已经说出去了。 “可……可这是事实呀,我不说,由别人猜测吧?”怀寒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对外怎么说,我都附和你的。” 对内没错就行了。 越应扬闭了闭眼,声音有点沉,坐在冰凳上,双手交握,低头说:“我让斥候查探过……” 说着顿了顿,像是努力找话题卡住了一样。 怀寒要给他拉起来:“你别坐着,凉不凉呀?” “不。”越应扬皱了皱眉,死死坐着不动,“斥候发现……” 说着又没了声音。 怀寒瞧出越应扬浑身都是紧绷的,笑着拍了拍:“放松点。” 这话一说,越应扬顿时站起来了。 怀寒惊讶地捂了捂嘴:“不好意思。” 刚才在妄境里,也说过这句话很多次呢? 越应扬没看怀寒了,盯着远处的墙壁,眼神凶狠,活像炸了毛的老鹰。 本来也就是。 怀寒轻松自如,想了想,提起往事。 “记不记得,我还个花时,你给我浇水?” 越应扬点了点头:“自然。” 怀寒想起那段故事,无奈摇摇头:“要么差点渴死,要么被浇死,你真的很不会伺候花花草草。” 越应扬应了,表示没错。 “所以那时我就想。”怀寒带着纯良的笑靥凑近,“要是有机会照料你就好了。” 越应扬微微侧头,没反应过来含义。 怀寒真挚地笑了笑:“如今我做到了。花露很好,你想干一点还是……” 越应扬一把捂住怀寒的嘴巴,咬了咬耳朵:“别闹了。” 这对话太糟糕,谁受得了。 怀寒撑起笑脸,推了推越应扬的手:“不闹你,我继续讲。” 听着还是那么欠打。 怀寒张口道:“那时我还问你怎么没有妄念,你答得信誓旦旦正正经经。我便想,若能让你有变好了,如今也做到了……” 越应扬揉了揉眉心:“你太不老实。” “现在才发现呢?晚了。”怀寒猖狂地笑了两声,又道,“后来我成了仙,又见你一次。” 这段故事是不曾提及的。 越应扬说:“不认得,只觉得你妖异。” “喝大了,上来就说我是妖精。”怀寒努了努嘴,“不就是顺手偷换了你的杯子的酒么,我那是为了让仇敌重归于好,点些酒来,让他们吐吐真言,谁知道是你的?” “那我还真够倒霉的。”越应扬手指抵了抵唇,“一直如此。” 怀寒骄傲道:“是遇到我时一向如此。” 越应扬声音微哑:“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你开心的。” 低沉又撩人心弦。 怀寒摸摸越应扬的喉结,暗示道:“便是为了你这声音,也最值了。” 好家伙,三两句离不开刚才的事。 但没猖狂多久,怀寒下巴猛然被越应扬扼住了。 是危险的味道。 被强行抬了下巴,怀寒还眨眼笑笑:“?” 对视着比他还高的家伙,真的很愉快。 越应扬半敛双眸吻咬上来,非要在这嘴唇上泄了今天的愤似的。 亲着亲着,怀寒觉得不对了,越应扬怕不是趁他俩在冰窟下边,要借机报仇! 那怎么行呢! 机灵的小花仙必须要抢先出手,又把妖王拉进了妄境一次。 又一次。 夜漫长。 再醒来时,早已不见了妖王踪影。 好在身上健全的很,没被拆了卸了。 也没拿去做鲜花饼。 大抵,越应扬还是对爱侣仁慈的。 怀寒就在妖王宫里漫无目的晃悠。 见了一根遗落的羽毛都是万分欣喜。 他觉着越应扬愈发可喜了。 本没想能再抓到,却不经意在小池塘边上见到了可疑的身影。 越应扬手里拈了条鱼,正凝神思考。 怀寒从背后说道:“怎么,要不要把它一口吞了?” 说起来他并未见到越应扬爱吃什么。 嗯……是大部分妖和神仙都不进食,因为用不着。 但鱼味道鲜美,鹰类都很爱吃吧? 越应扬把小鱼扔回池塘,道:“不吃。” “怎么我来了就不吃,看见我就饱了?饱了——”怀寒还拉了个长音,意味明显。 额头被弹了一下,不疼,很痒。 怀寒捂着额问:“那你抓鱼做什么?” “收网。” —— 戒律堂内。 一只雪貂惨兮兮地趴在地上,还是活着的。 但森严沉重的氛围昭示,这将是一场不轻的审判。 伍翼捏了捏爪子:“大王,证据确凿,就是他啦,还死活不开口呢。” 越应扬昂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说他焦急不?连夜就要往那边递消息,说我们准备攻城了。要不吩咐了互相监督一个不落,还真没发现他空闲。真不知道那边给了他啥好处,相处这么多年,没瞧出啥心思,非要做这窝里反的事儿,叫不叫大家寒心啊……” 伍翼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被越应扬甩的掌风喝令住了。 雪貂闷声不吭,抬起眼睛四处看了看。 怀寒捂了捂心口:“……看着还挺可怜,不忍心了。” “小绍。”这是雪貂的名字。 越应扬:“还记得你当年怎么来的?” 小绍终于开口了:“……被人,误会。” 越应扬冷冷道:“被人误会杀了饲主一家。” 怀寒小声问:“这还是个背叛熟手?” 越应扬微弯了嘴角。 小绍趴着说:“是的……” 越应扬威严道:“我现在问你,是真是假?” “……”小绍蜷缩了身子,“是真的,是我杀的。” 怀寒没忍住噗了一声:“还真是……” 但听起来另有隐情。 越应扬道:“不问他事,只问此事。” 怀寒佩服越应扬能记得这妖的故事。 若自己手底下那么多家伙……呃,还是只记得自家鹰的比较好? 小绍不知怎的,在临死关头竟有了倾吐的欲望,淡淡道:“……人说的话都是假的。” 怀寒摆摆手:“太绝对了,不全是。妖也说假话呢。” 小绍睁了睁眼:“我的饲主是个少年,下等庶子,被家中冷落,每天在我耳边说的最多的,便是想将他们全杀了。” 怀寒歪头:“你就替他如愿了?” 小绍很轻地应了:“嗯。然后,他对我……很生气。” 那是很生气吗? “该说谁傻呢?”怀寒捂住了脑袋,越想越发冷,“都傻,都傻。一个摸不透人心思,一个自己心思也不清楚。” 越应扬道:“你那时便骗了我?” 小绍:“……” “可我并未查出异样。”越应扬支腮,微微前倾,“致命伤并非是你的妖力和手段。” 小绍震惊地抖了一抖:“不……我记得很清楚,很明白。” 越应扬抬头:“你一只未化形的雪貂,连只鸡都杀不死。尽管开了蒙,有了意识,能通人语,如何能掏了那么多人的心?” “……”小绍自我怀疑了一瞬。 怀寒捏了捏越应扬的脸:“这样的质疑有点没礼貌哦?” 小绍拿爪子挠了挠头:“我……” 越应扬摆手:“若西洲的妖那时便让你潜伏过来,你只需告诉我,他当初如何找到你?” 小绍愣愣的:“我,记不大清。但是,那个妖说……” 说着拿尾巴堵住了嘴,不再多言了。 怀寒想了想那神秘人的套路,问道:“别是只要你肯帮忙,就能弥补你的过错吧?” 小绍眼睛动了动,没讲话。 怀寒笑道:“知道么?上一个信了的,羿炎真火,被偷了火精不说,连累死一城人,现在天狱里关着呢。去见他时,还在那没吃没穿,在冷冰冰的寒室挨冻呢。” 这话说的添油加醋。 但也没错,扶凛的存在比寒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绍摇头:“不一样的,和他不一样,厉妖王真的活了……” 说罢,又把尾巴叼在嘴里,堵住要说的秘密。 怀寒笑了:“我很好奇他怎么瞧上你的。” 也许就是外表无害吧。 越应扬侧目。 怀寒拍了拍脸:“笑话,你想求那一家人复活?人族寿命太短,这么多年过去,在冥界周转了几轮都说不定了。” 越应扬道:“也并未太多年,但应无迹可寻。” 怀寒附和:“人家就算能复活,原来是个妖王呢。” 混合攻击小绍的脆弱心灵。 怀寒最后一问:“你又如何能确定厉妖王复活了?” 小绍憋红了脸:“我,亲眼所见!” ……
第38章 有罪的小妖依旧不敢多语。 小绍静静趴在地上,要迎接死亡。 怀寒笑道:“多说这么多了,不如让我开开眼界,讲讲那死而复生的妖王?” 小绍坚持道:“我被你们察觉,本也抱着死念,杀吧……” 小妖怪小得让人看不清神色,也不知他后不后悔。 怀寒想了想,既然小绍说见过,怎么也得有个“妖王”在,不管是真是假,装的或是确有其事。 一室威压冷凝,谁也不怀疑等待叛徒的命运会是死亡。 那头越应扬却说:“起来。” 地上的小绍抬起头,眼睛颤了颤,张口:“对不起大王……” “对不起他们。”越应扬指了指一干妖众,利落收手,“你死罪难逃,但死前可有探寻之机。” 怀寒歪头。哦——越应扬这是觉得小绍的过去别有隐情,兴许能捞点什么。 小绍还是有求生之欲,问道:“什么……?” 越应扬:“你凡事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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